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
毕竟是宰相家门房,少年也是相当的自信从容。
“今晚不用吃饭了。”
苏颂没好气的接过来,打开看去。
少年倒是不怕,嬉笑的站在一旁。
苏嘉皱眉,他这五弟倒是经常写信回来,只是,这个时候的信,显得有些不太寻常。
苏颂看着,果然笑容没了,面无表情。
不多久,他将信放下,默默不语。
苏嘉是有些怕苏颂的,压着好奇没有坑声。
“太爷,人还在等着呢。”门房少年说话了。
“明天也不用吃了。去吧,将人叫过来。”苏颂一摆手。
“好嘞。”门房少年应着,快步小跑过去。
苏嘉忍不住了,道:“父亲,五弟写了什么?”
苏颂也不看他,淡淡道:“与你的不一样。”
郭嘉顿时不敢说话了。
院子并不大,陈浖一路来到了院子里的的石桌,看了眼苏颂父子,抬手道:“下官见过苏相公。”
苏颂看了他一眼,道:“你现在是工部左侍郎?”
显然,苏颂是认识陈浖的。
却也不奇怪,苏颂宦海沉浮五十多年,在朝廷里更是三十多年,朝廷里里外外的高官,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陈浖微笑,道:“是。”
“我已经致仕了,不是相公了。”苏颂平淡说道。
他没有让人上茶,甚至连‘坐’都没说。
陈浖就站着,脸上保持着职业的微笑,道:“相公与致仕与否无关,下官此来,是想请相公,为江南西路说几句话。”
苏颂余光看去,脸角如铁,道:“你这么直接开口,就是笃定我会答应?以前我的束手束脚,诸多无奈,现在无官一身轻,你们有什么能够迫使我低头的?”
苏颂担任大相公的时候,正是赵煦刚刚夺权成功,亲政的时候。
夹在赵煦与‘新党’之间,既要平衡朝局,又要保全‘元祐更化’的成果,着实是处处为难,相当不容易。
陈浖瞥了眼苏嘉,道:“苏相公误会了,没人要逼迫苏相公。之所以拿着令郎的书信,不过是为了能见一面。”
“继续说。”苏颂自顾的倒了杯茶。
郭嘉有心想说什么,但在苏颂偶尔冷冽的警告目光中,又缩了回去
第五百九十六章 同一路
陈浖将苏家父子的表情尽收眼底,依旧保持着微笑,道:“苏相公,近来,朝廷决心解决江南西路的混乱,考虑以江南西路为中心,大力整顿。将在江南西路一带,建立南大营,以确保江南的稳定。另外,朝廷各部门,包括皇城司,国子监,御史台,大理寺等在内,复刻在洪州府,以解决朝廷鞭长莫及的难题。目前,除了林相公外,御史台,大理寺以及国子监等主官,外加兵部侍郎,刑部,加上下官等,都已经南下。”
苏颂漠然的表情变,猛的转头看向陈浖,双眸圆睁,爆发出愤怒之色。
郭嘉也吓了一大跳,这宗泽带着虎畏军南下,成了史无前例的江南西路全权大臣外,朝廷居然还有这么多大动作!
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吗?
郭嘉忽然头上冷汗涔涔,心里发冷。
朝廷派这么大高官南下,说明了朝廷无比坚定的决心。谁还能抗衡?
那真的是螳臂当车,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陈浖对于苏颂的目光,回之平静,不再言语。
苏颂经过短暂的震惊,渐渐的恢复平静。
他看着眼前的棋盘,表情平静,心里却波涛汹涌。
这样的大动作,是前所未有的。
先帝朝的‘变法’,以现在来看,不过是‘修修补补’,算不上真正的变革。
可就是王安石那般的‘变法’,还是将大宋掀的人仰马翻,混乱不堪。
而今的‘绍圣新政’,可能会将大宋变的彻底的天翻地覆!
苏颂从陈浖简单的话语中已经猜到了更多,这么大的动作,江南西路是挡不住的,而且,这些也不是冲着江南西路,而是冲着整个江南!
‘这是要全面的推行‘绍圣新政’了吗?’
苏颂默默的想道,苍老的眼神中,有着深深地忧虑。
小院子里,没人说话,那少年又退了回去。
郭嘉坐立不安,一言不敢有。
陈浖静静等了一会儿,见苏颂不说话,只好道:“苏相公,如果不愿意出来,下官不敢为难,写几封信也可以。”
苏颂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手都在发抖。
苏颂喝完茶,放好茶杯,轻叹道:“这样大的气魄,章惇,蔡卞等人没有的。”
陈浖神情微变,没有说话。
朝廷里的高层,甚至是最高层才会知道。‘绍圣新政’真正的出处,不在章惇,不在蔡卞,更不在‘新党’,而是在于宫里。
这件事,朝廷讳莫如深,没人会提,都会默认是章惇为代表的‘新党’的决断。
‘不是大相公等人,那是谁?’
郭嘉心里疑惑。他并不知道,现在朝野所望,都是政事堂,以章惇为首的‘新党’,至于赵煦是一个居在深宫,连朝会都没开几次的少年无为皇帝。
苏颂看着棋盘,又伸手落了一子,道:“是你要来,还是什么人让你来的?”
陈浖神色恢复如常,道:“下官这一趟,本是巡查河道工程,并主持江南西路的官道整顿。临行前,蔡相公嘱咐我,顺道来看望苏相公。”
苏颂给了郭嘉一个眼神,等他落子,便继续下棋,淡淡道:“章子厚什么时候南下?”
陈浖道:“这个政事堂没有规划,下官不知。”
苏颂心里想法非常多,转的很快,手里的棋子落的快,道:“这么大的动静,宗泽撑不起来,没有章子厚坐镇,江南西路会乱成一锅粥,更别想整个江南了,我的几句话,几封信,帮不上什么忙。”
陈浖道:“除了政事堂与各部的官员会陆续南下外,官家预计下半年,会出京巡视,江南西路是行程之一。”
苏颂落子的手一顿,苍老的脸抽了一下。
苏嘉一直注视着他爹,将他爹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本来想说的话,更加不敢出口了。
苏颂将棋子慢慢放回去,沉默了起来。
当初高太后还在世的时候,他在那晚差点的兵变中,出现在高太后的寝宫。以一种‘冷眼旁观’的角度,观察过赵煦。
他得到的结论是‘龙游浅滩,心藏深海’,是以,在‘祖孙帝后’争权的斗争中,他一直极力置身事外。
在那事后,他从种种事情中,越发的确定,这位年轻的官家,‘心有沟壑,胸藏刀兵’,是以,在赵煦亲政后,那一系列复杂的斗争中,他极力的谋求平衡,希望在‘新旧’两党中寻求平衡,寻求国家大政的平稳有序。
可是,他的所有努力,最终都化为乌有。
现在仔细想来,其实都是他的妄想,是一场镜花水月。
他始终没有明白,他眼中的赵煦,并不是要‘子承父业’,继续‘王安石变法’,而是,他心中早就有了计划,要推行属于他的‘绍圣新政’!
江南西路一事,其实,才是‘绍圣新政’的开始,之前的一切,包括‘开封府试点’,都不过是投石问路。
‘能控制得住吗?’
苏颂心头沉重,默默思索。
尽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