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追妻
接下来的几天, 栾月鲜少出门，在为三日后MG的合作约谈做准备。
往期的作品，合作过的商业插画稿, 她分门别类归置，精心设计装订成册。
高度集中的工作状态, 让她暂时忘记了闻池带给她的那些不快。
直到三天后的早上。
栾月穿着精心挑选，配色讲究的衣裳，踩着双棕色小短靴，拿着文件夹下楼, 才再度在楼道与闻池相遇。
“你怎么在这里？”
说出这句话，栾月也说不清自己用的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情。
闻池从半倚靠的墙壁直起身，眸眼深深望向栾月, “我一直在等你。”
“一直”代表着, 此刻楼下的相遇，并非是巧合。
而是，闻池每日的刻意为之。
就像守株待兔，他不知道栾月何时下楼，何时出门, 只是近乎执拗的风雨无阻赶来这里。
哪怕是每天能看上她一眼也好。
“闻先生，收起你那些无聊的把戏！”
似曾相似的话语, 如今再一次重新，只是施加对象却完全对调。
她不知道闻池从哪学来的这些招数，真以为死缠烂打，就能换来回心转意。
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栾月将文件夹，放到停靠在楼下的自行车框中。
“你去哪，我送你？”
闻池孜孜不倦的热脸贴冷屁股, 哪怕数秒前，才收到了栾月的拒绝。
栾月没有什么情绪，又有点像是怄气，平铺直叙，“不用了。”
闻池不再坚持，却也没完全放弃。
冬日枝桠萧索漫布的林荫道上。
栾月骑着自行车在前，闻池则开着车，不远不近的紧随其后。
不用看，栾月就知道闻池跟在后面。
她是不知道，一个身价百亿的商业大佬，怎么就这么有闲工夫，天天跟着她这么个小姑娘。
闻池愿意跟，她也不再出声阻拦，就当是陌生同路人。
半个小时后，栾月到达MG宁市分部所在的华融大厦楼下。
临锁车前，她特意用余光，朝着闻池所在的方向瞥了眼。
心底莫名有股烦躁跟不忍心。
但旋即想到闻池对她做的那些事，微软的心又再度冷硬起来。
她目不斜视的走进办公大楼，将闻池远远甩在了身后。
*
MG此番负责与栾月洽谈合作的，是MG公司总部的企划部长。
一个浑身散发着精英气，从头到脚写满精致与一丝不苟的青年男人。
“你好，我叫江思邈，很高兴认识你——”
客套却又令人如沐春风的问候方式，衬得这位眉眼精干的精英，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儒雅与厚度。
身居高位，却不让人有丝毫压迫感。
就连合作洽谈的过程，也是完全将主动权交给栾月，没有打断，没有质疑，尊重她想法的阐述。
等到栾月想法阐述结束，才略微提点了几处注意和自己的建议。
比起那些不懂装懂，抑或装架子摆谱，对作品横加指点的商业人士，栾月觉得这位江部长很专业，也很有诚意。
合同的签订异常顺利，结束后，江思邈亲自将栾月送到电梯间。
等电梯的间隙，江思邈偏头望向栾月的侧脸，眸波摇曳生辉，“栾小姐有男朋友吗？”
像是随意的闲谈，却让专心等电梯的栾月心一跳。
良久才淡笑着答，“没有。”
江思邈的唇角似牵了牵，“月底MG在京市有一场时尚酒会，不知栾小姐可愿赏光，做我的女伴？”
猝不及防的邀请，让栾月面上的笑容都随之一顿。
脑海中莫名的，就闪过了闻池清俊冷然的面容。
按理，合作方的邀约，于情于理栾月都该给个面子，可此刻，她却莫名有几分抵触，“抱歉，江先生，我月底可能还有别的事——”
都是聪明人，江思邈哪里看不出栾月的婉拒。
宽和大度的一笑，再开口却绝口不再提女伴的事，“MG的时尚酒会，有很多优质的合作方，俱时我可以为栾小姐引荐。”
“邀请函跟机票我稍后让秘书寄到你住处，要是有时间，不妨去看看。”
江思邈这番话，体谅跟分寸感拿捏的恰到好处。
不藏私心，就像真的全心为栾月考虑。
可这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江先生为什么帮我？”
经历过太多，栾月不至于连这点讨好的小路数都看不透。
江思邈坦荡含笑，迎上栾月目光中的探究。
“欣赏，毕竟好的插画师，在这个圈子可遇不可求。”
随着他真挚赞美的话落，电梯“叮”地一声到达。
江思邈长臂微伸，绅士的隔开电梯门，请栾月上电梯。
“栾小姐，电梯到了，我就不送你下去了，再见！”
栾月走进电梯，略冲他点头示意，“再见！”
电梯门关上，栾月才缓缓松了口气。
*
栾月走出华融大厦，闻池的车还等候在原地。
就像是破了土扎了根，让看到这一幕的栾月，眸眼染上几许复杂。
她凝了凝心神，走上前去，敲响了闻池的玻璃车窗。
车窗在栾月的手收回后，缓缓的下降，露出闻池一张清瘦消减的俊脸。
看着他那种疲乏与消颓交织的面容，栾月的眼一酸，心间涌上些许烦躁。
喉头几度哽咽，原先准备好的话语，到出口时，却变成了锋利的尖刀。
“闻池，你听不懂吗？看不明白吗？非要像个跟屁虫一样天天跟着我，有意思吗？”
她冷脸，不理他，甚至故意将他晾在一处，都这样了，他还要跟着她？
他的自尊呢，骄傲呢？那身宁折不屈的傲骨呢？
心中莫名一团火在烧灼，说不明白她是在气自己，还是在气闻池。
她不知道，闻池什么时候变成了粘人的牛皮糖，更不知道，看到这一幕，本该有报复快感的自己，为什么反倒心塞堵闷。
“栾月，你别生气——”
看着她咬着唇憋红眼，闻池沉静的眸波被人打碎，慌乱无措之际，就要下车。
栾月仰了仰头，像是终于被心中的无可奈何打败。
再低头，一双水光冷泛的杏眸，便看向了闻池。
“好，你不是想知道分手的原因吗？我告诉你。”
栾月突如其来的妥协，让闻池本已握上车门把手的手指一僵，怔愣的抬头看向她。
“五年前我去M国找过你。”
一个平铺直叙的开头，让闻池深邃的黑眸骤然紧缩，眼眶被震惊和错愕所填满。
……
栾月离开后好久。
闻池都没从那种四肢冷麻的震惊感中回神。
他找了她那么多年，跨越了那么多的国家和地区。
却原来，他们的重逢，早该在五年前。
是他，亲手打破了他们本该相遇的姻缘。
*
二月底，MG时尚酒会，在丽兹卡尔顿酒店大宴会厅举办。
栾月还是没舍得放弃，这个有助于事业上升的机会。
身着一身星空色礼裙，银色高跟和同款手拿包，来到了宴会厅。
大厅内衣香鬓影、名流络绎，栾月还见到了好几个平常只在大荧幕上才见到的明星。
其中有个身着宝蓝西装，身高腿长的小鲜肉，似乎还是时悦新粉的墙头之一。
“栾小姐——”
栾月正走神之际，一身银色西装，儒质彬彬的江思邈，便端着香槟朝她走来。
“等很久了？”
因为刚才在应付客户，江思邈没能抽空下去接栾月。
栾月礼貌一笑，“没有，我刚到。”
江思邈浅笑着递上手臂，栾月微愣后，落落大方的挽上。
就像江思邈之前许诺栾月的那样，他全程不言私心私情，倒是带着她优雅自如的游走于各界名流之中。
寒喧过后，不着痕迹的为她做着引荐。
宴会厅半场走下来，栾月的手中，已经收获了不少的名片。
江思邈则偏头低语，告诉她这些合作者的资质，以及善用的合作方式和偏好。
“你现在的合作，应由量向质上转变，一个好的插画师，口碑很重要，有些品牌给价不低，却未必对你职业发展有助益。”
江思邈的见地精准有深度，针对性极强。
听到后来，栾月就越发觉得，他是在用打造品牌的思路，打造她的未来职业道路。
他说她之前的发展模式较散，不利于在圈层中突围，更不利于发展她的个人优势，这也是她这些年，停滞不前的原因。
如果说，来之前，栾月还对江思邈藏着防备，那么一番坦诚的对话后，她对江思邈就有了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就像是蒙头乱撞的学生，遇到了能正确引导她方向的导师。
栾月直接用“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来表达赞赏与感激。
江思邈自谦轻笑，“不过比你多长几岁，多走几年路，等你到我的年纪，眼界定在我之上。”
“稍后有位收藏界的大佬会来，如果运气好，我们或许能跟他搭上话。”
说起那位现在都没到场的收藏界大佬，江思邈一贯平和静然的眸眼中，难得涌上激动的雀跃。
就像是粉丝，即将见到期待已久的偶像。
这让栾月没忍住好奇，开口问，“这位收藏界大佬，很厉害吗？”
江思邈不久前的侃侃而谈，以及游走各界名流间的八面玲珑，已经让栾月对“优秀”有了新的认知。
江思邈的优秀少有，那能让江思邈都激动仰慕的大佬，得神成什么样。
听了她的问题，江思邈难得正色的纠正，“不是厉害，是神话，那样的年纪，那样的高度，就像是创世神话般，无人匹敌。”
创世神话？无人匹敌？
栾月从没听过对一个人，这般夸耀到极致的赞美。
她一时间有些好奇，想要见见那个传说中的神话。
念头刚浮现，原本秩序井然，乐音流畅的宴会大厅，突然响起了一阵骚动。
在场男士，昂首挺胸，搁下手中酒杯，整顿神色。
女士们则悄悄拿出随身镜，快速补妆整理造型。
随着宴会厅紧闭的大门被推开。
所有人屏息凝神，一双双眼睛目不转睛看向那光影明灭的交叠之处。
一抹欣长挺阔的身影，于波光流转的水晶灯光下，缓缓步出。
清俊冷然的面容，深邃无垠的黑眸，让原本只是好奇随波注视的栾月，“砰”地一声，砸了手中没握住的香槟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到文案情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