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1 / 1)

便衣警察 海岩 2000 汉字|7 英文 字 1个月前

以后,纪处长在甘向前那里为你讲了几句公道话,在

311案的调查中也顶了甘向前,结果叫他们撤了职,粉碎‘四人帮’以后才又回来主持工作

的。”

周志明感激地冲处长点点头。

纪真接着说:“是嘛,他们要搞你的巡回批斗,我不同意;要把311案当作你通敌纵敌的

案件来调查,我也不同意,净跟他们唱反调,惹恼了他们嘛。”话锋一转,说:“好嘛,你回

来了就行了,好好工作,思想上木要背什么包袱,啊——。”

志明又点点头,却不尽明了他话中的含意,纪真又说:

“你的结论你都看过了吧?是嘛,这个结论还是两分法的,还是公正的嘛。一方面,改

正了过去的错判,又恢复了党籍,另7方面,也指出了你当时在处理那件事情时的错误,反

对‘四人帮’是好的,但作为一个公安人员,你所使用的方法,我只是讲方法,是木太恰当

的,对吧,[奇q i s h u 9 9.com书]我相信你对这个问题会有正确认识的。”

后面这几句话,口气相当婉转,很有些语重心长的意思,但周志明的情绪却明显低沉下

来,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接。

场面有些尴尬,纪真换了一个话题,对其他人笑着说:“咳,预审处的那些人办事真是不

像话,他们的案子,硬要我们负责复查,好像小周的罪是五处判的,结果三下两下拖到现在,

要不你早就能出来了。”

他仍是垂头无语,纪真又扯了两句别的,便说有事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他默默然站起来,拎起手提包,说了句:“回家。”

段兴玉看了看手表,说:“我送你下楼。”

段兴玉送他出了楼门,又出了机关大院的门口,才站住,说:“这几天你不用着急上班,

多休息休息吧,把户口、粮油关系都先办了,需要科里帮忙就来说一声。”

他点点头,“行。”

段兴玉用力拍了拍他的肩部,“结论上的小尾巴,别太放在心上,大家是有公断的。”

他这才笑了笑,“我不在乎,没事儿。”

还不到下班的时间,在街口公共汽车站等车的只有他一个人。手提包不再是沉甸甸的,

大部分苹果已经被大家分而食之,微风吹过,远远地送来一阵很不熟悉的蛙叫似的音乐,杂

带着几个年轻人轻浮的戏滤声。

“志明,”有人在身后轻唤,循声回望,他的目光和一个水汪汪的大眼睛对视在一起。

“严君呀!”他脸上浮出笑纹,用同样的轻声叫道。

严君的小辫子不见了,改成了短发,一抹浓黑的大波纹荡过额角,在英气勃勃中加进了

一点儿以前未曾有过的端庄和雍容。

“我刚放出来,你怎么在这儿呢?”

“我,我出去来着。”

其实,周志明回来的时候,严君正在机关里。她在科里的另一间办公室听到楼梯上传来

陆振羽大喊的声音,心几乎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仿佛那声音是专为喊给她听的,但她忍住

了没有随着大家一起到周志明那儿去,她不愿意在乱哄哄的人群中和他寒暄而过,而一个人

悄悄跑了出来,她选了这个公共汽车站来等他,给自己和他安排一个“邂逅相遇”的机会。

现在,这个她在感情上所属于的人,这个给过她无数美好梦境和幻想的人,活生生的,面对

面飓尺相对,他那淡淡的笑容,似乎使她多少夜晚的辗转反倒之思得到了一丝满足和宽慰。

她想说些久别重逢的高兴话,话未出口,鼻子已经酸得快要忍不住了,她望着他黛黑的、瘦

尖尖的脸,两年前的那身蓝制服已经洗得掉色发白,在他身上显得十分土气,卷起来的袖口

露着粗糙的手和半截古铜色的胳膊,她不由低回地说道:

“你吃苦了。”

“还好。你这两年怎么样,挺好吧?”

她点点头。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她突然想起一个话题,问道:“你和她见到了吗?”

“谁?,,

“施肖萌,她搬家了,你要找她吗?”

“对了,我正想问你呢,你知道她搬到哪里去了?”

“搬到太平街去了,太平街三号,就是那排‘复辟房’,你到那儿一问市委施书记家,都

知道。”

‘她爸爸当市委书记了?”

“政法书记。小苗也上大学了,可能是法律系,不大清楚。就在南州大学。”

连她自己事后都觉得奇怪,她居然主动和他谈起了施肖萌,究 竟是何种心情所使,

她也搞不清楚,反正当时只是想叫他高兴罢了。

然而周志明对这些消息似乎却并不那么高兴,反而皱起双眉,心事重重地喀了一声便不

说话了。车来了,他匆匆和她道了别,登上了汽车。

她目送汽车倾斜着拐过街角。然后垂下眼睛,一颗锁了很久的泪珠顺势剪落下来。

他回来了,却仿佛离她更远了。

三十二

匕〕沉的太阳已经被尖尖的房顶遮住,远天流霞似火,烧得天空宛如一个醉汉的脸。西

夹道这会儿早就阴凉下来,细细的清风隔衫透入,使人体味到秋凉的爽适。周志明凝目望了

一下熟悉的门首,除了门上像对联儿似的贴了两张崭新的计划生育宣传标语外,一无变化。

好像他离开这儿的两年,不过是昨夜的一场噩梦罢了。

门是虚掩的,他轻轻推开进去。院子里,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两手沾满肥皂泡,从一难

洗衣盆中间站了起来。

“你找谁?”她用陌生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这是我家。”他疑惑地环顾了一下整个院落。

“你走错门了。”那女人的语气却更加肯定。

“没错,我在这儿住好多年了。你是新搬来的?”他友好地朝她笑着说。

对方却警惕地板着面孔,张着两只湿淋淋的手并不让开路。

“我就住在这间屋子。”他指着自己的家门便要往里走。

“你是哪儿的?开什么玩笑,这屋儿是我们家新房。”

周志明愣住了。再一看,果木其然,他家的房门上,赫然贴着一对大红的喜字,他这才

慌了。

“哎?请问王焕德同志还住在这儿吗?他儿子叫王有福,他老伴姓郑……”

“这是不是志明呀?”西屋门帘子一掀,王焕德蹑着鞋子,探出大半拉身子来。“哎哟,

可不是回来了,可不是回来了,我听着声儿像你呢。”

周志明近前两步,“王大爷,挺结实的吧?”

“还那样,还那样。”王焕德样子没大变,嘴巴刮得溜净,小眼睛上挂着惊喜的笑,只是

那个哮喘的毛病像是比以前厉害些了,说起话来嗓子眼儿里有一个吱吱的小哨儿,“前几天听

片警小韩说,高等法院把你放了,果不其然,今儿就回来了。快进屋,快进屋。”

志明被让到王家的外间屋来,坐在椅子上,问道:“郑大妈和福哥、淑萍他们都好吧?”

“好,好,”王焕德一劲点头,吱吱地喘着说,“淑萍妈还忙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