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现时朝局
曹彬一听这么大的生意人家说给四成就是四成,一时间心中也是非常欢喜,暗道这孙氏父子果然都是精忠报国之人,回去了一定要好好跟官家说说。
他却不知,这烧结炉的造价随着越来越熟练,是会持续走低的,事实上现在四十万就已经差不多了,而等到隔壁的小钢炉建起来之后,十万之内拿下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曹兄,军委入干股的话,等到二十四个炉子全都投产之后,每年坐收恐怕也超过千万之数,用这笔钱来养军,应对抚恤和将士福利,纵使不够,应该也相去不远了吧。”
“不错,不错,那用工呢?”
“用工也还不错,这还只是试生产,就已经是将近三千工人了,等真正投产之后这个数字最少还要翻几倍以上,只是以洛阳如今的人口规模,光这个玻璃厂的招工,都有点捉襟见肘。”
曹彬闻琴音而知雅意,笑道:“明白你的意思,官家也早就考虑到了你们的难处,此次破南汉,除了降卒之外,亦有数万工匠正在北迁,到时候都给你调来,另外南汉重商,豪绅巨贾无数,官家的意思是凡家资巨万者,必须也带着家产北迁,然开封如今地价颇贵,也没那么多空地方给他们盖新宅,索性也都给安置在洛阳,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到的,春哥儿啊,莫怨官家惩治你,他待你们父子,实则是极好的。”
孙春明点头道:“晓得的,官家的恩宠我们父子二人始终都是记得的,不过复兴洛阳必修漕运,这工程量着实也是不小,到时候还需要曹兄多多帮忙才是。”
“那是自然,凡修河所需,但有吩咐义不容辞,官家对修河之事也是极为看中,特意派了大殿下为使,人力物力皆可随意调派,官家说了,就是南唐不打了,也要先把这运河给修好。”
孙家父子笑而不语,官家修运河之决心他们自然清楚,但能不能真修的好,那又是另一回事儿了,至少据他所知北宋一百五十余年年年都有人提议修河,一直到靖康之变也没见动工。
当然,这一方面是因为大臣们害怕迁都,舍了开封城里好不容易置办的家业所以反对,另一方面,也是北宋重北轻西的战略,关中对大宋已经不再重要的缘故。
历史上,杨广修的这条运河从杭州一路干到了洛阳,又将洛阳与长安相联,真正做到了举国相联,那时候的洛阳南连着苏杭,西连着关中,实乃天下第一富裕之所在,而整个唐朝坐享隋炀帝的福利,几乎就没有过什么河运的工程,因为这货一代人把后面十代人该干的事儿已经给干完了,修无可修,只要定期清理一些泥沙就好。
不过随着唐末的群雄割据,唐朝就连清理泥沙这种事都不做了,而这种事,向来都是积重难返,等河道愈来愈浅,直至彻底干了之后,再修起来难度也就跟重开一条差不多了,也因此,没了运河之利的关中渐渐的凋零,一蹶不振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辉煌。
所以如今,南来的货物只到开封就只能东进,而不能西进了。
当然,目前来说真正要紧的只不过是从开封到洛阳的一小段而已,只要这一小段通了,漕运也就通了,就算依然比不上开封在河运中的地位,但至少就不用担心会饿死了。
孙悦突然道:“曹大哥,听闻这次的副使是官家的亲舅舅杜审肇,此人我此前还从没听说过,不知是个怎样的人品心性?”
曹彬闻言面色稍微苦了一苦,道:“却是个粗鄙不堪之人,文武皆不成,为人也谈不上好,当年官家一家困苦之时,他对官家三兄弟都极为照顾,甚至还多次救济,与官家很是亲切,可自从官家成了官家之后……”
孙春明笑道:“之后,这天下都是自己外甥家的了,所以仗着与官家的恩义,多有贪鄙之举?”
曹彬苦道:“不错,此人为政一方,就必然要祸害一方,最是贪财不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仗着关系谁也奈何不了他,官家也不以为意,修河大事所过的人力物力何等之巨,还故意派了他来此,分明就是明摆着让他来捞钱的。”
孙悦微微皱眉道:“十根手指尚有长短,官家素来仁孝,对幼时照顾过自己的舅舅,放纵一些倒也没什么,若是单纯的搂钱,给他也就是了,可运河之事事关国运,但愿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啊。”
“不会的,晋王殿下已经派了推官姚恕做了他的书令,此人虽然贪钱,却极少掺和实事儿,通常都是挂个空名,那姚恕与孙兄应该也是老熟人了,想来,合作起来一定顺畅。”
孙春明和孙悦闻言不由对视了一眼,大体便已经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心中不免更添几分忧虑。
如今的赵光义,愈发的深沉难测,此一路来人,端得是难分敌友。
又转了一圈,三人将玻璃厂参观了个差不多,不比孙悦已经吃过了烧烤,孙春明和曹彬喝酒喝不到一半就来了,此时自然腹中馋虫难耐,便匆匆打马而归了,孙悦也不去睡觉,将服侍的丫鬟们屏退,自己成了伺候的小厮,填茶倒酒,好不殷勤。
三人如今都是大宋官面上几乎顶了尖的人物,哪怕是闲聊,聊的自然也都是这天下大势,孙春明离京说长不长说短却也并不短了,自然对京中局势,尤其是赵普与赵光义二人的斗争尤为关切,曹彬又恰好是个不站边的中间派大佬,免不得要打探一番。
“朝中的局势,暂时看起来倒也还算平静,但暗流汹涌,终究是免不了的,那赵普自去了政事堂之后,都以为他会束手束脚,被晋王所压,可谁曾想短短数月的功夫,其势力比之以往居然更盛了几分,整个政事堂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押班,他说开会就开会,他不在开会也没个卵用,两个参知政事与其说是副相,都不如说是他的书令,端是厉害,不过晋王殿下也不好惹,那新到了御史台的卢多逊,对赵普几乎是三天一小弹,五天一大参,而官家虽没处理,却也听之任之,不知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这要是搁以前,早还不就把人给赶出去了?”
孙悦笑道:“都参些什么?”
“还能有什么,贪污受贿呗,一参一个准,天天都是新料,稍微查一下全是铁证如山。”
孙春明也笑道:“赵普贪污本也是有几分效仿萧何自污的意思,想靠这种罪名办他,怕不是比登天还要难些,”
孙悦却道:“那新的使相是谁?曹大哥没升上去么?”
“我?我与官家终究还是不够亲厚吧,况且我不论资历还是功绩多稍微差着一些。新使相是官家的幕府老人,三司使李崇矩,而三司使由楚昭辅接任。”
“嘶~世人皆知,那李崇矩好的跟赵普就差穿一条裤子了,如此一来他岂不是权盖军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若是没赵普的首肯,新使相想站稳脚跟比登天还难,不过我听说,楚昭辅与晋王殿下的关系匪浅,私交甚笃,也不知是真是假。”
三人一时间都有些哭笑不得,端起杯子道:“这朝政,真是越来越诡异难测了,但愿咱们三人,可以永远像现在这样独善其身吧。”
第三百世十九章
与曹彬喝酒聊天之后,孙悦因为连喝两顿的关系,头已经沉的不行了,加上年纪尚小,孙悦便自顾自的回屋歇息去了。
迷迷糊糊的进屋,东摇西晃的,丫鬟芍药连忙过来搀扶。
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习惯了让小蝶服侍他了,可惜他现在已经把人家收做了小妾,她自己倒是愿意伺候,但他这主卧平日里却是不让他轻易的进了,只好从十二金花中挑了一个最温婉,而且比较容易下手的先对付着。
而更扯的是,慕容嫣跟他在南汉的时候明明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这会回到洛阳,反倒是娇羞起来,回人家慕容府住去了,也不知是怎么个心理。
因为慕容嫣平日里只许了他两个纳妾的名额,所以这芍药,已经被他看上了,惦记着收作通房丫鬟,平日里清醒时,顾及慕容嫣的绣拳厉害,孙悦倒也不敢太放肆,这会正好慕容嫣不在,他自己又酒酣脑热,一时间也不免毛手毛脚了起来。
“芍药啊,来,让我摸摸最近是胖了还是瘦了。”
“公子您不要这样,不要,不要么。”
…………
片刻之后。
“哎呦,哎呦呦,不行了我不行了。”
“公子?公子您怎么了公子?”
“我的腰,腰,腰啊。”
正所谓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孙悦不管心里年龄多大,生理上毕竟只是个刚刚开始发育的少年,换句话说就是还没完全发育完,其实本质上身体还属于小嫩芽的时候,之前在南汉与慕容嫣荒唐多场,回了家对着小蝶的媚眼也总是按奈不住,再加上平日里酒气财色多无节制,所以这一会,他终于有点受不住了。
一边让芍药给他按摩,一边嘀咕道:“怪不得皇帝少有长命的,这特娘,老子这才几个女人啊就已经受不了了。”
“您这是身体没长成,还一天天的比谁都色,也不节制。”
本就颇燃了几分浴火,现在被芍药的小嫩手在后腰处一揉,只觉得软软的,嫩嫩的,再加上刚刚醉了酒,斜眼处正好看着那罗袜一弯,金莲三寸,居然还有点勾魂,正所谓三杯花作合,两盏色媒人,一时间居然又生出了点蠢蠢欲动之心。
“呀,公子你……你再这样,我可不理你了。”
“舍利子,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如梦幻泡影,如电复如露。”
“…………”
孙悦自是没在佛经上下过功夫的,这背诵起来一会是心经,一会又换到金刚经,颠三倒四的背不过百十来个字,就想不起来了,便反反复复的嘟囔着色即是空,然后搂着芍药昏昏睡去了。
待一觉醒来,拍了拍芍药的屁股,倒也并不觉得身上不适,只是却不敢宽衣解带了而已,到得晚间饮酒时,赵光美、韩崇训、田钦祚等级别够的伙伴纷纷过来与曹彬照面,他却不太敢饮了。
田钦祚为人最粗,忍不住还劝了两句,自然被孙悦一点面子不给的严词拒绝,赵光美唤来了一些陪酒的歌姬,更是敬而远之。
“悦哥今日莫不是转了性?酒色皆不沾染,可是要出家去做和尚?”
“我看他啊,分明就是怕他婆娘揍他。”
孙悦自然不能说这是腰子虚着了,终于认识到自己身体还没长成,只好嘴硬道:“酒乃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下午闲暇时颇有所悟,不日本尊就要立地成佛。”
众人闻言更觉好笑,嬉闹不止。
又过数日,朝中又有旨意,说是孙春明献玻璃有功,准其恢复爵位,升回了权知河-南府,孙春明倒也并不觉得有啥大不了的,反正对他来说判官和权知河-南府并无半点不同。
甚至于对他们而言,这都未必是一件好事,因为孙春明上去了,判官的位置就空了,吕蒙正毕竟刚出翰林院,乃是近三年新科的榜眼,当这个推官都是冲赵光美的面子,京府通判,他是万万上不去了,偏偏孙春明之前的那些老下属又都是赵光义的人,一时间就是想安插自己人都不知道选谁,索性就空着了。
几日来孙悦除了每天上去去兵营溜达一圈,分别给两军的中级以上将领开个会之外,其余大半的时间都是忙活在孙春明的身边,修运河毕竟是大事,征调的人力财力太多,光凭孙春明多少也是有些忙不过来,他还特意带了些大兵帮老爹撑场子。
印象中,这好像还是父子俩自打走上官场以来,第一次在公务上通力合作,再往上数,这样父子齐心的日子好像还是刚穿越过来,卖拉面的时候。
所以这日子虽然忙碌,但爷俩却都觉得挺幸福。
可没成想不过七八天的功夫,河-南府便收到一封来自杜审肇的信,打开一看,说他和大殿下十日之内便到,这本也没什么,可是再之后,居然还有私人所请。
信中居然说他看上了洛阳的这块地方,想要等运河修完了之后来洛阳当这个判官,只是官家没同意,想让赵光美写个折子再跟官家说一下。
“三大王,您不会真的写吧。”
“这……舅舅小时候对我们三兄弟极好,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求到我的头上来,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拒绝啊。”
“判官,本就是既有辅佐之职又有监察之责,国舅爷这般了不得的身份若真是来了,我爹怎么可能使唤得动?若他不管事儿也还罢了,若是与我爹意见相左,闹到了你那,你说你支持谁?你不想当王爷了?”
赵光美闻言更是为难,他当然明白他这个舅舅过来绝不是好事儿,可古时最重孝道,长辈有请,实在是让他为难,孙悦无奈之下,只好让孙春明以权知开封府的身份写了封回信,委婉拒绝。
杜审肇收到信什么反应还不知道,但赵光美却是松了口气,而孙悦父子二人,心情却是因此而变得有些阴郁了。
观其信,大略也能猜到这位国舅爷是个什么人了,西京重地,判官之职都敢私下里讨要,可见其人之狂。隐隐的,父子俩觉得这货这次来,真的会成为他们的一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