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忏佛事作为和信徒结缘的方式之一,而不流于世俗经营;要让经忏佛事能真正地超度亡者,安慰生者,成为一种了生脱死的修持,而不是虚假的应付;要让经忏佛事促使大家了解佛教对日常生活的美化作用与实用价值,而不只是死后的追思。
三四十年前,佛寺争相举行法会,但都是以诵经消灾、聚会吃斋为号召,徒有“法会”之名,而无“法会”之实。因此,我除了在例行法会中添增说法项目之外,更应当时信徒的喜好需求,到处成立念佛会,在共修中兼带讲经,一方面让大家知道佛教的好处,吸引更多的人前来学佛;另一方面借此提高佛教徒的水平。不久,佛教果然适应大家的根机,逐渐兴盛起来。记得当时我曾有一理想:“希望将来有一天,世界各地的信徒都能在周末同一时刻,同声念佛。”
二三十年后,这个愿望果真实现了,我却又在佛光山开会中提议:“为大众在周末假日筹划多样化的弘法活动。”有些弟子不能了解,前来问我:“师父!周末同时同声念佛,不是您过去以来一向的理念吗?为什么突然要改呢?”我回答他们:“因为时代不断地变化,念佛会有其时代的意义及功能,在目前多元化的社会里,如果我们依旧以过去的方式一成不变地推行念佛共修,就是‘错误’的!”
一九九七年,佛光山封山之后,首度推出“假日修道会”,列出礼忏、禅坐、念佛、朝山、抄经、斋戒、佛学讲座、头陀义工、亲子营、青少年营等十种修持方法,供参加者选择,就是一种尝试性的突破。从目前各界纷纷组队报名参加的情况看来,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从而更加警惕自己:“无论是个人或团体,无论是内修或外弘,固步自封,墨守成规,都是‘错误’的,‘不能一直下去’,我们必须像海水一样,时时激荡,时时更新,才能具有充沛的活力。”
舍利弗曾经问佛陀:“为什么您制定的戒律,有时开,有时遮呢?”佛陀回答他:“这是为了因时制宜,因为有些事情,在此时应该要这样做,在彼时必须要那样做。最重要的是,我们应该把握自利利他的原则来行事。”又说:“我所制订的戒律,如果在其他地方不宜实施,就不要实行。”伟哉佛言!什么事该不该做,必须因人、地、时、物等背景的不同而有灵活变通,否则也是一种“错误”的继续,为害或许更深。例如:慈悲为怀是对的,但如果放纵歹徒,姑息养奸,就是“错误”的;随缘无求是好的,但如果丧失原则,不知变通,就是“错误”的。男婚女嫁是对的,但如果认识不清,勉强凑合,就是“错误”的;养儿育女是好的,但如果视为己物,任意处置,就是“错误”的;孝顺父母是对的,但如果助其恶行,耽误前途,就是“错误”的;广交朋友是好的,但如果结党组派,陷害他人,就是“错误”的。考试选才是对的,但如果偏重成绩,选人失当,就是“错误”的;出国深造是好的,但如果浮夸虚荣,不切实际,就是“错误”的。“错误”有时是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有时是由于前人的偏差误导,但无论如何,一旦发现了“错误”,就必须要以无比的决心及毅力,阻止它“一直下去”,惟其如此,才能圆满自己的人生,促进社会的进步。
(一九九九年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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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与不欢喜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小时候我和其他人一样,也有喜恶之情。遇到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不舍昼夜地去做;逢有不喜欢的事,则弃之如敝屣。有一天,我的师祖卓尘长老和我说:“你喜欢的事情,固然要去做,但也应该有所节制;你不喜欢的事情,如果对他人有益,你也一样要发心去做。”从此我开始努力尝试着去做一些虽然不是自己所喜欢,却能利益他人,与人为善的事。
出家以来,我一直不擅长佛门很重要的经忏佛事,但是为了帮忙远地的师兄,我常常披星戴月,翻山越岭,一天走上一百多华里的路程,只为了赶赴一场超度佛事。如是达数年之久,我经历不止百台的焰口法会。在耳濡目染之下,我学会了各种楗槌梵呗,也熟悉了法会忏仪的程序,少年初学的我,由此体会到佛教自利利他的方便所带来的法喜。然而对于当时一般寺庙赶赴经忏、度死重于度生的情况,我始终不以为然。
二十一岁时,我担任南京华藏寺监寺,虽然订定了各种新的寺规,但是为了促进与旧僧之间的融和,以达到改良陋习的效果,对于经忏佛事的频繁,我还是保持容忍的态度。来到台湾后,我矢志从事佛教文教工作,宁受饥饿贫困,也不稍改初衷。在三十年前,我创办寿山佛学院时,为了筹措资金,我也曾打破往例,在太平间通宵达旦为亡者诵经超荐,我不觉得勉强,也不以为辛苦,因为我是在为众生累世的慧命募集道粮。如今眼见一所所的佛学院成立了,数以千计的佛子在毕业后为佛教奉献心力,我深感欣慰。
我向来没有音乐素养,也毫无高歌吟唱的雅兴,但是为了使正信的佛法能在宝岛顺利地弘扬开来,我将满腔的弘教热忱一倾而出,写成诗词,请人谱曲,我还组织佛教圣歌团,延聘老师教唱,到各地去高展歌喉,居然广受欢迎,而深奥幽玄的法义就在轻快悠扬的乐声诠释下,迅速地深入人心。后来,我又陆续举办佛教梵呗歌唱比赛,以及梵音海潮音演唱会、录制佛教音乐唱片、发行录像带,也都获得了广大的回响。我以身体力行证明了,即使不喜欢“哆雷咪”,不认得“五线谱”,只要有心,也能以乐曲歌声为佛教作法音宣流。
自从学佛以来,我一直发愿生生世世来此娑婆度化众生,因此,虽然在念佛方面曾有愉悦忘我的心得,但向来不以“往生西方”作为自己的修行诉求。然而,刚开始在台湾弘法时,为了度众的方便,我也曾于各地遍设念佛会,并经常主持佛七法会,开示念佛法要,如此持续近三十余年之久。当初因念佛因缘而皈依三宝的信徒,后来不是投入佛门披剃出家,便是成立佛化家庭,他们积极参与各种佛教活动,对于台湾佛教的蓬勃发展有着莫大的贡献。念佛修行不但庄严了彼生的莲邦,也净化了此生的娑婆。
我曾在大陆金山寺、天宁寺的各处禅堂参学,在禅七中,我虽然曾经体会甚深禅悦,却不主张槁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