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战战兢兢啜了一口。它尝起来既像椰子汁又像柠檬水。吞下第一口之后,那股苦涩的滋味好久好久留存在我嘴巴里。
“觉得怎么样?”老人急切地问我。“你可是第一个喝到这种饮料的欧洲访客啊。”
我说,这玩意还挺清凉解渴的,味道也还不错。这倒是真心话。
“好极了!”他说。“现在,我得告诉你岛上这群小矮人的故事了。小伙子,你急着想知道他们的来历,对不对啊?”
我点点头。于是老人佛洛德继续讲述他在岛上的经历。
梅花10
……我不明白,一个东西怎么会无中生有,突然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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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小圆面包书放到床边桌子上,开始在舱房中踱起方步来,一面走,一面思索着刚才在书中读到的事情。
佛洛德在魔幻岛上度过漫长的五十二个年头,然后,有一天他遇到一群成天打瞌睡的小矮人。难道说,佛洛德漂流到岛上多年后,这群侏儒才突然抵达?不管怎样,把吹制玻璃器皿的技术传授给方块侏儒的人,一定就是佛洛德。显然,他也教导梅花侏儒耕种、红心侏儒焙制面包、黑桃侏儒做木工。可是,这些奇特的小矮人到底是谁呢?我知道,只消打开小圆面包书再往下看就会找到答案,可是,舱房里现在只有我孤零零一个人,我实在没有勇气再打开那本书。
我拉开窗帘,突然看见窗外有一张细小的脸孔。我跟他打了个照面。竟然又是那个侏儒!他站在窗外走道上,张开嘴巴愣愣瞪着窗里窗外,两人互瞪了几秒钟后,他发现自己行藏败露,立刻拔脚就溜,转眼消失无踪。
我吓得整个人都僵住了。呆了一会儿,我伸出手来拉上窗帘,然后扑到床上放声大哭。
其实,我大可以冲出舱房,跑到酒吧去找爸爸,可是当时我并没有想到这点。我吓得什么事都不敢做,只敢把脸儿埋藏到枕头下,一个劲打着哆嗦。
我不晓得我躺在床上哭了多久。爸爸一定在走廊上听见我号哭的声音。他推开房门,冲了进来。
“汉斯·汤玛士,你到底怎么啦?”
爸爸把我的身子翻转过来,然后伸出两只手指头,掰开我的眼皮。
“那个侏儒……”我一边啜泣一边说,“我看见那个侏儒站在窗小…”他就站在那儿……直直瞪着我。”
爸爸原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听我这么一说,他立刻摔开我,自顾自在舱房中踱起方步来。
“汉斯·汤玛士,你在胡扯些什么呀!这艘船上根本就没有侏儒。”
“我亲眼看见他。”我斩钉截铁地说。
“你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人。”爸爸说。
费了好一番唇舌,爸爸总算把我安抚住。我答应不再提这件事,但要求爸爸承诺,明天这艘船抵达希腊帕特拉斯港之前,他一定要问水手,船上究竟有没有一个侏儒乘客。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父子谈论哲学问题谈得太多了?”爸爸问道,我还一个劲抽抽噎噎的吸着鼻涕。
我摇摇头。
“现在最要紧的是在雅典找到妈妈,”爸爸说。“然后再慢慢去探讨人生的其他谜团,没有人会跑来跟我们抢夺哲学问题的。”
爸爸低下头来盯着我。
“探究人的本质和宇宙的来源,可是一个非常非常不寻常的嗜好啊!这艘船上,咱们父子可能是惟一探索这种问题的人呢。对这种问题有兴趣的人,散居世界各地,没有机会组成一个团体。”
我终于停止哭泣。爸爸打开酒瓶,在杯中倒进少许威士忌,掺些水,然后递到我手里。
“喝吧,汉斯·汤玛士。它能让你一觉睡到天亮。”
我喝下两三口。原来酒的滋味那么糟!我不明白,爸爸为什么天天都要喝上几杯。
爸爸准备就寝时,我掏出那张向美国婆娘讨来的丑角牌,递到爸爸手里。
“送给你。”我说。
爸爸把那张牌接过来,仔细瞧一瞧。这虽是一张挺普通的扑克牌,但却是我替爸爸弄来的第一张。
为了表示他的谢意,爸爸特地为我表演一招扑克魔术。他打开旅行袋,拿出一副扑克牌,把我送他的丑角牌插进里头,混在一块,然后将整副牌放在床边桌子上。突然,他伸手往空中一抓,把那张丑角牌抓了下来。
我明明看到他把那张丑角牌插进整副牌里头呀。莫非他把牌藏在衣袖里?但这又是怎么办到的呢?我不明白,一个东西怎么会无中生有,突然冒出来。
爸爸信守承诺。第二天,他果然去询问船员,这艘船上到底有没有侏儒乘客。答案是否定的。这正是我最担心的状况:那个侏儒一定是偷渡客,这会儿正藏匿在船上。
梅花J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场幻术那么它背后一定有个伟大的魔术师……
我们决定不在船上吃早餐,等抵达目的地帕特拉斯港再说。爸爸把闹钟拨到七点,比抵达时间早一个钟头,但我六点钟就醒了。
眼睛一睁开,我就看见床边桌子上摆着的放大镜和小圆面包书。昨天晚上,那张狡黠的小脸孔出现在窗口时,我忘记把放大镜和书收藏起来。幸好,爸爸没发现。
爸爸还在睡觉。醒来后,我心里一直记挂着,佛洛德答应告诉汉斯岛上那群侏儒的故事。于是,我趁着爸爸还没翻身醒来前他习惯在床上翻滚一阵),悄悄打开小圆面包书,继续读下去。
“船在海上航行时,我们水手成天聚在一起玩牌。我口袋里总是放着一副扑克牌。海难发生后,我漂流到这座岛屿,身上啥都没有,只有一副法国出品的扑克牌。刚到岛上时,头几年,每回我感到寂寞,就会掏出扑克牌玩一局单人牌戏。扑克牌上印着的图像,是我在岛上惟一看得到的图画。我玩的不单单是在德国老家和在船上学会的单人牌戏。利用手头上五十二张牌——加上消磨不完的时间——不久我就想出无数新花样,发明各种玩单人牌戏的新技巧。过了一阵子,我开始赋予每一张牌不同的个性特征。我开始把它们看成四个不同家族的成员。‘梅花’这一组。皮肤深褐,身材矮壮,头发浓密鬈曲。‘方块’这一组,个子苗条纤细些,举止也比较优雅。他们的皮肤晶莹洁白,银发直直从头顶垂下。至于‘红心’这—组,简单的说,他们比其他任何一组都要热情开朗。说到‘黑桃’这一组——我的妈呀!他们的身材十分挺拔结实,皮肤苍白,头发稀薄黝黑,一双黑眼睛有如利刃一般锐利,脸上表情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