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1)

灵椅 倪匡 2000 汉字|11 英文 字 27天前

他的事,讲了一遍。林阿生“啊”地一声:“原来是这样,主人说,他对这一类买卖,没有什么兴趣,还是委托别家吧!”

原振侠又呆了一呆。大生意上门,非但不欢迎,而且还拒绝,这种情形也十分罕见。

不过既然林阿生这样说了,他自然不能硬要人家做生意,而且林阿生已经摆出了一副送客的姿态。不过就此了事,他也无法向黄绢交代,是以他只好又道:“南越先生不见顾客的吗?”

林阿生道:“当然,他不见对古物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南先生是不会为了可以赚点钱而浪费时间的!”

原振侠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一生之中,可以说从来也未曾遇到过这样的场面。他提高了声音:“不是赚一点钱,而是可以有上千万美元的利润!”

林阿生瞪着眼:“先生,当一个人已经有了一千万的时候,再为了另外的一千万去委曲自己,那实在是愚蠢不过的事,你说是不是?”

原振侠又呆了半晌,想想林阿生的话,也十分有理,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只好叹了一声:“那我只好告辞了,对不起,打扰了!”

他绝对没有想到,这样简单的一件事,会闹了个没趣。

在回家的途程上,想想刚才的经过,原振侠觉得,那简直可以当作奇闻来讲给别人听。

回到家中之后,原振侠已决定忘记了这件事。他选了一张圣桑的钢琴协奏曲,整理了几个垫子,准备躺下来,舒舒服服地,欣赏一下法国音乐大师节奏明快瑰丽的作品。

可是,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原振侠一拿起电话,就听到了黄绢的声音。

黄绢的声音低沉轻柔,十分动听。可是原振侠由于内心深处对她的特异感情,一听到了她的声音,竟像是遭到了雷击一样,好一会没有能发出声来。

直到黄绢问了好几遍,他才缓过气来答:“是我!”

在他作了回答之后,黄绢也停了片刻,才道:“我托你做的事──”

原振侠立时答:“我才从那古董店回来,没有见到那个叫南越的人,只见到了他的一个助手。他助手说,对你的买卖,没有兴趣!”

原振侠预计,黄绢在听了自己这样的答复之后,一定会十分惊讶,因为这毕竟是不合常理的事。

可是黄绢的反应,却像是遭到了拒绝是很自然的事一样,一点也没有讶异,只是道:“唉,是我不好,我忘记告诉你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黄绢不觉得惊讶,原振侠却感到了奇怪。他勉强笑了一下:“忘记告诉我,在见这个古董商之前,必须至少在古董知识方面,进修十年八年?”

黄绢“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十分动人。可是在这时候,原振侠却有一个强烈的感觉,感到黄绢这时的视线,一定不是望着电话,而是望向别处的。

那是她心中有事情隐瞒着的一种习惯动作,就像是在录像带中曾见过两次的一样。

她笑着──笑声听起来也有做作的意味,原振侠心想:她究竟想要干什么?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黄绢笑着道:“当然不必!这个古董商的脾气有点怪,但是他真正有好东西。我已经打听过,上门去的人,会被问及对什么有兴趣,(www.q i s h u 9 9 . c o m)你是怎么回答的?”

原振侠照实说了,黄绢的笑声听来更动人:“难怪你连他本人都见不着了。你再去一次,告诉那个助手,你对椅子有兴趣!”

原振侠陡然一呆,忍不住问:“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黄绢像是想不到原振侠有此一问,停了片刻才道:“椅子之中,也有不少是古董。

你就照我的话去做好了,请你再去一次。“

黄绢最后的一句话,是放软了声音在说着的。那令得原振侠起了一阵回肠荡气之感:“你一呼百诺,为什么一定要我做这种事?”

黄绢又停了一会:“我需要一个我认为靠得住的人,来替我做这件事,我实在走不开,不然,我一定自己来了!”

原振侠缓缓地道:“一个什么国家文物博物馆,就那么重要?而且,椅子,和博物馆有什么关系?”

黄绢听来像是发出了一下颇不耐烦的声音,但随即语气却又十分柔和:“能不能为我再去一次?”

原振侠长叹一声,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能够拒绝吗?”

在黄绢动听的笑声之中,通话结束了。

原振侠把手放在电话上,呆了半晌,连他自己也不能了解自己。何以平时是一个性格十分坚强的人,但是一和黄绢有了接触,便会变得那样讨厌──他有时,真的自己讨厌自己!

可是一想到黄绢飘扬的长发、纤细的腰、宜嗔宜喜的俏脸,他还是只好再叹了一口气。

于是,他再度在那所巨宅之中,见到了林阿生。

原振侠不想自己假充对古董内行,只是摊着手说:“我对椅子有兴趣,椅子!”

他特别强调了“椅子”两个字,因为将椅子和古董连在一起,毕竟不是十分常见的事。

却不料林阿生听了之后,居然一副郑重考虑的样子,想了一会,才道:“请你等一等!”

他拋下了原振侠,倒十分放心让他一个人,留在全是价值非凡的古物的大厅之中。

原振侠等了二十分钟左右,才看到了南越。

南越的样态更难看了,他甚至是昂着脸进来的,只是眼珠向下,略微瞄了原振侠一下。不过开口倒十分客气:“阁下对椅子感到兴趣?”

原振侠忙道:“是。”

南越“嗯”了一声:“请问阁下对椅子知道多少?”

这一句话,又把原振侠问住了。

南越随便拣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也不理会椅子上的锦垫,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样子:“椅子,中国古代是没有的。汉以前,中国人只知道席地而坐,到唐,椅子才从西域胡人处传进来。椅子的形状,可以变化出无数种来……”

原振侠听到这里,忍不住冷冷地道:“用处却只有两种,一种是供人坐着……”

他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南越总算低下了脸,向他望来,显然是想听听,椅子的另一种用途是什么?

原振侠笑了一下:“还有一种用途是,举起来,敲在某一个浑蛋的头上,好令得他变得正常些!”

在南越还没有会过意来之际,原振侠已经转身向外走了出去。一面走,一面大声道:“希望你不会有被椅子砸中头部的一天!”

他走得相当快,一直到出了巨宅,未曾回头。所以也不知道,南越在听了自己这句话之后的反应如何?

他自己却感到无比的痛快,两次到这里来,都憋了一肚子的气,总算全发泄出来了!

他回到家里,等候着黄绢再打电话来,好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她,同时也向她说明,事情看来很简单,但自己实在没有法子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