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就是叫她改行搞一辈子社会治安,反刑事犯罪,她也心甘情愿了!
比起五处这块是非之地,分局,也许还算一块净土呢!
严君想着想着,思绪不由地又移到了周志明身上。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那些卑鄙的家
伙要把311案件的责任全部推到他身上,这不是落井下石,找替罪羊吗?唉,假如那个徐邦
呈被打死了该有多好,周志明说他一共打了四枪,全局射击训练第八名的好成绩,总有一枪
能中吧!
二十仿佛是沐浴在一片柔和的阳光下,心情也不由得平静安详起来。这是哪儿?
身下,垫着软硬适度的垫子;脑袋,十分贴切而又十分舒服地嵌在同样软硬适度的托架
上。不,你用不着怀疑,用不着心跳,这儿不是漆黑的边境,而是世界的中心——巴黎,是
巴黎最著名的医学院中的一间洁白的手术室,空气中浓重的来苏水的气味,可以证明这儿的
确是洁白的手术室。啊,人的一辈子,死里逃生的运气能有几回啊?
“徐先生,”生硬的英文,“牙还疼吗?”
他看不见问话人的脸,声音也那么陌生。他的脑袋被箍着无法转动,只能笑一笑,用眼
睛来摇摇头。
“左面还有点发炎。”声音抬高了,显然是在和另一个人说话,果然j另一个声音接着说:
“不要紧。”
他们是在说他的腮帮子,左边的腮帮子,已经三个月了,还在隐隐作疼。真想不到那个
外表秀气的小家伙竟还有那样一手闪电般迅猛的拳击,害得他到现在还只能用右边的牙吃饭。
他妈的!
哗啦哗啦的金属碰撞声,搅得人心惊肉跳,这一定是动手术用的器具,刀子、钳子、镊
子、纱布,一定摆了满满一盘子,像要宰牲口似的。来苏水的味儿……,那锋利无比的刀,
马上就要在他脸上割来割去,割得他面目全非!别怕!想点别的,想点别的,想点别的,想
什么呢?
想想他的童年,少年,青年?算了吧,实在是无聊得很。现在想想,他简直是在一群信
奉禁欲主义的清教徒中间长大的,那生活,刻板、枯燥、清苦,左右全是规矩,前后都有尺
寸,不给他一点自由,不允许一点放纵,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回味的乐趣。他的乐趣是现在,
现在他一切都有了,都尝到了,口福、眼福、女人,都体会过了,享尽一切人生情趣之后,
还有冒险生涯的刺激。至于说客居异国的那种心理上的失落感和孤独感,他倒不像有些人那
么在乎,实际上也完全用不着那么封建,非得死守着故土死守着穷不可!他才没那个老地主
的脑袋瓜子呢,不要说几百万人口的南州市,就是整个中国,在繁华的世界面前也不过是个
山沟子。他从那山沟里走出来,看到了触到了尝到了人欲横流的大于世界,将来即使老死他
乡,也算不枉此生了。
无影灯是不是比刚才更亮了点儿?刺眼的灯光仿佛要把他的身体洞穿,不,你应该对自
己坦白,你才不是个有福的人呢,不过是个靠玩儿命活着的可怜虫罢了。……无边的疲倦啊,
他全身的肌肉一点劲儿也没有,整个身子完全是瘫在手术台上的,连眼皮也沉重地耷拉下来
了,灯光隔断,一片黑暗。
黑暗中他看见了,红色的晚霞,墨色的山谷,昏鸦安详地叫着,在红色和墨色的交融中
盘旋起舞;远处有个古老的教堂,深沉的钟声把人的一颗心带向宁静的小城,带向牧歌式的
田野……,霍夫曼就是用这样幽美的环境来抚慰他的神经创伤的,但马尔逊却坚持要他搬出
这古堡式的山在别墅,换到简陋的据点里去住。现在他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到那美丽的晚
霞、山谷、钟声和田野,如果能永远那样逍遥那样安乐…,是的,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什么激
烈的刺激了,他需要逍遥安乐!
“对一个间谍来说,最可怕的不是死亡的危险,而是九死~生之后立即让他接触安宁和
舒适的生活,他的意志会在这种强烈的对比中毁于一旦/
看来马尔逊说对了,那铁门重重的牢狱,那杀气腾腾的审讯室,那阴森恐怖的边境之夜,
难道他会一朝忘却吗?这些年,霍夫曼对他的兽性的训练,已经使他的神经像一根快要绷断
的琴弦;这次实习性的派遣,是他在数年训练之后第一次涉入真实的间谍生活的急流,虽说
从入境到脱险才只有二十多天,可在他的感觉上,就如同一个死囚在断头台上等待那举起的
钢刀落下来一样,像是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世纪。人啊,难道只需要二十几天,他的意志。勇
敢和对冒险生涯的那种天然喜好,就会变得枯萎如此吗?在霍夫曼为他安排的山庄别墅里,
他也才只享受了五六天的“公爵”生活,难道对安乐和舒适的渴望竟会一发不可收拾,以至
于连一直维系自己信念和胆气的那点狂热,也从此冷却,一蹑不振了吗?确实,马尔逊确实
是高明的,人,受不了强烈的对比……
霍夫曼只负责对他的训练,他的真正统治者和指挥者,是马尔逊。如果单从外表上看,
霍夫曼是个很富勉力的硬派男子,身材魁梧,面容冷酷,有一副典型的军人风度;而马尔逊
却其貌不扬,干枯瘦小,头发稀疏,纵酒过度的鼻子又大得不成比例,活脱一个摆摊 儿的
小商人。谁能想到这么一个人,居然以间谍计谋的设计为擅 长,在世界谍报战的舞台上驰
骋了大半辈子,而且名气之大,已经 使他成为D3情报局内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相形之下,
霍夫曼不 过~介武夫罢了。
他不喜欢霍夫曼,尽管他的无线电收发报、跟踪反跟踪、射击。 游泳、登山、格斗
等等技术,都是出自霍夫曼的门下,可他很难设 想,一个间谍的献身热情在霍夫曼式的冷
酷无情的统治下能够维 持多久。霍夫曼曾经说过:“间谍事业的神圣就在于没有任何道德原
则的限制和约束,杀人、诈骗、造谣、色情,都得干。”他说这话的口气就像读任经卿样安详
平静。霍夫曼还说过,他特别信奉中国的一句名言:“无毒不丈夫!”霍夫曼的毒,甚至能使
跟他同舟共济的人都要提心吊胆,生怕遭了他的暗算。
马尔逊的为人却完全不同,任何间谍都愿意跟着这样的头儿干。马尔逊的原则是:情报
员第一,情报第二。他最重视的不是情报,而是情报员本身的安全;在间谍斗争的指导思想
和技巧运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