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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头的那个哑巴 冬日牛角包 3545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22章

  周五的例行周会?, 吴明谦说到最?后,情绪已经有些激动?。

  他揪着心等了整整两天两夜,就在刚刚开会?前, 他终于?从客户那边得到了想要进一步合作的电话。

  要说他刚接到那通电话时的心境, 唯有四个字可以形容,苍天有眼,不对, 还得再加上四个字,命不该绝。

  想当初他老娘花了六块六毛六的巨款找大师给他算命,大师眯眼摸着他那一把快要掉了的假胡子, 煞有其事地说他是大器晚成型的,这?福气?且在后头呢。

  他等了这?么些年,这?不, 总算是把他这?晚来的福气?给等到了, 要是这?次合作能最?终谈下来,将会?成为他们厂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订单,这?不但能解决厂子现有的资金困难问?题,还是厂子转型开始的第一步,他有预感,他马上就要开启事业的新篇章了。

  五十五的年纪, 奔头儿还正足呢。

  吴明谦说到激动?处, 把手里?的保温杯“咚”一下拍到桌子上,想把大家的干劲儿给调动?起来。

  会?议桌最?后面的角落里?,也发出了小小的一声闷响,湮没在吴明谦激昂的声音里?, 谭溪月拿头撞向了厚厚的笔记本,一下不够, 又撞了一下,力道还不小,撞得脑门都起了红。

  她只要一想起昨晚,就会?想用脑袋砸墙,她到底为什么要……“喵”那一声……

  大概可能是疯了吧。

  旁边的春玲凑过来看她,小声问?,“怎么了?”

  谭溪月从笔记本上抬起头,找了个可以圆过去的理由,“就是有些犯困,昨晚没睡好。”

  春玲看她的眼神暧昧,谭溪月轻打?上她手背,让她不要瞎想,春玲抬下巴点点她的脖子,她是不想瞎想,可这?证据都送到她眼前了。

  谭溪月垂眼一看,忙拢住衬衫的领口,又把头发拨弄到前面挡住,垂死挣扎,“蚊子咬的。”

  春玲点点头,行,蚊子咬的,她伸手捏了捏她红透了的耳朵,就这?白嫩娇粉的羞涩样儿,再似嗔非恼地横一眼过来,她要是蚊子,也得忍不住想要咬上几口。

  主?位上的吴明谦终于?发表完慷慨激昂的讲话,不轻不重地咳一声,春玲淡定地收回手,谭溪月坐直,靠向椅背,两人有默契地带头鼓起掌来,吴明谦脸上又露出笑容,他就喜欢这?种积极的好员工。

  斜对面的钱淑芬狠狠剜向她们,心里?暗骂,两个都是小贱蹄子。

  春玲对钱淑芬无声冷笑,鼓掌鼓得更大声,这?老妖婆,现在就属于?那秋后的蚂蚱,没几天可以蹦跶的时间了。

  谭溪月压根儿就对钱淑芬不在意,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今晚回去就要和他分?房睡,分?房不成至少?也要分?床。

  他昨天晚上不是一般的过分?,他是没进去,但他该做的也都做完了,她闷在厚厚的冬被里?,咬着枕巾都快咬碎了,才没让自己?哭出声儿来,她就差被他给欺负死了。

  她在床上是拿他没有任何?办法,那她不上他的床就好了,这?点儿意志力她还是有的。

  所谓夫妻,大概总会?有同床异梦的时刻。

  谭溪月这?头儿想的是分?床,陆峥那头儿想的是,床小点儿也有床小点儿的好处,昨晚她窝在他身上,睡着的样子就跟个毛茸茸的小猫儿一样,又乖又奶,让人一刻都不舍得放手。

  应淮看陆峥站在那窝刚出生的小奶猫儿跟前,半天都不挪脚,他还是第一次在这?小子身上看到这?种类似温和的神情,这?娶了媳妇儿就是不一样,一向冷硬的人身上居然添了些少?有的烟火气?,看来这?小子的新婚小日?子过得应该很有滋味儿。

  他走过来,开口道,“喜欢的话就挑一只抱回去养。”

  陆峥摇头,不用。家里?已经有一只了,他专心养好家里?那只就好。

  冯远从后头蹿过来,“应叔,陆哥不想养我想养啊,您让我抱一只回去行不行?”

  鸿升酒楼有一只看门的白猫,名字叫大黄,昨天刚升级当了母亲,生了一窝奶白奶白的小猫崽儿,把冯远稀罕得不行,他都想一窝端地全都给偷回家去。

  应淮踢他屁股一脚,“滚蛋,你十天半个月都不知道着一次家,你养得活吗?”

  冯远被一脚踢老实了,蔫了吧唧地溜走了。

  应淮和陆峥聊到了正事,“刘永文那边今天一大早就找上了我,说是想正式请你吃一顿饭,既是道歉,也是道谢,昨天的事儿要不是你,他那宝贝儿子这?会?儿要不就是在医院躺着,要不就得进派出所,刘永文这?人还行,虽然大老粗一个,说话还经常脏字儿连篇,但为人很正派,也讲义气?,结交一下也没坏处。”

  陆峥漫不经心地逗了逗那只舔他手的小奶猫,对应淮点一下头,算是应下,刘永文既然搬出应叔来当说客,就知道这顿饭他不会拒绝。

  应淮又笑,“我听刘永文那话里面的意思,他后面是想让刘长?峰跟着你,刘长?峰那小子被家里?给养废了,整天混不吝的不干个正经事儿,天不怕地也不怕,刘永文根本管不动?他,你昨天那一下,应该是把他给弄服了,今天见我的时候,一口一个陆哥地叫你,叫得就跟他亲哥一样,我听?着就想乐。”

  陆峥摆手,这?个就算了,他事情多得很,没那个闲功夫替别人教混孩子玩儿。

  应淮拍拍他的肩膀,暗自叹息一声,有很多个时候,他都会?想,这?要是他儿子就好了,有脑子,有城府,能担事儿,更不怕事儿,但凡他要是有个女儿,也不会?让他当了别人家的女婿。

  谭溪川要是知道了应老板心里?这?个想法,指不定要跳起来和他干一仗,妹夫哥只能是他的妹夫哥,其他人别想肖想。

  晚上和刘家的饭局,陆峥让人把谭溪川也给叫上了,既然他们想道歉,那最?该要道歉的不是跟他。

  陆峥晚上有饭局,谭溪月就又回了娘家,一是为蹭顿晚饭,二?是和嫂子再商量商量摆摊的事情,最?主?要的是想在她娘跟前再多蹭点热乎气?儿,虽然到最?后老太太还是一句话都没跟她说,她出来的时候,老太太装了兜包子,给她塞到了车筐里?,头也不回地就进了屋。

  她闻着像是豆角酱肉馅儿的,她最?爱吃这?个馅儿的包子,谭溪月加快了骑车的速度,她晚饭已经吃饱了,但等会?儿到家,她还得再吃个包子。

  车骑到胡同口,冯远正从胡同的另一头骑摩托车过来,看到谭溪月,高兴地冲她招手,远远地先喊了声嫂子,谭溪月从自行车上下来等他。

  冯远把车停到谭溪月跟前,从车把上提下一个袋子,“嫂子,刚才饭桌上陆哥喝着今天这?鱼汤特别鲜,就叫后厨打?包了份让我送回来,刚做好的,还是热乎的。”

  谭溪月尽力不让自己?的脸红表现得很明显,她接过袋子,心里?将姓陆的混蛋骂上第一万零一遍,面上笑得再温和不过,“麻烦你了,冯远。”

  她知道他为什么要让人送鱼汤回来,她是猫她就喜欢喝鱼汤吗,他难道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猫都喜欢喝鱼汤吗?

  谭溪月回到家,洗完澡,喝了半碗鱼汤,吃了一个酱肉包,过了一会?儿,起身又倒了半碗,她不是喜欢喝鱼汤,只是今天的鱼汤特别鲜,仅此而已。

  到最?后,那份鲜鱼汤全都进了她肚子,她今晚是真吃多了,为了消消食儿,她拿着录音机边听?着英语,边在院子里?溜达着。

  昨天下雨前,他应该是回过家,院子的衣服都收了,花架也转到了雨棚下,那灯笼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下那么大雨,看着好像也没被淋坏。

  他做事情应该是那种做一步,就会?往后考虑好几步的人,虽然不想承认,但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生活,心里?好像会?很踏实。

  谭溪月调大了些录音机的音量,打?断脑子里?纷杂的思绪,将注意力重新拉回来。

  溜达了两圈,她回到屋里?完成今天的学?习任务,又去刷了个牙,就上了床,不对,上了沙发,她今晚要在沙发上睡,哪怕只有今天一晚,她也得把她的态度表达出来,不然以后她只有受他欺负的份儿。

  陆峥今天饭局结束得晚,到家已经快十一点,卧室里?的灯亮着,床上没有人,窗前的沙发上蜷着小小的一团,他慢慢走过去,俯下身,瞧着掩在毛毯下的那张小脸儿,唇角不禁扬出笑,睫毛都颤成这?样了,他不想戳穿她都难。

  其实谭溪月一直都没睡踏实,他刚一进屋的时候,她就醒了,但她一点儿都不想理他。

  陆峥吹了吹她的睫毛,伸手要抱她,谭溪月再装不下去,她睁开眼,卷着毯子又往沙发里?面缩了缩,话说得很坚定,“我今晚要睡沙发。”

  他用眼神告诉她,不行。

  谭溪月不怕他,小声回呛,“我昨晚还说不行呢,你不照样做你自己?的,凭什么你说行的时候就行,你说不行的时候就不行。”

  陆峥一顿,昨晚的事情,说到底,也是他理亏,在丈母娘家,他怎么也不该闹得那么过分?,可她那样软软糯糯地对着他“喵”一声,他要是能忍住,那也就真的不用当男人了。

  他蹲在沙发前,屈指蹭蹭她粉扑扑的脸颊,做无声道歉。

  谭溪月直接拿毯子蒙住脸,翻个身,冲着沙发背,声音闷闷的,“我要睡了,我都快困死了。”

  身后一直没有响动?,静得人发慌。

  谭溪月在毯子里?闷了会?儿,又将毯子扯下来些,暼后面一眼,含混道,“桌子上有防水膜和防水胶带,你洗澡的时候先把腿包裹好,别沾上水。”

  她说完又重新缩回毯子里?,他昨晚什么都能干了,今晚自己?洗澡肯定也没有问?题,她才不要再操那些没用的心。

  陆峥抄起她的腰,连人带毛毯一起,直接给她抱回了床上。

  谭溪月仰头瞪着他,半晌,幽幽道,“你现在抱我回来也没用,我又不是没腿,待会?儿我自己?还会?走到沙发上。”

  陆峥给她掩好被子,又给她顺了顺弄乱的头发,拉过她的掌心写下,【你在这?儿 沙发我睡】

  谭溪月一想,那也行,反正她今晚不要和他睡到一块儿。

  她主?意打?得很正,但眼睛闭上了,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洗澡的时候,她担心他的腿,他洗澡出来了,她又担心他窝在那个小沙发上,会?不会?伤到腿,要是她现在开口叫他上来睡,那她这?脸打?得也太快了点儿。

  谭溪月越睡不着,越想上厕所,沙发那边很安静,也不知道他睡没睡着,到最?后她实在忍不住,拥着被子起身,打?开床头的小灯,轻着动?作下床去了趟厕所。

  从厕所回来,她坐在床沿上,想去看看他到底是怎么睡的,又怕他根本没睡着,犹豫中?,一抬眼,视线不经意地落到墙上,怔住。

  屋内灯光昏黄,空白的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小猫的影子,背着身,头闷在前,屁股冲后,一看就是在生气?的样子。

  接着,又出现了一直狼,或者……是狗,反正他这?个人又狼又狗,姑且就叫狼狗吧。

  狼狗单膝跪在小猫身后,嘴里?像是叼了一朵花。

  过了好一会?儿,小猫终于?转过头,接受了花,又踮脚直起身,亲了亲狼狗。

  谭溪月看着墙,怔愣了许久,慢慢回过神来,啪一下关上了床头灯。

  他想什么呢,还想让她主?动?亲他……

  没了光源,房间陷入完全的黑暗当中?,墙上用手做出来的影子也全都消失。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一些……进到心里?的悸动?,很难如影子般那样瞬间消退得无影无踪。

  身后的床微微下陷,她的肩膀被人碰了碰,谭溪月不想回头,她也告诉自己?不能回头,但身体已经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

  她回过头,他倾身靠近,将手里?的花别到她头发上。

  然后吻上了她的唇。

  她不亲他,他就来亲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