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密,前段同老婆肖琳的误会也有少数人知道,自己不成了重要嫌疑者?十分害怕,而马姐有事照样叫他,别人就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很难堪。这样倒像自己真的有问题似的,非常心虚。
有天肖琳问:“听说市长夫人的肚子被谁弄大了?”
“你怎么知道的?”黄之楚问。
肖琳道:“全市人民都知道了,这是头号马路新闻!”
黄之楚十分惊愕,说:“外面都是怎么传的?有些人真是吃多了尽放屁!”
肖琳头一歪,问:“你生什么气?于你什么事?莫非是你?”
“不像话!”黄之楚提高了嗓门。
肖琳见黄之楚不理,也不争了,一个人生闷气。
黄之楚今晚怎么也睡不着。他越想越胆怯。那赵秘书心术最不正,肯定会到外面乱讲,肯定还会点到我黄之楚。这话传到市长耳里怎么得了?自己的副主任不就泡汤了?女人真是怪物,马姐平时看上去也只是打扮入时些,并不见得风流轻浮,怎么干出这种事呢?最怪的还是市长,这一段还是一如常态,叫老婆还是小马小马,亲热不过了,难道不知道自己戴了绿帽子?老婆的肚子大了竟视而不见?你当市长的大事不糊涂,这也不是小事呀!看来市长大人是难得糊涂了。于是,黄之楚又调动自己的全部智力开展了逻辑推理。第一,市长对娇妻爱不胜爱,不敢得罪;第二,相信老婆怀孕是石破天惊,功在自己;第三,即使不是自己的,也不追究,既保住了自己的体面和威信,又不让自己知道那不想知道的第三者,含混含混算了,免得徒增烦恼。
黄之楚仔细一想,觉得真的还合乎逻辑。并且来了个设身处地,想象自己处于这个位置,恐怕也会这么处理。这样,心里踏实了许多。倦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想:这可以安安心心地睡了。
又想:他妈的,本来就可以安心睡的,又不是你下的种!
第二天前往上班的路上,又进行了一次心理调适,为自己壮胆:君子坦荡荡,怕什么!
上班不久,有人叫:黄之楚,市长找你。
这一叫,黄之楚已筑好的心理堡垒又有些土崩瓦解了,只觉得双脚发软。为了掩饰,他不马上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抽屉的资料,说:“就来,就来。”
未进市长办公室的门,就听见市长哈哈大笑,像在跟别人谈笑。一进门,才知是市中医院的周院长。此公年老资深,名气很大,与市长交游甚好。市长介绍说:“这是周院长;这是市府办的黄之楚同志,笔杆子。”
坐下之后,市长说,市中医院研究的治疗男性不育的药,效果本来不错的,治愈率在百分之八十五,但那百分之十五的王八蛋却到处告状,告到《人民日报》,告到卫生部。弄得周院长他们头痛,医院的效益也差了。小黄你牵头组织力量调查一下,写篇有份量的文章,争取上省报,上《人民日报》,为中医院正正名,也可提高本市的知名度。市长拍拍自己的胸脯说,“我就是一个例子嘛,同小马结婚十六年了从未有过。从去年起我吃了这种药,小马不是怀上了?”
原来如此。
黄之楚领回任务,觉得很幽默,忍不住笑了。之后,又怨自己真他妈的胆小鬼。为什么越来越胆小呢?自己也说不清。
做了为期一周的调查,黄之楚开始动笔。他知道这文章的意义,除了市长讲的,还事关市长和马姐的名誉,甚至包括自己的名誉。所以调动了自己的全部才情,写得很认真。又好像在为自己写法律诉状。
半个月后,黄之楚的文章发表了。
市长说:“好文笔。”
肖琳鼻子里哼了一声,冷笑着说:“此地无银三百两。”
眼睛一眨,又过了几个月,黄之楚当市府办副主任的事还迟迟不见宣布,能否搬进机关大院、住两室一厅呢?前景不很明朗。
他们夫妇关系如何?外人也不甚了了。
------------
也算爱情
吃了晚饭,李解放只穿了件白短裤,肩上搭了条毛巾,去山下的青龙潭洗澡。李解放总恨自己长得太白,难得同金鸡坳的社员群众打成一片。他很羡慕工作队女队长吴丹心那张黝黑的脸,亮亮的就像早晨的茄子。
初到金鸡坳那天,吴丹心带着工作队员往大队部门口的坪里一站,社员们的目光不在队长吴丹心身上,只是望着队员李解放。那些年轻的姑娘,你戳戳我,我拍拍你,嘻嘻哈哈,眼睛却都瞟着李解放。李解放的脸便在六月的阳光下白里透红,红里冒汗。他被弄得手足无措,无地自容。吴丹心白了他一眼,才向社员同志们传达上级精神。那天吴丹心关于批林批孔的长篇大论,李解放只听了个断断续续。他心里一直在打鼓。他发誓一定要把自己晒黑,比她吴丹心更黑,就像那些浑身如炭的革命老农。从第二天起,他便像这里所有男社员一样,光着膀子上山下田。
工作队总共五人,分散住在几个生产队。队长吴丹心同李解放住在三队。吴丹心住在社员刘向群家,李解放住在刘世吉家。两个刘家都是三队根正苗红的贫农,他们的房子紧挨着。那是两栋摇摇欲坠的老木屋,柱子壁板都已发黑。李解放是工作队的文书,同队长住在一个队是为了工作需要。副队长向克富住一队,一队靠近大队部。队员舒军和王永龙一个住六队,一个住八队。五个人都是从县里有关单位抽来的。
今天李解放同社员们一道蹲在山坡上翻了一天的红薯藤。李解放是头一次干这种农活,不会干,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干。他心里有些紧张,却不敢请教吴丹心。因为吴丹心批评过他像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孔老二。孔老二是要批倒批臭的,可见性质多么严重。吴丹心成天板着脸孔,总是开批判会的那种表情。李解放不敢向任何人求教,可他相信眼睛是师傅,看看社员们怎么做吧。
到了山坡上,照例是由三队队长刘大满带领大家学习一段毛主席语录。刘大满谦恭地望望吴丹心,见女工作队长点了点头,他才清清嗓子,说:“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土肥水种,密保管工。”社员们便跟着说:“土肥水种,密保管工。”声音不太洪亮,也不太齐整。吴丹心皱着眉头环视一圈。刘大满忙点头向她赔笑。李解放却想刘大满今天引用的毛主席语录有些不对题,但还是在心里原谅了这位文化不高的老实农民。刘大满接着说:“这个这个红薯藤的毛根,好比资本主义,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