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 章(1 / 1)

便衣警察 海岩 2000 汉字|8 英文 字 1个月前

什么来,说道:‘“那天他吃晚饭,……好像,他好像

是用匙子吃的,淑萍,你不是还说他越活越小来着吗?”

“用哪只手拿匙,右手,还是左手?”

“哎哟,这可记不清了。”

淑萍一直静静地思索,突然,眼睛闪了一下,“对对,他的胳膊是有毛病,他那两天说过

他手痛,对我说过的!我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以前得过什么病,他又老不爱说,我还说他来

着,这又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干嘛不好意思呢。对了,那天我还劝他别去值班了,和别人

换一换,他不听,说是大星期六的,跟别人换班不合适,他这人就这么认真。”

大福子的目光一直在马三耀脸上探询着,这时才插空进来问了一句:

“卫东……没什么问题吧?”

马三耀没有回答他,自顾在屋里踱了两步,站定,问道:“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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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NMerH JJy--东西,我们可以看看吗?”

“可以,当然可以。”王焕德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当即说。

马三耀先看了那个小书架,信手翻了翻,又看了杜卫东的柜子和桌子的抽屉。一边看,

一边问一些杜卫东日常的起居习惯和死前的言行之类,最后他从床腿的里侧顺手抬起一只白

色的帆布包,问道:

“这也是他的?还挺沉。”

“是他做木匠活儿的工具兜。”淑萍说。

马三耀扒着兜子往里看了看,伸手进去,哗啦哗啦一阵铁器撞击的声响,他从里面拿出

一个小本子来,粗略地翻看着。

“写的什么?”周志明问。

“没什么,净是些家具图样,哎,这儿还夹着张纸……好像是封信。”

马三耀从小本子里科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来,展开来看了一遍,向淑萍问道:“谁的信?”

淑萍看了一眼,摇摇头,马三耀又递给志明,“不知道谁的信啊,我看是个草稿,勾得乱七八

糟的,肯定不是他写的,他写不出这种水平的字来,我知道。”

周志明接过那张纸,一行熟悉的字把他的视觉猛地击了一下,他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击

之下怦然窜到脑门上来了,这就是那封信!那封他们全力以赴在搜寻的信!

“冯汉章先生台鉴:”

“你寄来的钱……”

他的手抖起来,全身抖起来,不知是兴奋、是狂喜,还是恐惧。是惊骇!

他认识这笔迹,这潦草却未加伪装的笔迹!

十五

施肖萌据着沉甸甸的书包,走过宁静的阅览室。行将西落的太阳,在这间轩敞的大房间

里洒下一片灿烂的金晖,明亮堂皇的视觉效果和暖融融的书卷的香气,使她晦暗的胸襟稍稍

宽展了一些。

她为自己找了一把略高一些的靠背椅,尽量舒适地坐下来。这几天,来这儿看书的学生

寥寥落落,似乎大家都在忙着为逃避去外地分校的命运而奔走活动。她要木是中午刚从王副

校长那里得到了可靠的内部消息,又何尝能够如此安逸地来这里看书呢?

还有几天就要放寒假了,放假前就要公布去分校的学生名单,最近一段时间,无论是在

教室、宿舍还是在操场、食堂,这件事都做为中心话题被人们用各种猜测、判断和展望翻来

覆去地咀嚼着。要去六百人,占全校学生总数的四分之一,几乎每个人都面临着被--用某

些同学的话说--发配“远恶军州”的可能。前天,中文系十八个党团员联名向校党委递了

公开信,主动要求去分校草创,随后,西语系立即有人起而响应,而在他们法律系,却还没

有涌现出这类技革人物。当她在食堂门口看到那封赫然贴在墙上的公开信时,胸口也曾荡过

一股热流,对于这些自告奋勇的同学,她从心里是敬佩的,因为这毕竟不是假好汉的一时狂

热,而是对自己终生前途的一个小小的选择,她真恨不得也登高振臂,“算我一个!”把

自己的名字填在上面,与那十八勇士为伍做伴去。然而却实在没有这个勇气,她要是真

那么干了,也许才真是属于一时狂热呢。她想好了,听天由命吧,让她去,她就会,让她留,

她也不那么左,好像只有到分校才算响应党的号召似的。

于是在昨天全班的大会上,她只是和大多数同学一样,谨慎而简短地表了一个愿意服从

组织分配的态。等散了会,立即有人对她说:“你还怕什么?你有你老头儿……”虽然是熟人

玩笑,但说得这么直白,颇有些让人下不来台,她当即就恼羞成怒地抢白了一句:“你可以监

督呀,我要是托家里走了后门,你告到纪委去,叫我退学都行。”

王副校长在今天中午透给她的消息中,特别提到了(南大学报记经内定由她担任法律组

的学生编辑一事,显然,她的留校有一大半是出于这一缘故。她的心情也由此而安定下来,

这样见了谁都可以说得出口了,她留是留得无愧的。

阳光在眼前的桌面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色,使人赏心悦目。(学报)怎么看中她了呢?大

概,一是因为卢援朝案件的胜诉,使她小小地轰动了一下;二是她的那篇“摒弃人治,实行

法治”的文章,(学报》取其鲜明,是准备刊用的。这两件事似乎和眼前这片金色的阳光一样,

预示着自己在事业上的未来。比起大多数同学来,她应该算一个早发的幸运儿了。一想到自

己的文章将第一次被铅字刊出,她心里便荡漾起一种难以形容的兴奋和满足。

多想想这些好事吧,她尽量把这些天来那一个个不快的思绪从脑子里赶开,慢悠悠地从

书包里取出那本正看了一半的参考书--(宪法选编),从中间打开来,又摊开笔记本。对!

所有这一切,学问是最要紧的。

“十九信条(宣统三年九月十三日公布)”

“第一条,大清帝国之皇统万世不易。”

“第二条,皇帝神圣不可侵犯。”

“第”条……”

黑色的铅字在书页上模糊起来,她的思绪又飘移开去。最近一段时间,她总是不能长时

间地凝聚起注意力来,思绪总是这样游移无定,像瘤习一样难以克制,想什么呢?她常常……

常常会不期然地想起周志明来。

自从和他闹翻以后,她当真发狠地下过分道扬镳的决心,但没出两三天,一腔子无名火

便渐渐平熄下来,他的面孔、身态、声音,又悄悄地从心底的缝隙里钻出来,频繁而顽固地

勾留在麻乱的记忆中,挪移不开,挥赶不尽。恨和爱、恼怒与眷恋、委屈与失海交织在一起,

缠绵在一起,真是一种莫名的苦闷。她一向是个不吃后悔药的人,这回却暗暗地埋怨起自己

来了,实在不该在冲动之下说了那些绝情的话,过分地伤了他的自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