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央桑的魂魄犹自不肯离去,在虚空里尖厉地呼喊。
“已经没有可能了,”大巫轻轻摇头,“你已经做了你要做的,请不要耽误转生的时间……去吧,瞑目吧,去黄泉之路吧。”
“不,我不去!”央桑的魂魄愤怒地呼喊,“不看到那个魔鬼死,我绝不瞑目!”
“你要永不超生么?快走!”大巫的语气严肃起来,“时辰到了还不进入轮回,难道你要做空寂之山上的恶灵么?!”
“我宁愿永不超生!”央桑的声音几近疯狂,“我要看着他死!”
大巫叹了口气,回头看着音格尔,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手放下——手掌下的那双眼睛怒睁着,有血渗出,久久不肯瞑目。
“妹妹!”音格尔尚未回答,却见一个女子拨开了众人,踉跄地奔来,一把抱住了石像,“别这样!别这样啊……”
“姐姐。”摩珂的哭声让那个愤怒的灵魂平静了一些,央桑似乎在虚空里微微叹了口气。
“去吧,去吧……妹妹,去轮回吧。”摩珂泪流满面地抬手轻轻抚摩石像流血的双目,“央桑,求求你,去吧,把这一切都放下,重新开始你的人生——你已经做到了你能做的,剩下来的一切,就让我们来做吧!”
“不,姐姐,我一定要——”央桑仍不肯松口。
然而摩珂霍地退后了一步,看着附身于石像中的妹妹,反手抽出了身侧一个盗宝者的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去!”她怒视着那双流血的双眼,厉喝,“立刻去!否则我就比你先走一步!”
“姐姐!”央桑发出了惊骇的呼声,“不要!”
“那你立刻离开这个躯体,去转生!”摩珂手紧了刀,刀锋在她脖子上割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口,“立刻去!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走,我就立刻化为鬼魂来拉你!一、二……”
“姐姐!”央桑的声音中已经带了哭音,“我不想就这样死啊……我一定要看到他——”
“三!”摩珂厉声说出了最后一个字,刀锋蓦地往里一割。
在众人的惊呼声里,一道风忽然卷起,仿佛有什么无形无质的东西瞬息离去了——在风起的刹那,轮椅上石像的眼睛忽然闭上了。风沙还在呼啸,然而那座石像却已经失去了生气,重新坐入了轮椅中。
“姐姐……”远去的风里,依稀还传来央桑带着哭音的呼唤。
黄沙漫漫,向着云荒的北方滚滚而去,消散在远方。
“来世再见吧……妹妹。”放下了刀,摩珂茫然地望着远方,抬手轻轻擦去了石像脸上冰冷的泪水——是的,央桑,若有来世,我们一定可以再做姐妹的。只要能重逢,再辛苦再艰难我也不会后退。
“天神保佑。”大巫合掌,喃喃念起了往生咒,“让苦难的灵魂得以解脱,去往彼岸。”祝诵声里,有什么东西从虚空中簌簌落下,化为粉末。
“咳咳……出来吧,隐墨珠都已经被震碎了……你也伤得很重吧?”音格尔被族人扶起,轻轻地咳嗽着,看着石像背后虚无的空气,“你,你还想藏多久啊?”
话音刚落,一个男子的身形在黎明黛青色的天光里渐渐浮凸出来。
周围的盗宝者们发出了一声惊呼,下意识地拔出了刀。然而音格尔摆手阻止了他们,长叹一声:“西京,你……咳,咳咳……你还好么?”
“不好。”西京的左手握着光剑,右臂软软地垂着,苦笑道,“光是破军也就罢了,伽楼罗的力量实在可怕啊。”
是的,在刚才的那轮交手里,和云焕对阵的不是央桑,而是当代的空桑剑圣!
央桑不惜献出生命,化为恶灵附于石像上,操纵石像移动;而用隐墨珠藏去了身形的西京则乘机格杀那个不可一世的破军——看到慕湮剑圣忽然复活,使出了本门的剑法,云焕在极度震惊之下节节败退,一时间并未察觉石像的移动和进攻的招式之间配合得并不是那么完美。
“太可怕了,”西京喃喃,“剑圣手下的绝技,一旦混合了破坏神的力量,真是太可怕了……刚才云焕如果不是被我虚张声势吓住了,我恐怕在他的手下过不了十招。”
“是啊,不仅如此,还有那样可怕的伽楼罗……”音格尔看着西京身上被伽楼罗击出的深深伤痕,“看来你也吃了大苦头啊……快,去叫大夫拿药来!”
“药就不必了,有上好的烈酒赶紧来一坛。”西京捂住胸口,咳嗽着,“只可惜,还是让他走脱了……”
“你已经尽力了。”音格尔叹道,看着周围浴血的族人,“每个人都已经尽全力了……是天还不让那个魔就这样轻易死啊。”
西京点了点头,捂住了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也不算无功而返——今夜一战,破军虽没死也丢了半条命,起码为我们赢得了一年的时间。皇太子殿下已经部署好了,今日开始,全境起兵,反攻沧流!”
“今日开始?”音格尔大吃一惊。
“是啊,已经开始了!”西京大笑起来,“你以为慕容修那小子真的逃之夭夭了么?他其实是去了空寂大营传讯,和飞廉少将一起起兵行动啊!”
“飞廉?”音格尔惊道,“你们……连沧流人都联系了?”
“当然,只要能共同击败破坏神,哪一方的力量我们都不会拒绝!”西京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笑道,“要知道,真岚那个家伙可是来者不拒的……他连自己的情敌都能变成生死与共的战友,还有什么容不下的?”
音格尔愣了一下,不可理解地摇了摇头——大漠上的儿女向来刚烈而决绝,爱憎分明,如果有人敢对闪闪动一分心思,他也会把对方的眼睛剜出来的。
西京又取过了一坛烈酒,却没有喝,只是缓缓走到了那座石像前,重重跪地。
“师父,”他将酒倒在地上,低声道,“弟子,弟子实在对不住您,对不住您啊。”他不敢抬头去看师父的面容,用力握紧了手里的光剑插入泥土,重重地磕下头去,直磕得额头血红,沙砾嵌进了血肉,“求您宽恕。”
“不要太自责,”音格尔轻声安抚道,“令师在天有灵,会理解你的。”
西京慢慢地站起身,顺手抓起了另一坛酒,再次直灌而下,然而忽然呛住,反喷了出来——酒里夹杂着的血星星点点,竟是喷了音格尔一身!
“西京将军!”音格尔大惊失色,连忙吩咐周围的人将这个嗜酒如命的将军带了下去。
“少主,您也该养伤了。”莫离在一旁担心的提醒,“您的身体也很虚弱,刚才又受了重伤,恐怕……”
“不,我没时间休息。”音格尔挺起脊背,“我们得赶紧去找母亲和闪闪,不知道沧流人是不真的抓到他们了,我们得赶快!”
“不,少主,您不能再硬撑着了!”莫离极力阻拦。
“跟我走!”然而音格尔的性格是极执拗的,他拉过一匹马,努力翻身而上,向着乌兰沙海奔去。
行出上百里,便到了那条铜宫密道的出口处——位于一块巨大的沙砾岩下,有大丛的红棘围绕着。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