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9 章(1 / 1)

宋煦 官笙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皇城司的人,一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目光。

高公绘悄悄的擦着头上的冷汗,没敢回头,心里急切的想着对策。

到了府上,高公纪让人招待皇城司的这些人,急匆匆奔向后院,向两位族老禀报。

高家的两位德高望重的族老,听着就怒气勃发。

六十多岁的‘六叔’满脸铁青,怒声道:“我大宋立国以来,就没有这样的事情!不行,我要进宫,找官家分说个清楚!”

那‘三爷爷’胡子剧烈的颤抖,一只手指着高公绘,一个劲的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高公绘见着,连忙扶着他手,道:“三爷爷,慢点,慢点……”

‘三爷爷’睁大双眼,看着他,断断续续的道:“不管……怎样,不能……翻出那些事……否者……高家就……完……”

他话还没说完,直直的倒了下去。

高公绘以及那‘六叔’吓了一大跳,急急的扶住她,然后喊着找郎中。

高家一片大乱,所有人都围在这位‘三爷爷’床前。

这是高家的祥瑞,众人都等着他活过一百岁,那就是天大的惊喜了。

“六叔公,现在可怎么办……”有人忍不住的喊了出来,就差哭了。

祥瑞要没,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六叔’阴沉着脸,一句话没有。

高公绘这时同样六神无主,皇城司的人就在府里,章惇的通牒只有一天。

他该怎么办?

“三爷爷……”

忽然间,有人大喊,满屋子人大惊失色。

祥瑞,真的没了。

高府一片大乱,高家祥瑞过世的消息,迅速传了出去。

高家在勋贵里十分特别,毕竟是曾经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的母族,很多人第一时间上门吊唁。

还不到半个时辰,一道弹劾章惇的奏本,出现在政事堂的中书房内。

这是刑部员外郎写的,言辞极其激烈,沈琦看的不断变色。

他犹豫片刻,将这道奏本封好,让人送去垂拱殿。

赵煦看到后,眉头一个劲的跳,直接让人传政事堂四位相公。

苏颂,章惇,蔡卞,韩宗道到了垂拱殿,赵煦没有如以往让他们坐下,而是命陈皮念着那道弹劾奏本。

“……酷法当前,宗亲无情;皇城司如野狗,纵横京里;奸佞邪如鳌鳖,盘踞宫内……昨诛相公,今死勋贵,古之不可见!……长此以往,朝臣何以自处?百姓何以明法?祖宗社稷何以延续……伏请陛下圣光普洒,烛照千里,抵挡乾坤,令万民安心……”

赵煦看着站着的四个人,道:“这道奏本,参合的是章相公,但字字句句,却都是冲着朕来的,就差指着朕的鼻子骂,朕是古来第一昏君了……”

苏颂神色凝重,沉吟着,道:“官家,朝臣有权规谏朝廷得失,不可问罪。臣请,将其发放出京。”

章惇当即道:“如此诽谤君上,恶毒之言,就发配了事?我记得当年苏轼,蔡确几首诗词就都是入了大牢,几番审讯的?苏相公,这是党同伐异吗?”

苏颂瞥了一眼,不想与他争论,道:“官家,朝廷厉行‘新法’,已激起朝野反弹,此时应当缓和,不应该再刺激朝野……”

赵煦抬手,阻止了他们的争吵,面色平静,道:“朕不是要追究,朕问的是,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这么大的委屈?用这般恶毒之言来攻击朕?”

赵煦话音落下,苏颂,章惇等人顿时一阵沉默。

这件事是由‘开封府试点’引起,导火线是土地丈量,这触及了这些士绅勋贵的根本。

人家反抗,似乎也说得过去。

但话说回来,朝廷没偷没抢,丈量田亩是应有职责,不应该引出这么大的反弹。

归到根底,是田亩上的龌龊太多!

曾有人说,钱是万恶之源,在这个时候,将‘钱’换成‘地’是一样的。

说白了,再怎么大义凛然的弹劾,都掩盖不了他们内心的那点心思。

苏颂之所以沉默,是因为他知道这里的问题,但问题太大,大到不能去处置,点破何益?

章惇的沉默,是因为愤怒。

他认为,这件事,是高家在背后指使。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胆敢恶言攻击圣上,这是找死!

章惇面露严厉之色,抬起手,沉声道:“陛下!近来朝臣们有些忘乎所以,完全不懂得尊卑,忘记了纲常,臣请陛下严肃朝纲,整顿吏治!”

赵煦看着他们,道:“朕说了,不是追究的事。朕问的是,为什么,我们明明在做对的事情,放在古今往来,任何律法里,都没有什么过错,为什么反而成了邪恶的一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苏颂顿时明白了,官家考虑的是更深层次的问题,不单单是田亩的问题,而是由田亩引发而出的,思想问题。

蔡卞也听出了,沉吟着,道:“官家,此事,皆因法度废弛所致,长久之下,对的也成了错,人多势众之后,很多事情被扭曲了。”

赵煦点点头,道:“蔡卿家说到点子上了,相当一部分人,失去了明辨是非的能力。这种人,在朝廷有没有?有。在六部尚书侍郎等三品大员中有没有?有。在政事堂,四位相公中,有没有,朕觉得也有。”

苏颂,?韩宗道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但猛然又警觉,慢慢的又放了下去。

赵煦只当没看见,语气多了一丝严厉,道:“这种习惯成自然,习惯成真理,还能大言不惭,写这般义正言辞的奏本来弹劾朝臣,影射朕,才真的是旷古未有!这般扭曲下去,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发生?”

赵煦说的,其实并不止是利益扭曲的价值观,还有儒学在不断的走极端。

但是,怕没人能听得出来。

第两百八十八章 打脸

赵煦的话,平静如惊雷。

尤其是苏颂与韩宗道,在他们看来,赵煦只差点名了。

两人纵是宦海沉浮多年,此刻还是有些不自然。

官家的话,是大实话。

习惯成自然之下,很多事情,再不合法也成了‘合法’,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或者觉得有什么,却没办法,只能听之任之,甚至是随大流。

就好比‘丈量田亩’这件事,谁都知道田亩上的龌龊多,土地兼并日益严重,厄需解决,可谁又敢轻易去触碰?

神宗朝的王安石去做了,结果怎么样?

最终变法派又怎么样?

历史上的那些变法者,下场又如何?

大家都知道弊端,但谁也不愿意去做。

不做不错,富贵荣华,又有什么不好?

苏颂,韩宗道默然不语,他们秉持的是‘稳’,最好什么都不要动,但官家将问题戳破,他们能怎么辩解?

章惇直接朗声道:“陛下,此病已久,非猛药不足以治,臣请交于政事堂处置。”

赵煦注视着四个相公,这四人,心思各异,真的要交给他们,或许会走样,直接沉声道:“第一,政事堂,将这道奏本邸报全国官员,问问天下的官员,‘丈量田亩’这件事,到底错在哪里?抵制的是什么人,为什么?最终又有什么目的?我大宋弊政人人可见,为什么朝廷要改,他们就齐声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