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说道:“常海,请人过来,恰巧老夫下了几盘棋,坐得有些久了,肩膀酸硬……”
常海愣了,反应过来,连忙应声而去,心里嘀咕,什么药方,谁信谁是傻子。
过了片刻,在常海的带领下,韩瑞疾步而来,行礼之后,也不客气,列坐于李靖的对案,叹气说道:“要见李公,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不仅大费周折,而且连杯解渴的清水也没有。”
即使知道韩瑞是在开玩笑,不过李德奖却听不顺耳,撇嘴说道:“又没邀请,是你偏要来的,能怪得了谁。”
“德奖,来者是客,不得无礼,还不下去烫酒,招待客人。”李靖挥手道,分明是要与韩瑞密谈的加热,李德奖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告退而去。
随之,李靖又吩咐道:“常海,德奖心性未稳,你帮我去看住他,免得他趁机出门惹事。”
常海应声,看了眼韩瑞,带着几分疑虑,悄然无声的走了,出了书房,顺手把门关上。
韩瑞笑了,小声说道:“李公,这样的阵势,传扬出去,不是密谋,也没人相信。”
“既然明白,那你为何要来。”李靖神态自若,因为他知道,就算李世民知道此事,也不会在意,要密谋,韩瑞还不够资格。
幸好李靖没有直言,不然韩瑞肯定倍受打击,不过这也是实情,古今中外,无论是起兵造反,还是宫廷政变,手里没有兵权,注定只是镜花水月,难以成事。
韩瑞不过是个小文官,的确是有几分背景,可是一个兵卒也指挥不动,而且与李家只是素有交往而已,关系谈不上有多么的亲密无间,亲疏有别,就算李靖真的要谋反,找人共商大事,这么多的将士部下可以招集,怎么也不会轮到韩瑞。
不过,对于韩瑞,或是惜才,或是韩七的原因,李靖心里,自然有几分好感,也动了提携的念头,只是这个时候,都有些自身难保的感觉,若不是……李靖真的不想见韩瑞,以免大家牵扯过深,拖累了他的前程。
韩瑞笑道:“李公府第,又不是龙潭虎穴,我怎么不能来。”
“不是龙潭,是泥潭,你是个读书人,怎么不明白趋吉避凶的道理,偏要进来,不怕陷下去了,不能脱身么。”李靖说道,目光泛出少许复杂。
“不怕,我年轻,耐摔,不要人扶,也能爬起来。”韩瑞展颜笑道:“再说了,天亮,郎郎乾坤,真是泥潭,我早就避之不及,怎会涉足其间。”
眼睛掠过一抹异色,李靖说道:“眼力不差,倒是看得清楚……”
“我是旁观者清。”韩瑞谦逊道:“最让人佩服的还是李公,已经身在局中,陷入困境,却跳出了局外,找到了破解之道。”
嘴角飘逸自嘲的笑容,李靖摇头说道:“什么局中,局外,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老了,不想折腾了,趁着还想动弹,也该为子孙考虑。”
“怕是不然。”韩瑞轻声道:“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仔细观察李靖,发现他神情平静,波澜不惊,韩瑞叹气,代沟呀代沟,再次认清事实,自己果然没有王八之气的范儿。
忽然,李靖似笑非笑道:“小子,说到大虫,也不知道避讳,你这个太常博士,未免有些名不副实啊。”
李唐皇室的基业,就是李家的祖上李虎奠定下来的,所以李渊称帝之后,立即追封祖父李虎为帝,封建社会讲究上尊者讳,民间百姓自然把老虎称之为大虫,文人士子提到这个字的时候,偶尔直言不讳也无妨,可是作诗文章,就要仔细斟酌了,要么干脆避免提到老虎,要么就是换字,比较把骑虎难下,改为骑兽难下……
韩瑞不是正经的官学出身,不过在虞世南等人的提醒下,也比较注意避讳的事情,现在不慎提到,没有想到李靖,大事不理会,却揪住小节不放,心里真是哭笑不得,五味杂陈。
幸好,韩瑞也明白,类似李靖这种智慧堪比妖孽,心志坚毅无匹的牛人,仅凭几句文青语言,肯定动摇不了他们如同钢铁铸造的心神,不然,早就因为各种小挫折,在历史的长河中销声匿迹,岂会闯下赫赫威名。
所以,韩瑞也不打算再玩小伎俩,直接说道:“言归正传,李公,小子此次不请自来,冒昧上门拜访,却是为了向你请教兵事。”
李靖哂然,玩味说道:“你也算是闻名遐迩的文人名士,以诗赋文章扬名天下,怎么会对兵事感兴趣。”V
第四百八十七章 兵事对论
第四百八十七章 兵事对论
“而且,上次邀你同行西征未果,以为你专心文学,看不起匹夫之勇,现在又来问兵事,真是让人不解。”李靖淡然说道,颇有几分诛心之意。
“李公此言好生奇怪,谁说文人就不能知兵事了。”韩瑞十分坦然,反驳说道:“远的有班超投笔从戎,诸葛武侯六出祁山,祖逖闻jī起舞,谢安谈笑用兵……近的就不用多说了,弘文馆学士,哪个不是熟知军机之人。”
“差点忘了,你不仅文章写得uā团锦簇,口舌之利也是厉害非常。”李靖说道,似乎有意顾左右而言他。
“一般,一般。”权当成夸奖自己,韩瑞乐滋滋道:“书生嘛,手无缚jī之力,那么也只有卖嘴皮子了,不然真是百无一用了。”
“惫赖。”李靖笑了,摇头说道:“这般自贬,传扬出去,iǎ心有人口诛笔伐。”
“正常,不遭人嫉是庸才。”韩瑞说道,好像在暗示什么。
李靖顿了下,装做没有听到,一边收拾象棋,一边说道:“好了,不要兜圈子,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是你在绕好不好,韩瑞暗暗撇嘴,抚了下嘴的绒须,郑重其事的问道:“李公,你觉得府兵的前景怎样?”
“府兵的前景,什么意思?”李靖问道。
韩瑞沉换了个问法,请教道:“李公估计,大概在什么时候,朝廷废除府兵,各地的折冲府会名存实亡,只有虚名而已。”
李靖脸è变了,轻喝道:“iǎ子,口出妄语,不怕陛下治你妖言众之罪。”
“没有这么严重吧。”韩瑞满不在乎道:“自古以来,随着朝代的更迭,兵制也时常变化,可见世上根本没有永恒不变的物事,府兵也不例外。”
李靖捋须,沉默不语,韩瑞继续说道:“况且,我查过资料了,府兵源自北魏,当时,只有鲜卑人才可以参军,汉人只能务农,到了北周,迫于兵源短缺的形势,汉人也被募充作府兵。”
韩瑞觉得,就是由于这个原因,北方的汉人,逐渐掌握了军权,才得以把落入胡人手中的江山,重新夺了回来,可见政权是从枪杆子出来的话,一点儿也不假。
“那又如何?”李靖问道,依然不动声
“府兵的特点是兵农合一,战时为兵,战后为农,广募百姓入伍,免其课役,一人充当府兵,全家编入军籍,不属州县。”韩瑞说道:“主要任务,就是番上宿卫和征防。”
“不错。”李靖点头,神情不变。
“平时务农,农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