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浑身是水面色惨白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忽然一条透明光带自二指间抽出,犹若狠戾毒蛇一般,狠狠贯穿了绝梵的身体,鲜血如雨喷洒。
“姐姐!”宫千竹惊声制止,“别杀他!”
她不想,不想再看到有人因她而死了……
宫玄月此刻完全听不进她的话,本就是血红的眼眸此刻是可怕得触目惊心,“啪啪”两声响过,又是两条血红光带抽出,各自从他的心口和腹部插了进去,那一片冰池都被染成了黑红色。
宫千竹一着急,眼见绝梵命数将绝,强行运起所有仅存的内力震断了铁链,一掌逼退宫玄月,指间银紫圣光弹出,将绝梵整个笼罩在紫光之中,传送出了山洞。
山洞里顿时只剩下一片血色寒渊,从洞顶破口处挥洒进来的月光将寒渊映得好似血泉一般,暗黑的冰渊之中,一圈圈血红的涟漪荡开,诡异又可怖。
宫千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那一刻居然没那个勇气回头面对他。
她伤了姐姐,为了一个素不相识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她居然出手伤了最疼她爱她的姐姐?!
宫玄月也呆住了,右手摸上左肩,指尖触到了一片粘稠血液。
身体在看到手上鲜血的那一刻开始陡然光亮,海色微光在山洞里如星辰泡沫般升起,从指尖到手臂,从发丝到身体,一点点开始冻结晶化,整个人都透明起来,变成璀璨星空般的湛蓝琉璃色。
宫千竹在一片微光星海之中惊慌回头,好不容易平静了一段时间的眼眸再次被满满的恐惧绝望所占据,她甚至连自己破音而出的那一声“姐姐”都没有听到。
素白衣裙早已经被血泉染成了妖异的红色,她惊恐地转身奔回他身边,沾满了血的手指呆呆地触碰眼前那比星空还璀璨的海色琉璃雕塑。
“不——”她惊恐尖叫起来,眼前全是血色的海洋,整个身体像被撕裂了一般,一只巨大的手用力撕扯着她的五脏六腑,五脏翻搅,红得触目惊心的血翻腾着从口中呕出。
她一边呕着大口大口的血,一边哭喊着往后退,重重地跪倒在血池之中,苍苍白发垂入血水中,苍白妖艳得可怖。
……怎么可以对她这么残忍?
什么都好,怎样都好,她什么都不要,只要姐姐,只想守着姐姐,这样也不行吗?长渊死了,那么多人都死了,这些还不够吗?!
她仰天惨烈大笑悲哭,银紫异瞳被染成了惊心血色,斑斑血泪疯狂涌出,绝望而毁灭地疯狂决堤,整张脸苍白沾满了血迹,艳烈可怖几乎到了毁天灭地的地步。
“姐姐……”她在满眼触目惊心的血色中吃力地抬起手指,似哭似笑地望着那尊琉璃雕塑,已经完全看不见东西了,眼前全是撕心裂肺的血红色,满脸血泪斑斑。
她已经知道错了,不该出手伤了姐姐,不该忤逆姐姐,她发誓不会再有下一次,谁死谁活都跟她没有关系,她发誓一切都听姐姐的话,所以,噩梦结束好不好呢?永远永远都不要再做这么可怕的噩梦,她会怕,会冷……
凄惨哭声犹如鬼泣,她整个人浸泡在冰冷血渊之中,早已昏死过去,哭声却一直没有停止过,似乎要将对这一切的极度怨恨,带到另外一个世界去。
她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在血池中,却在昏迷了三天之后再次苏醒了过来。
她刚一醒来,满眼都是素白的雪色,雪白的纱帐纷飞,雪白的冰丝锦被,雪白的新月玉钩,全世界都干净得一尘不染,在那一刻,她恍然有还在仙界宫家的错觉,好像一切悲剧都没有发生过,怔怔地望着床帐发呆。
直到终于看见那抹一直坐在床边的艳丽红色,她呆呆地看了许久,泪水慢慢涌上来,一滴一滴滑下脸颊,落在被子上。
他依然淡笑如初,“醒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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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神之心
……是梦么?
她死死盯住他不敢眨眼,也不敢伸手去抓他,害怕他会忽然间消失无踪,只是定定地望着他不住落泪,直到泪水疯狂到蔓延了整个面颊。
冰冷脸上传来淡淡温凉的触感,她整个呆住,仿佛有千百支烟花在头脑中升腾爆破,眼前全是五颜六色的绚丽彩光。
“傻丫头,怎么这么多眼泪?”宫玄月淡淡苦笑着替她拭泪,透红血眸中满满的全是从未对其他任何人展露过的温柔疼惜。
她狂喜而绝望地紧紧抓住他的手,声音带着微微嘶哑的哭腔,“我以为姐姐死了,又扔下我不管了……”
宫玄月血红的眸光微闪了下,他叹笑着弹了下她的脑门,长身而起,“笨丫头,又做了什么奇怪的梦?”
宫千竹呆住,怔怔地望着他欣长挺拔的背影,红裙流苏,长发如莲。
梦?
那个漫无边际铺天盖地的血红地狱,只是她在安详沉睡中所杜撰臆想出来的一个可怕的噩梦吗?
她那么悲伤,那么绝望,痛彻心扉到了几近毁灭的地步,他却告诉她,那只是一场梦?
宫玄月端着青瓷碗转身,见她呆坐着失神,走回来拍拍她的脑袋,“又在发什么呆?你一觉睡到了未时,不饿么?”
盛有清香莲粥的青花瓷勺喂到她唇边,她没张口,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淡笑的脸,“姐姐的意思是,在江城放水灯,在客栈被人劫持,在山洞里姐姐变成了冰雕,这些……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宫玄月微微挑眉诧异,“江城?我们什么时候去过江城?”
“没有……吗……”她呆呆地问,仿佛灵魂正在慢慢抽离身体。
“只是一场梦而已。”宫玄月淡笑着吹凉勺中烫粥,重新递到她唇边。
宫千竹的目光落在粥上,香糯雪粥中漂浮着几片莲花碎瓣,粉粉嫩嫩的,令人垂涎欲滴。她垂下眼眸,看不清楚她的神情,若笑非笑,“可是姐姐,你的手为什么在抖?”
宫玄月一愣,唇边绝美淡笑慢慢褪去。
“被盘古斧碎片的力量击中的伤口,就算是姐姐也没办法很快愈合吧?”她惨然地笑笑,苍白如纸的脸上挂满了晶莹泪珠,她望着他凄烈而笑,“姐姐总是这样,出了什么事都要瞒着我,安慰我,把我当孩子一样哄。”
宫玄月眼中闪过一丝吃惊,他垂眸淡淡地笑,“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她望着他静静落泪,自身体到灵魂,从血肉到骨心,绝望慢慢将她焚毁啃噬完全,世界一片尸横遍野,血流成海。
午后阳光倾洒进来,湖上带着莲花香气的清风吹进来,殿中素白纱帐层层翻飞,有若蝶飞花舞。
宫玄月放下碗,凝视着她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