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1)

村头的那个哑巴 冬日牛角包 2691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43章

  陆峥呼吸一沉, 掰过她的下巴欲欺进。

  谭溪月伸出食指摁在了他的唇上,他看她,谭溪月迎着?他的目光, 将他摁得更紧。

  陆峥眼底生笑?, 微凉的唇贴着?她温热的指腹慢慢张阖,他因?为发音的生疏,话说?得总是很慢, 咬字又重,嗓音里还压着?些懒洋洋的低哑,“不是要我尝?”

  谭溪月脸有?些红, 她拿指腹碾一下他的唇角,咕哝道?,“你得先跟我说?你上次打?雪仗是什时候?”

  陆峥按住她的手腕, 在她手背上写, 【我没打?过雪仗】

  谭溪月不信,“骗人。”

  陆峥笑?容加深,他箍着?她的腰,将她从小凳子上提起,放到?旁边的柜子上,两人视线平行, 他认真回她, 【我没骗过你】

  谭溪月说?得笃定,“你有?。”

  陆峥开口问,“什么时候?”

  谭溪月垂下眼,不说?话了, 只勾弄着?他衣服上的扣子玩儿。

  陆峥吹了吹她浓又密的长睫毛,谭溪月只颤了颤眼皮, 就是不看他,陆峥还吹。

  谭溪月被他撩拨烦了,抬起眼瞪他,眼波横动,似娇似嗔。

  陆峥眸光渐深,他屈指弹一下她紧抿的唇,“说?话。”

  谭溪月踢他一脚,她看他半晌,最终说?出来,“说?结婚的时候。”

  陆峥眼神稍一顿,谭溪月捕捉到?了他神色里的迟疑,她扯上他的耳朵,“还说?没骗过?”

  陆峥笑?,谭溪月扯得更用力,陆峥手指放到?她的手背,要写字。

  谭溪月使劲弹下他薄薄的唇,冷着?脸命令道?,“你也说?话,不要写。”

  她一会儿娇软,一会儿又冷傲,陆峥的心被她攥在手里,随她揉捏成她想要的样子,他倾身过去,轻抵上她的额头,哑声道?,“不算骗。”

  他的气息轻一下重一下地喷洒在她的唇角,谭溪月心里有?些软,声音又软下来,她拨弄着?他的唇,含含混混地问,“为什么不算?”

  陆峥只看着?她,他的眸子乌黑明亮,像是能直接看进人的心底,谭溪月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那个?下雨天?,他将她的行李箱一路提到?了公交站,她和他道?谢,他沉默不语,看她一眼,转身进到?了雨里,连高大的背影都是沉默的,她有?些怔的站在原地愣神了很久,等她反应过来他的伞还在她手里,要去追他,他已经消失在了雨幕里。

  伞只能下次碰到?再还他了,她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有?一双让人印象深刻的眼睛,她当时想,如果再见到?他,她一定能认出他。

  只是就算他们这个?小县城不大,一个?人偶然间碰到?另一个?人的几率也不高,伞晾干后就一直在她包里放着?,她每天?都被各种事情压得心力交瘁,也渐渐忘了那把伞,她不是没想过离婚后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只是一切比她想的最差的境况还要难。

  林家无所不在的施压,铺天?盖地的闲言碎语,每隔一两天?就有?媒人找上门?来,就连亲戚也来凑热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女人这个?婚一离,下半辈子就算毁了,甭管对?方有?几个?孩子,还是比你大多少岁,条件好也好,差也好,只要肯娶你,你就算是烧高香了,赶紧嫁了得了,不然你这下半辈子毁得更彻底,你死了连个?埋你的地儿都没有?。

  她娘虽然不搭理她,但为了她的事儿,背地里不知道?和多少人撕破脸吵过架了,她哥和嫂子也是,在外面?和人吵了架,又不想让她知道?,每天?还强颜欢笑?地哄她。

  媒人被她娘和嫂子骂得不敢上门?了,就在半路堵她,她打?发掉媒人后,林清和又会冒出来,来来回回无非都是那几句,离了他,她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她要是后悔了,他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她这一次,他们还可以复婚,她拿石头把他砸跑,他下次还会出现,就跟阴魂不散一样。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她每天?只能从河东那条很少有?人过的小路绕道?回家,在最绝望的时候,她坐在河边给樊晓晓写信,要是有?一个?地方能让她暂时清净一年就好了。

  她那段时间下班回家前,很喜欢在河边坐一会儿,河边的草又高又密,能将她严严实实地挡住,她除了风声和水声,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她喜欢那种安静。

  但是那天?河边不只她一个?人,她给樊晓晓写信到?一半,不远处,一个?清晰的男声传到?她耳朵里,“你要是想弄下那块儿地,必须得是咱镇上的人,你这种户口在外地的肯定不行。”

  没一会儿,那人又说?,“要我说?你就赶紧结婚,找个镇上的姑娘入了人家的赘,你的户口不就迁过来了,而且你家那宅基地一直写在三叔公的名下也总不是个事儿,不然你当三叔公为什么老催你快结婚。”

  她无意听别人的私下谈话,只是觉得有?些奇怪,那人跟唱独角戏一样,只一个?人在那儿自话自说?,她现在起身走也不好,就窝在那里继续写信。

  那人又嘿嘿两声,“你要是不想结婚的话,要不我给你出个?馊主意,你不行就找个?镇上的寡妇,你们协议结婚,你出钱,她出户口,真领证,做假夫妻,结婚证一领,你先把那块儿地拿下,过个?一年半载的,你们再把婚一离不就完事儿了,只要你钱给到?位,这事儿肯定有?人愿意配合你。”

  她的笔尖停在原地迟迟没有?动,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对?于?这个?荒谬的提议,她竟有些期待听到另一方的回答。

  只是后面就再没了说?话的动静,她以为他们走去别处说?话了,她想要回头看一眼,刚要转身,淡淡的烟味儿穿过草丛飘过来,她一惊,手里的信纸飞了出去,她伸手去抓,脚下没踩稳,扑通一声栽进了河里。

  她是被人捞上来的,跟个?落汤鸡一样,从头到?脚都是湿的。

  她没想到?再一次见到?他是在这种情形下,她好像每一次见他都是狼狈的,不过这次他也没好到?哪去,他从头到?脚也都是湿的。

  他将她放到?地上,又脱下身上湿透了的外套扔到她身上,狠狠盯着?她,她都能感觉到?他明显的怒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她裹着?他的外套包在自己身上,冻得抖抖索索地解释,“我不是跳河,就是没站稳,掉了下去。”

  他不再看她,转身就走,过了几秒,又大步走回来,捡起她放在地上的包,又攥上她的手腕。

  他就这样拽着?她走,她都不知道?他要去哪儿,可奇怪的是,她没有?觉得害怕,可能是她太冷了,已经忘了害怕,也有?可能是他见过了她最狼狈的一面?,又或者是刚才在水里,他牢牢地拉住了她,将她从生死的边缘救了回来,说?他是她的救命恩人都不为过。

  他们穿过一条小路,停在一颗大柳树旁,他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原来这儿就是他的家,她这几天?每次骑车经过这儿,眼睛都会不自觉地被这座房子吸引,青砖白墙,墙上长满了绿叶红花,很漂亮的一座房子,别说?在村里,在镇上都是少见,她想这家的主人一定是个?很懂生活的人。

  没想到?就是他,他也是清水村的人,可她好像从没见过她,其实她除了她家附近那几条胡同里的街坊邻居,对?村里的其他人也不怎么熟,没见过也不奇怪,更何况他家又是住在河东这边,她之前都没来过河东几次,河东这边也没几户人家。

  在等他开门?的间隙,她看着?门?前的那颗柳树,又转头看向他沉默的侧脸,她在那个?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他……好像就是那个?哑巴。

  大门?打?开,院子里更漂亮,红霞漫天?的夕阳下,青石板砌成的地面?,鹅卵石铺垫的蜿蜒小路,郁郁葱葱的柿子树,干净整洁的小菜园。

  他一直拉着?她进了屋,给她拿来吹风机和毛巾,又给她拿来一套干净的衣服,他示意她待会儿把窗帘拉上,然后他走出了房间,又走出院子,给她虚掩上大门?,地上留下了他湿漉漉的脚印,他和她一样都湿透了,他的外套还在她身上,他就这样把她留在了他的家里。

  她简单擦了擦头发,又换上他的衣服,跑去大门?外想叫他进来,他却不在,等她吹干了头发,又把湿掉的衣服吹了个?半干,重新换上,他才回来,手里还拿着?她那张不知道?飘到?哪儿去的信。

  她跟他认真道?谢,把包里的伞拿出来还给他,又跟他说?,她刚穿过的衣服等她拿回去洗干净再来还他。

  他扣住了衣服,没让她拿,冷冷的眼神里送客的意味明显,她便没拿衣服,再次和他道?谢,又告别,拿起包走出了院门?口,她在柳树下站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又原路走回去,他也还在院子里,没有?回屋。

  她怕自己会退缩,抠着?手指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刚才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你要不要和我结一年的婚?”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当时看她的目光,扫过来的眼锋里裹着?刀子,凶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