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1 / 1)

天下兄弟 石钟山..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心也就彻底死掉了。于是,她又一次义无反顾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当她面对田村时,所有的羞涩和过去的隐痛都没有了。她冷静地说:哥,这次来我就不走了,我要照顾你,照顾你一辈子。

看着苏小小坚毅的表情,田村久久没有说话,两行泪却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半晌,他才语气沉重地说:小小,我已经不是以前的田村了,我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了。

不,你还是以前的你。苏小小带着哭腔说完,就一下子抱住了他。

他僵硬地立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内心五味俱全。终于,他似吟似唤地说:小小,我对不住你。

她伸出手去捂他的嘴,哽着声音道:哥,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他拥住了她,心里山呼海啸地说:小小,你是好人,这辈子我要对你好。可他嘴上却说着:小小,你冷静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我是个废人,会拖累你一辈子的。

苏小小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她哭泣着说:哥,别忘了,我这命都是你给的。

苏小小的执著彻底击垮了田村。

当田村带着苏小小回到家里,杨佩佩和田辽沈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这个姑娘杨佩佩见过,如果不是自己的“精心安排”,说不定田村会和苏小小结婚,生活也就是另外一种样子了。她为田村设计的生活,就这样在她面前土崩瓦解。这一切的变故,让杨佩佩苍老了许多,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为了田村的未来,她绞尽脑汁,当苏小小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似乎一下子什么都想透了——只要田村高兴,她做母亲的就替他高兴。现在的田村成了她晚年生活的全部。

那天晚上,她和苏小小有了一次深谈。她开门见山地说:你喜欢田村,这我知道,可那是以前。现在的田村你也看到了,他的眼睛有可能治好,也可能一辈子都看不见,你可要想好。

苏小小就说:阿姨,您别说了,我要是没想好,也不会来找他。

杨佩佩叹了口气,声音也软了下来,她轻声细语地说:孩子,别怪我,我是田村的妈,谁的孩子谁心疼。他再也受不了更多的打击了,我怕你们以后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心可……

阿姨,您放心,只要田村不嫌弃我,别说他眼睛看不见,就是瘫在床上,我也会照顾他一辈子。苏小小是哭着说出这番话的。

杨佩佩认真地把苏小小看了看,她在这个农村姑娘的身上看到了一种熟悉的东西——朴素的爱。正如她对儿子的爱一样,她不安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

那次,杨佩佩对田辽沈说:我看小小这孩子行,等咱们老了,把田村交给她,我放心。

田辽沈也说:你呀,就是操心的命。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早就说过,孩子大了,路应该让他们自己走。

杨佩佩不服气地说:理儿是这个理儿,可当妈的心哪,你们男人没法理解……

田辽沈不等她说完就一边摇头叹气去了。

很快,田村就和苏小小结婚了。他们谁也没有惊动。

田村结婚了,杨佩佩舒了口气,仿佛她又为儿子找到了一个称心的监护人。田村的眼睛仍然让她放心不下,她三天两头往军区总医院跑,打听捐眼角膜的事。一走到医院的楼梯上,她就会想起王桂香,心里就乱跳一气,弄得心虚气短。田村的生母就近在咫尺,一想到这些,她就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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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心愿

刘栋为儿子取名叫刘笑笑,意思是让儿子的生活从此充满欢笑。

笑笑的出生给王桂香孤独的生活带来了新的欢乐和希望。她听到孩子的咿呀声,哪怕是哭声,在她听来都充满了甜蜜和幸福。她似乎一下子年轻了许多,没事就把笑笑抱在怀里,嗅着孩子的奶香,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刘树、刘草,还有刘栋小时候的事一幕幕在她脑海里闪过,孩子们的啼哭和欢笑一股脑儿地纷涌而来。这时候,她无法回避地又想到了那个孩子,她生了他,却没有养过他一天,现在那个孩子还好吗?他在做什么?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吗?想到这些,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柳三环发现她哭了,忙把笑笑从母亲怀里接过来,小心地问:妈,您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她掩饰着说:咳,也没啥,就是眼睛不争气,总是流泪。

这么说着,她还是回到自己房里,用毛巾捂住嘴,呜呜地哭了一回。

年轻那会儿,生活的忙乱和操劳,让她没有时间,也没心情想起那个孩子,只有年呀节的一家人团圆的时候,她才会冷不丁地想起他。那时她就想:那孩子是不是也在吃年夜饭?但也只是瞬间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然后又是无休止的忙碌。现在老了,时间似乎静止了,这个时候也就有了这份心情,那孩子就一遍遍地闯入她的脑海。她对那个孩子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出生时的样子——紧攥着小拳头,闭着眼睛在那儿无力地哭。一想起孩子的模样,她的心里就酸涩得想哭。

笑笑会叫妈了,软软的,奶声奶气的,很好听。她一听到笑笑唤妈,心里就跟着一抖,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也传来那个孩子的呼唤。她的思绪一下子就飘出了身体,空灵地向远方荡去,心忽然就空了,无着无落的。

每天,刘栋下班回来都要到她的房间里坐坐,儿子不说什么,只要坐在她的身边,她就感到踏实,一种幸福从心头缓缓升起。刘栋坐在母亲身边,有时会说一些哥和姐最近的事。

刘栋说:妈,我哥说要好好改造。姐的诊所也不错,他们的孩子秋天就要上小学了。

孩子们都很好,一个个都在有滋有味地奔着生活,按说用不着她再操心什么,可有时,她的心仍感到有些空,无依无靠,她多想刘栋有一天会给她带来她不愿意说,却一直关心的消息呀。

于是,她就反复对刘栋说起家里的老屋:栋啊,也不知咱家的老屋咋样了?

刚开始刘栋并不了解母亲的心思,每次都顺口说:那房子咱也用不着了。

母亲就叹气,说得次数多了,他就明白了母亲的心思。母亲明着说的是房子,其实是在惦记着那个孩子的消息,似乎只要老屋存在一天,母亲就多了一份盼头和希望。

这天,刘栋终于忍不住问母亲:妈,您就没记着抱养我弟弟的那家人的姓名?

母亲不说话,面向窗外入神入定地看着。

刘栋不甘心地问下去:只要记住他们的名字,就一定能找到我弟。

母亲忽然问道:栋啊,你说你弟弟现在过得咋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