第 8 章(1 / 1)

便衣警察 海岩 2000 汉字|1 英文 字 1个月前

徐邦呈,我劝你别拖着,

时间对我们来说是重要的,而对你,则是性命攸关的,你不要耽误了挽救自己的机会。好,

我再问一遍,你的任务是什么?”

周志明当时确是没有想到,徐邦呈竟出人意料地小声说出两个字来:

“接头。”

段科长毫不动色,问:“和什么人接头,在什么时间和什么地点接头?”

“接头人是谁我不清楚。地点在北京,王府井百货大楼旁边有个储蓄所,就在那个门口,

时间是三月十五日晚上七点钟,有个人戴眼镜,左手三个指头拿一份红旗杂志,这就是同我

接头的人。接头的暗语是,我问他:‘北京有橄榄树吗?’他答:‘不,只有冬青和剑兰。’如

果十三号没接上,就再顺延一天。”

“你的派遣单位是哪里?”

“D3情报总局。他们叫我和那人接上头以后,一切听他的指挥,这些东西,”徐邦呈的

手向桌上指了一下,“就是我们今后和总局联系的工具。具体怎么联系,我也不清楚,一切由

我那位领导人安排。”

“就这些?”

“我只知道这些。”

“你不去北京接头,到南州来干什么?”

“我在边境没有买到去北京的火车票,就先到南州中转一下。因为是十三号接头,我原

来是准备今天从这儿去北京的。”

段兴玉沉默了片刻,最后问:“你对这两次的供述,还有什么需要更正的吗?”

徐邦呈断然摇头,“没有。”

这就是第二次审讯的结果,看上去比第一次要“像样儿”多了,似乎并非全无可信之处,

难怪小陆在那天晚上的分析会上,会那样激烈地立主出击呢。

小陆一向是不甘寂寞的人,凡事都喜欢先出头,那天更是抢先发言。他本来从不抽烟的,

那天却助兴般地点起一支“大前门”来,可见他的确是来了情绪。

“总的来说,”他把吸进嘴里的烟全喷出来,“总的来说,我认为,今天的口供是可信的。

说不定,我们要是派个人冒名顶替去接头,还能打到潜特组织的内部去呢。可以肯定那个人

不认识徐邦呈,要不然,就不会使用接头标记和暗语了。”他视察了一下别人的反应,又说:

“也许,我的想法太大胆了,有点儿冒险,不过侦察工作本身就是一种冒险活动。”

倒是出语惊人,周志明看得出来,连严君也有点儿来精神了。

“你认为口供可信的理由呢?”段科长却淡淡地问。

小陆又连吸了两口烟,显然是在仓促现想,“第一,口供基本符合情理,接头地点说得也

对,王府井那儿是有个储蓄所,我在北京见过的。第二,……第二,这个……”

“严君有什么看法?”段科长转而问严君。

严君略加思索,尽量从容地说:“从缴获物品的用途上看,和他这次交代的任务倒是相符

的,不过这里也可能有真有假……”

段兴玉又把目光移向大陈。

大陈翻来覆去地翻着那几页审讯记录,摇着头说:“不可信,我看全不可信。”

周志明当然也看得出来,徐邦呈的某些说法是不可信的。比如,那张地形图是干什么用

的,徐邦呈就没有交待清楚,再如,徐邦呈并不具备潜伏的条件,为什么却负有长期潜伏的

任务呢?现代间谍战中对情报员的使用讲究量力而行,一般很少强人所难,所以徐邦呈在这

方面交待的可信性是不大的。不过大陈对口供采取了全盘否定的态度,词色比他估计的还要

干脆,这倒也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于是问:

“全不可信,为什么?”

大陈从座位上站起来,挥着手说:“就算北京有个潜特吧,可是把徐邦呈这种人派给他有

什么用处呢?一没合法户口,二没公开职业,根本不具备潜伏条件,这是一;从间谍工作的

常识来看,接头时,应当由身份高的一方处于主动地位,以便能视现场情况自由进退。既然

去接头的那个人是徐邦呈的领导人,为什么要安排那个人持有识别标志呢?这样一来,被领

导者岂不是比领导者更安全了吗?这是二;《红旗杂志》是发行量很大的刊物,用它来作识别

标志很容易被偶然的巧合破坏,这也不合常理。敌人是不会这样疏忽的,这是三;还有,那

个地形图我琢磨了一下午,”大陈把图取出展开,指点着说:“图的上方有一条贯穿的曲线,

曲线以南画得比较详细复杂,以北,除了几个简单标志外什么也没有。看来,有点儿像边境

地区的方位图,木管怎么说,这张图和北京接头这个任务之间是看不出什么联系的。”

大陈讲的是有道理的,段科长也点头补充道:“接头的标志肯定是有问题的,据我看,接

头暗语也不对,这种类型的暗语早在二次大战前就被淘汰了。在现代间谍战中,使用暗语必

须符合周围环境和人物身份,而且得选择日常生活中常见的问答句。像他们这样,跑到王府

井去谈什么剑兰、徽榄树这类风马牛不相及的疯话,木要说被我们碰上,就是一般人听见,

也要奇怪。还有一点,他第一次所供的姓名和在国内时的历史都是假造的,我们当时没有戳

穿他。如果他今天是老实交待的话,那就应该把假姓名和假历史一并更正过来,可他没有更

正,仅从这一点上看,其它口供的真实性就值得怀疑。不过……”段科长沉吟了一下,接着

说:“我倒是还有另外一个想法。昨天我一见到这个人,从开头几句话中,就感觉到此人不是

个等闲之辈。他在答对时,用词很恰当,很准确。这说明他有相当的文化修养,从他的举止

和我们缴获的特务器材的用途看,他也像个受过正规训练的骨干特务。可他的这两次供述却

如此荒诞不经,漏洞百出,这和他的实际水平之间距离太大,这不能木说是个很矛盾的现

象……”

段科长最后的这几句分析,的确是很精彩的。周志明现在躺在床上,在事过境迁之后再

来回味这段推理,仍然要佩服段科长的细心和敏锐。但是这段推理后面应当引出的结论,他

却一直没能揣摩透。段科长那天还没把话说完,就被甘局长和纪处长的突然到来打断了。

也许因为甘局长是第一次临幸他们的小办公室,所以大家都感到有点意外。当纪处长说

明了甘局长的来愈之后,周志明也弄不清是该高兴还是该挠头。他还从来没有跟局长一起搞

案子的经历呢。

“甘局长这么晚专门赶到这儿来,是准备明天亲自参加这个案件的审讯工作的。”纪处长

说,“甘局长进城以前就搞过审讯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