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病体可有起色么?”
上官琦长叹一声,道:“他正在运用自己仅余的生命潜力……”欧阳统微微一怔,道:“怎么?他没有养息病势?”
上官琦道:“他自知已难久于人世,故而不愿浪费去宝贵的生命。”
欧阳统道:“唉!先生现在何处,可否带我去见他一面?”
上官琦沉吟了一阵,道:“大哥人室之时,曾经再三告诫于我,不论何人,均不能惊扰于他,还望帮主能原谅。”
欧阳统道:“穷家帮一战大败,八英、四十八杰伤亡甚重。先生十年苦心为我们穷家帮培养出来的强大实力,竟由我策谋失误,伤损大半。本座必须得面见先生,一则请教眼下拒敌之策,二则还问他帮中复兴的大计……”
他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唉!先生在帮中之日,还看不出什么,想不到他一旦离开,穷家帮就似失去了耳目之马,处处落在滚龙王预布的陷饼之中。幸赖帮中弟子们个个奋不顾身,苦战了四昼夜,才算破围而出,但伤亡之重,损失之大,实我穷家帮创立以来从未有过之事。”
上官琦听得双眉耸动,道:“目下的情势如何?滚龙王现在何处?”
欧阳统道:“那是一场惨烈绝伦的恶战,滚龙王步步设下陷饼,我们却步步中伏。四十八杰,力战一十二个时辰,未得片刻喘息,八人活活累死当场,十二人身受重伤。八英伤了一半,关三胜断了一臂,费公亮中了滚龙王一记内功掌力,震伤内腑,奄奄一息。总计穷家帮死亡四十人,轻重伤不下百人。这一战,可算大伤了帮中元气……”
上官琦忽然想起了唐璇在闭居书室之前曾和人说过,穷家帮难免一场劫数,雄才大略的欧阳统实难与阴险毒辣、狡计百出的滚龙王决战于沙场之上,不禁长长叹息一声,接道:“唉!这些事果然都被我大哥不幸言中了。”
欧阳统先是一怔继而长叹一声,道:“先生当真有鬼神莫测之能。”
上官琦接道:“帮主虽然有着火急之事,只怕也无法见得先生之面。”
欧阳统沉吟了一阵,道:“事关穷家帮的生死存亡,上官兄可否设法通融一下,使在下能够早和唐先生见上一面。”
上官琦大感尴尬,急急说道:“帮主言重了。我那大哥乃穷家帮之人,帮主之命,自是不该有违,但他在闭居书室之时,曾经再三告诫于我,无论何人,均不得打扰于他。”
欧阳统沉吟不言,但面色之上却流现出深沉的痛苦神情。
上官琦看得心中十分不安,但又觉无法安慰于他,只好别过头去,不敢多看。
只听欧阳统长长叹息一声,道:“穷家帮大损元气,几乎己无法再和滚龙王对抗,只好暂避锐锋,隐退不战,但滚龙王却乘胜追袭,尽出高手,分追我穷家帮中之人。就目下情势而论,在下的处境十分险难,是否再倾帮中全力,作孤注一掷,还是暂避敌锋,化整为零,散避于江湖之中,徐图再起,必须得请教先生一下。”
上官琦大是为难,沉吟了良久,道:“这个,这个在下实是无法答覆。我既不能有违大哥之命,亦不能不答应帮主。”
欧阳统道:“可否有劳上官兄,先带在下去唐先生书室之外。”上官琦只觉难再推拒,只好说道:“好吧!但在下必先得帮主应允才好。”
欧阳统道:“上官兄尽管请说。”
上官琦道:“如若咱们未能决定之前,帮主不得惊扰我大哥……”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帮主和我大哥,那是公谊、主属之分;在下和唐璇谊属私情。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答应了大哥,自应力行承诺,这一点尚请帮主原谅。”
欧阳统道:“上官兄说得不错,未得你答允之前,在下决不惊扰到先生就是。”
上官琦转过身道:“既蒙赐谅,感激不尽,在下为帮主带路了。”转过身子,大步行去,到了唐璇闭居书室,停了下来,说道:“我大哥就在此室之中。”
上官琦暗暗忖道:“此刻欧阳帮主若要闯门而入,惊扰我大哥,我势必只有奋身全力,阻拦于他,纵要一战,也在所不惜。”
他暗暗叹息一声,只因他虽然作了这决心,心头实也痛苦已极,但亲疏有别,他权衡轻重,也只有如此决定。
只见欧阳统突地一抹面上汗珠,转身笔直走向那门户。
上官琦心头一震,双臂立刻布满了真力,便待横身而起。
但就在这刹那之间,欧阳统却又突地停留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欧阳统凝目望去,双门紧闭,重帘低垂,听不到半点声息。
异样的沉寂之中,四下都弥漫着一种神秘而庄肃的气氛,令人如进庙堂,如人神殿,情不自禁地放轻了脚步。
上官琦的面色,也变得异常凝重,目光炯炯,瞬也不瞬地凝注着欧阳统。
只见欧阳统神情沉重,双手互绞,望着那紧闭的门户,呆呆地愕了半晌,竟然在门外往来蹀踱起来,步履越来越急,额上已渗出汗珠。
他显然已在极力控制着闯门而入的冲动,那满头的汗珠,正显示着他心中的痛苦。纵然如此,他脚下却仍不敢发出半点声息。
上官琦暗暗松了口气,但觉自己的掌心也沁出了冷汗。
欧阳统目光茫然凝望远方,缓缓移动脚步,额上的汗珠滚滚而落。
上官琦跟着他走了过去,只见他一直走到方才人门之处,又转过身来,长长叹息一声,沉叹道:“本座今日才知道,纵是生死存亡闪于一线的恶战,却也不如内心交战之激烈。那控制内心欲望的艰苦,若非当事人谁也无法了解万一!”他黯然一笑,接道:“但本座此刻心情却觉得轻松得很,只因无论如何,在下总算是未曾惊扰了唐先生。”
上官琦肃然道:“帮主的胸襟气度,确非常人能及。”
欧阳统笑道:“本座方才望着那紧闭着的门户,心中虽然忍不住有闯入的冲动,又想故意放重脚步,惊动唐先生,但转念之间,又想到唐先生正以无比的智慧来为我穷家帮苦心策划,在下若是惊动了他,岂非万死不足赎罪?”
他面上虽然带着笑容,但这笑容却已充满了痛苦。
一代雄主的欧阳统,显然正逐渐失去他主裁事物的能力,和滚龙王这一战,已使他信心完全动摇,对唐璇的倚望也是愈来愈重。他已深觉无能凭仗一己之力,和滚龙王对抗武林之中。
上官琦目睹欧阳统脸上的神情逐渐地转变,似是正思虑一件重大难决之事,心中大是惘然,暗道:“他遭逢大挫,满怀希望而来,但我却使他这等失望。”
忽听欧阳统长长叹息一声,缓缓坐了下去。”
上官琦凝目望去,只见他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头顶之上缓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