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提及方贵妃, 整个话题就不知不觉地变得沉重起来。
想到明日就是苏君屿的生辰，然而作为寿星的他却在为其他的事苦恼, 林枝奈不由得扬起一个安抚的微笑。
“过了子夜, 你就二十岁了, 你想要什么吗？”
“嗯。”苏君屿低眸, 轻轻地说了一句, “我已经收到了最好的礼物。”
此话一出, 林枝奈好不容易恢复如常的脸又微微红了起来。
“我……我还没有给礼物呢！”
—
虽然苏君屿让林枝奈不必担心方贵妃之事, 但自从林沉回京后, 苏君屿独自外出的次数渐渐变多。
这日, 半梦半醒的林枝奈无意识地翻了个身。
当她想起, 苏君屿应当睡在她身旁, 她有可能会撞到他时, 她已经顺利地滚到了床的另一侧。
身下的温度告诉她，苏君屿已离开床榻多时。
“少夫人。”水铃见她睁眼，默默地走到了床边，听候她的吩咐。
“水铃？”林枝奈揉着眼睛, 看清了来人, 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午时已过。”水铃回道。
“……”林枝奈摸着自己酸痛无力的腰，叹了口气。
昨夜的苏君屿比前一日更加过分，以至于她又没能按时起床。
“阿屿呢？”她环顾了屋内，没看见苏君屿的身影。
“少爷有事出门了。”
水铃的回答言简意赅，问一句就只答一句。
林枝奈抬头望了一眼, 面前之人姣好的外貌。
她莫名觉得水铃这性子，和阿佐很配。
……
饭后，苏君屿依旧没有回来。
因此林枝奈打算利用这空档，为他准备一顿大餐来庆祝他的生辰。
“掌柜的，厨房的灶台可否借来一用？”
苏君屿选的这家客栈虽然地处偏僻，但内里一应俱全。
见掌柜的点下头，林枝奈又问了句：“不会影响您做生意吧？”
“不会。”掌柜摇头的同时，心想这娘子可真奇怪，莫非她夫君没有告诉她，他包下了整个客栈。
“谢谢掌柜的。”林枝奈感激地一笑。
跟在林枝奈身后的水铃朝着掌柜的，点了个头。
意思是他可以走了。
作为生意人，掌柜的自然深谙察言观色之道，他没有多说，指完厨房的方向就先行离开。
“厨房就在那边。”
话毕，林枝奈带着水铃去了厨房。
离厨房还有几步之遥时，水铃停下了脚步。
“少夫人，我守在这里。”
闻言，林枝奈略觉奇怪，但她没有多想，径直走了进去。
进到厨房的林枝奈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奇怪的是，灶台上摆着各种食材，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香味。
“咦？”林枝奈望着眼前已经准备妥当的食材，微微一怔。
她正要到门口去问问水铃，苏君屿是不是来过厨房之时，一回身，就撞进了个温柔的怀抱。
再往上看，是苏君屿唇边，温和的笑容。
“娘子。”
“你早就算准了我会来厨房。”林枝奈戳了戳他的手。
条件有限，她只能想到亲手给他做一顿饭。
而且，她之前就答应过他，会给他做饭的。
“嗯。”苏君屿没有否认，“娘子，我们一起做吧。”
之前玫瑰酥的阴影还在林枝奈的脑中挥之不去。
但她又觉得情侣间一起做饭，是件略带情趣的事。
于是，她缓缓地点头。
谁知，苏君屿想做的并不是饭。
“你！”林枝奈睁大了眼睛，她意识到苏君屿的手在自己的腰间游走，然后……
她想阻止他，但已经晚了。
“不会有别人的。”说着，苏君屿将林枝奈抱到灶台上。
“这个姿势不行……”
然而，随着面前之人的侵入，她的双腿逐渐瘫软，不得不倚靠在他的身上，让羞耻心慢慢被愉悦感取代。
……
半个时辰后，苏君屿抱着林枝奈回屋沐浴。
“不是说一起做饭吗？”沐完浴，缩在被子里的林枝奈瞪了瞪一旁正襟危坐的某人。
他怎么可以在厨房里做那种事！
苏君屿一手端着茶杯，另一手随意地整了整他的衣袍。
“这个客栈里就住了我们。”
“我说的不是这个！”林枝奈稍稍提高了声音。
一说完，她又缩回了被窝之中。
她知道他有钱，可有钱不是这么花的。
“嗯。”苏君屿点点头，“可我已经征求了你的同意。”
“我同意的也不是这个！”林枝奈探出脑袋，但她对上苏君屿平静的双眸时，将埋怨的话吞了回去。
她几乎能猜到他下一句话要说什么。
“你昨夜在床/上的时候，答应过我，我是寿星，因此今日做什么都可以。”
听闻此言，林枝奈脸上骤然飞红。
这话的确是她说的。
但前提是，她根本想不到光天化日之下，苏君屿会做这种事。
“娘子。”苏君屿笑道，“本来我是想和你一起做饭的，可一看到你，就没能克制住。”
说这话时，他神色自若，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之事。
“你这个变态！”林枝奈一个没忍住，将枕头朝着他扔了过去。
苏君屿单手接住枕头，朝床边走了过来。
“奈奈，别乱扔。”他微微一笑，“晚上，我们还要睡。”
林枝奈不知他这睡，指的是枕头，还是她自己。
……
最后，两人还是一同将这顿饭做了出来。
只不过，全程苏君屿唯一做的事是，在林枝奈放调料时，发表了他的意见。
眼见着林枝奈舀起一大勺糖，苏君屿的身子微微一颤，他的手握住林枝奈的腕间。
“少放点糖。”
林枝奈回头，见到苏君屿蹙眉的样子，她愣了一下。
她的眼里满是疑惑。
“我不喜欢太甜的东西。”苏君屿解释道。
“啊？”林枝奈看向自己手里的糖，又看了看苏君屿的脸。
他面上的表情告诉她，他说的是实话。
“那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林枝奈想起，前世她让他尝过不少甜的食物。
而苏君屿很少拒绝。
这让林枝奈一度以为，苏君屿和她一样是甜食爱好者。
不对，仔细想想，他的确拒绝过。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苏君屿就拒绝了她的玫瑰酥。
后来，他们认识久了，他渐渐开始接受她的投喂。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好像是……
从她十二岁开始。
她十二岁以后，苏君屿从未对她说过一个“不”。
此时，苏君屿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他只是换了个位置，然后一把搂住她。
“因为我想变成你喜欢的模样。”
林枝奈内心的喜悦还未持续多久，就听到苏君屿又补充了一句。
“但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了，所以你必须得接受全部的、完整的我。”
这话让林枝奈的心一动。
她对上苏君屿琥珀色的瞳孔，那里似乎藏着深不见底的莫名情绪。
像片片乌云，遮住了他眼中的光。
“好啊，那你也得接受全部的我。”
话毕，林枝奈转身回抱住他，露出个明亮的笑容，试图驱散苏君屿眸间的阴霾。
她曾以为自己像书中剧情安排的那样，是个小太阳，因此前世她可以为了林婉月和苏子璟的爱情牺牲自己。
后来，她才明白，她不过是个人造灯泡，发出的光也许只够照亮一个人。
尽管如此，她希望这个人是苏君屿。
—
晚间，累到精疲力尽的林枝奈此时咬着苏君屿的颈，后悔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苏君屿他根本不需要她来温暖！
她也不要听苏君屿的鬼话了！
这辈子她都不要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了！
被狠狠咬着的苏君屿并没有停下他的动作。
他用手抚上林枝奈的脸颊，在她耳边低语。
“娘子，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林枝奈没有说话。
他昨天在厨房也是这么说的。
更重要的是，她根本找不到空隙说话。
苏君屿刚说完话，就吻住了她的唇。
……
这是林枝奈第三次在马车里醒过来。
“阿屿？”她还没推开帷幔，就看见了马车中的水铃。
林枝奈的眼皮忽地一跳。
“少夫人，少爷说他先走一步。他会在淮南城等你。”
水铃的话让林枝奈的意识清醒了过来。
苏君屿又丢下她跑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留下的痕迹，还在隐隐作痛。
不，不对。
昨夜，她睡过去之前，苏君屿隐隐约约跟她说过，为了执行计划，他们需要兵分两路。
所以他会让阿佐和水铃跟着她。
回想起昨夜发生之时，林枝奈看似淡然地朝着水铃点点头，内心却闪过一阵失落。
在床/上的时候，她说不想见到他。
可真的见不到他，就又立刻开始想他了。
女人不愧是口是心非的生物。
刚从少女变成女人的林枝奈如是想。
“少夫人。”突然之间，驾驶着马车的阿佐也从外传来声音，“不出一个月，我们就能到达淮南。”
这对出行手段单一的古人来说，的确算是很快的速度了。
但让林枝奈更在意的是，阿佐称呼的变化。
她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叫我林姑娘呢。”
隔着帷幔，林枝奈并看不到阿佐的神情，不过，她从他的回答里，听出了敬意。
“林姑娘对少爷情真意切，自然称得上一句少夫人。”
那日，他亲眼目睹林枝奈毫无犹豫地为苏君屿挡了一刀。
在他的印象里，能对少爷做到这个份上的人，少之又少。
苏君屿的前半生里只出现过两个。
不巧的是，都是同一个人。
但阿佐并不清楚这一秘密，他只知道，林枝奈真正做到了林婉星做过的事。
她不止是个替代品。
林枝奈大抵猜到了他改变称呼的原因，是他见到了她为他挡刀。
从她的观察来看，阿佐不如他的哥哥阿佑会变通。
苏君屿在场时，阿佑会恭恭敬敬称一声少夫人，但一转头，就又变回了林姑娘。
而阿佐不一样，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称呼。
所以能得到他的认可，林枝奈心里升起一股成就感。
“少夫人，您给少爷挡刀之事我也听说了。”水铃突然开口。
水铃极少主动搭话，想来她也是因林枝奈挡刀之事而动容。
而此时的林枝奈只能靠着和水铃聊天解闷。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爱是相互的。”
她愿意为苏君屿付出的前提是，苏君屿同样也为她做了许多事。
虽然他没有刻意地告诉她，但她知道，苏君屿还是希望得到回报的。
尽管她用的方式太极端，但她不后悔。
水铃并不知道她是林婉星，所以她无法用实例解释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林枝奈歪着脑袋想了想，才继续道：“他对我好，我也会对他好。”
他喜欢我，所以我会去回应他的喜欢。
见水铃面露困惑，林枝奈不再多言，她转移了话题。
“淮南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她一直没能从苏君屿口中等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自从知道了水铃是苏君屿安排给她的人，她便问了水铃的身世。
水铃出生于淮南城并在那里长大，是苏君屿母妃留给他的暗卫，培养的人。
前世，林枝奈从未听说过这些暗卫的存在，是因为直到方贵妃开始对苏君屿下手，这些暗卫才逐渐在苏君屿身边露面。
听到这事时，林枝奈的猜测是苏君屿的母妃应当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出现，才在弥留之际为他安排了这些人。
他的母妃一定极其聪明。
其实，从苏君屿身上就能看出来。
听见过淮南王的林丞相说，苏君屿继承了他母妃的外貌。
这样看来，他母妃的智慧，也在他的身上得到了延续。
可不知为何，在林枝奈的印象中，苏君屿对他的母妃并没有很深的感情。
难道是因为他母妃走的太早？
她真想见苏君屿的母妃一面，感谢她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
“淮南城……”水铃的声音打断了林枝奈的思索，“大抵就是淮南王一人的天下。”
这话从任何一个大安人口中说出，都是十分大逆不道的。
即便水铃是淮南城之人。
按理说，整个大安都应属于京城皇椅上坐着的那位。
不过现代灵魂林枝奈没有出言苛责，她反而觉得这话很微妙。
水铃也许代表了淮南城大多数人的观点，他们只认淮南王。
而淮南王还手握兵权。
但拥有这般权力的淮南王，为何要将苏君屿送去京城做质子？
她记得，苏君屿是被他父王主动送去京城的。
莫非是新任淮南王妃从中作梗？
前世的苏君屿从他父亲手里夺下兵权，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如果淮南王并不想把他的位置给苏君屿，倒也能解释他夺权弑父的原因。
林枝奈猜测苏君屿夺兵权，很有可能是为了她报仇。
即使她不想承认，但苏君屿做的很多不合常理的事都是为了她。
如果方贵妃和南疆有关，那苏君屿夺兵权的理由就有了。
念此，林枝奈又抬头望了一眼水铃。
“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南疆国是什么样的？”
她见水铃微微一愣后，才接上了话。
“少夫人，您觉得南疆国该是什么样的呢？”
被反问的林枝奈也愣了愣。
她又想起数月前，系统厉声质问她，作为在书中活过一世的人，为什么她丝毫不熟悉这个书中世界存在的国度。
这让她回答水铃的时候，有些迟疑。
“我也没去过南疆，不过南疆国离淮南城那么近，应该风土人情都有相似之处吧？”
她的本意是将话题引回淮南城，所以她这话里并没有明显的偏颇成见。
只见水铃沉默了片刻，才道：“少夫人，您喜欢京城吗？”
“京城？”提到京城，林枝奈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她住了多年的丞相府。
林枝奈作为相府嫡女和远方表亲时的感受大相径庭。
再次穿书，因着身份的降低，京城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让她感到无措。
唯有两个人，对她的态度没有发生转变。
苏君屿和林婉月。
林婉月对她还是对待妹妹一般的照拂，而苏君屿，对她竟比前世还要好上几分。
尽管现在知道他一开始是在试探，但她总觉得如果前世他就是这般对她，她是完全不可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虽然这一世，她也栽在他手里了。
林枝奈默默地叹一口气。
恋爱大概就是，无论别人提到什么，她都能联想到他。
“我并没有那么喜欢京城，但京城中，有我喜欢的人，所以我愿意留在京城。”
我并不喜欢这个书中世界，但因为苏君屿存在于此，所以我愿意留下来。
水铃并不听懂林枝奈这话后的深意，她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道：“淮南城，比京城更适合居住。”
“嗯，那我期待去到淮南城。”
去见见苏君屿出生的地方，和他的亲生父亲，还有淮南城边的南疆国。
—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枝奈对淮南城的期待感慢慢消失殆尽。
此前，有苏君屿的陪伴，她并没有觉得这一路上有多乏味无趣。
但他离开后的第五日，林枝奈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系统，你能不能检测到苏君屿的黑化值？”和水铃聊了一路天的林枝奈，已经不想再动嘴皮子，她躺在马车里，和系统搭话。
“不能。”
怎么连检测苏君屿黑化值的功能都失灵了？
想到之前苏君屿明明不在她的身边，她依然能得知他的黑化值，她生气地甩了甩手。
真是诸事不顺。
哪知她这一小幅度的动作，竟随着马车的晃动生生撞到了车壁上。
“阿佐，怎么了？”林枝奈紧张了起来。
“少夫人，别出来。”
阿佐的声音变得沉重，而一旁的水铃也掀开了帷幔。
“林枝奈。”外面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世子殿下就这么丢下你一个人走了？”
是林茵茵？
林枝奈皱了皱眉。
方贵妃可真是用尽了一切手段，企图榨干身边每个人的价值。
“你就这么缩在马车里？”林茵茵清脆的嗓音声声入耳，显然是在挑衅她。
“少夫人，不用管她的话。你别出来，我们能处理。”水铃的声音十分急促，听上去她面对的情况很棘手。
尽管林枝奈的心中着急，却也没有出去给他们添乱。
林茵茵还在外面说着话。
“林枝奈，就算你嫁给了苏君屿，可又有什么用呢？他赢得过二殿下吗？还夸下海口说，他能收回南疆国？”
林枝奈静静地听着林茵茵的话，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收回南疆国这事苏君屿并没有告诉她，但她总觉得这事很重要。
“满朝的文官还将世子府着火之事推在二殿下身上？”林茵茵的猖獗之词还在继续，“世子殿下可真是好手段。”
世子府着火的事？
本来就是苏子叶干的。
林枝奈只觉林茵茵是疯魔了。
“不愧是南疆国旧皇室的后裔。”林茵茵的话语间的嘲讽太过明显。
京城之人，大多看不起南疆国的人，更别提，林茵茵还曾肖想过苏君屿的正妃之位。
此时，她正为自己做出的正确选择而感到得意。
苏君屿是南疆人？
听到这话，林枝奈深吸一口气。
但她依旧没能忍住。
林枝奈一把掀开帷幔，尽量避开去看地上那满地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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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阿佐和水铃两人，虽称不上游刃有余，但细看之下他们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
尽管林茵茵带来的人一个个倒下，可她目光中的得意却一直没有变。
这让林枝奈怀疑，林茵茵就是来炫耀的。
炫耀她比自己嫁的好。
林枝奈抬眸，和林茵茵隔空对视。
“无论苏君屿是淮南王世子，还是南疆国旧皇室的后裔，对我来说，他只有一个身份，就是我林枝奈的夫君。”
“苏君屿的黑化值为50%，请宿主再接再厉。”
作者有话要说： 撒完糖又得走剧情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