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告祖先,要风风光光地迎娶夫人,你们这样做不是让寡君犯下欺祖之罪吗?”
子羽也不客气,直言不讳地说:“我们的国家小,这样加紧防范不算错;但如果因为国家小,希望仰赖大国,而对大国不加防备,大国要怎样就怎样,那才是我们小国的灾难呢。
郑国同你们楚国联姻,本想依靠你们大国来保护我们小国,但如果你们包藏祸心来图谋我们,那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说话间,公子围(楚灵公)眺望城墙,发觉墙上战旗飘飘,长戈林立。墙垛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士兵,太阳一照,士兵的盔甲熠熠闪光。公子围眼珠转动了一下,铁青的脸忽然挤出一丝笑容道:“我是来高高兴兴迎亲的,岂能做出那样的勾当。士兵们可以停留在城外,但我身为楚国的令尹,乃是百官之首,必须进城迎亲。为了消除贵国的误会,我和司马伍举带领二十名随从入城,何如?”。
子羽笑道:“如此甚好,国相已经吩咐了,请你们入城的时候,将你们的箭袋朝下携带,好使敝国君放心。”
公子围干笑道:“好,好!如君所请,就垂囊而入(箭袋朝下携带)吧。”
于是,公子围乖乖的以楚令尹的身份进入新郑,迎娶了公孙段的女儿,一场硝烟转瞬消失。
易水上游,南岸,赵武徜翔在一座城市的废墟里,身后跟着一大群追随者,有上军将中行吴;晋国大夫程许;赵武家臣、郑国逃亡者侯晋、乐成、羽颉,以及家臣齐策、东郭离、吴熏、隗无用等等。还有齐国派来的使者高廌,燕国使者孙政。
让赵武徘徊的这片废墟原来是晋国的始兴地,周成王“桐悠的向博野走去,路上,白狄使者在隗无用的引荐下求见赵武,打算敬献礼物以求归附,但因为赵武无心于此,他让隗无用暂且替他招待白狄人的使者,自己带着游山玩水的心情,边走边玩地走入博野。
现在已经到了夏季,晋国已经进入夏收。但代地麦穗还没有黄。赵武在麦香浓郁的夏日进入齐军营地,迎接他的是齐国正卿鲍国与栾灶。
齐国司马栾灶与赵武并不熟,赵武追杀齐庄公的时候,栾氏逃人提前护送齐庄公逃遁,因此双方并未照面。栾灶倒是竭力显示与赵武的熟识,一见赵武,便唉声叹气的说:“咦,又弱一个(意为:又死了一个;或,又一个人倒霉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原来是自取其辱
第三百二十三章 原来是自取其辱
栾灶的话让赵武直皱眉头——怎么栾氏无人了吗?竟让这样一位不通贵族礼节的家伙当家族继承人?
弱这个词,在春秋时代是哀悼的话,意思为丧失,减少……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的味道,比如现在栾灶说话的神态,真是要多幸灾乐祸,有多幸灾乐祸。
栾灶不应该冲赵武说这话,赵武是谁,天下霸主的大管家,第一执政、天下兵马大元帅。即使一位国君见到赵武,也要恭敬地、用隆重的贵族礼节向赵武问好,等把那套贵族礼仪程序走完之后,双方才能谈正事。
没见到一位贵族一上来,用如此玩味的口气,与赵武交谈。他的不恭让随行的齐国使者眉头一皱,也让出迎的齐军正将鲍国脸色沉了沉。
栾灶这是像显示与赵武的亲热,以此区别于在场的齐国君臣。
培养一位贵族,真的需要三代。曲沃之乱后,能逃出曲沃的栾氏遗族,都不是什么正经的乱世嫡系。以先元帅范匄的脾气,栾氏嫡系血脉也不可能逃出他的天罗地网。
这年头资源匮乏,一个贵族家族的教育资源肯定要向嫡系血脉倾斜。于是,非嫡系血脉受到的教育程度,也就是比普通人多一点点而已,考虑到栾黡本人就是一副讨人嫌的脾气……赵武对栾灶的态度忍了。他冲后者微微点点头。迎上来的鲍国马上呐呐解释:“寡君……寡君……”
栾灶最快,拍着大腿帮鲍国说话:“我军渡过黄河的时候,子尾(公孙虿)去世了,刚刚我们又接到消息,子雅也去世了,真是悲哀啊,寡君难过的吃不下去饭,因此不能亲自迎候执政……寡君正在大帐之内,等待元帅。”
齐景公的叔叔子雅(公孙灶)、子尾(公孙虿)就是帮助齐景公发动兵变,驱逐庆封的那两位公孙,没想到兵变刚刚结束,两位公孙相继辞世——自此,齐国君主的血脉变得更加孤单,齐景公既无兄弟,也无叔伯,姜姓血裔只剩下他了。
赵武马上询问:“子尾子雅都去世了,齐国国内谁在主持日常政务?”
鲍国哆哆嗦嗦答:“司徒……司徒犹在……”
赵武想知道的是:司徒是谁?
还是栾灶答话:“陈无宇啊,鲍氏、栾氏、高氏都在此,国内只剩下陈无宇……哦,晏婴出使吴国了。”
陈无宇就是田无宇。田无宇先祖曾是陈国公孙,所以也被人用“陈无宇”作为别名。
庆封出逃的时候,家臣曾劝他说“你这脾气不改,逃到哪里都无法安居”,这句话用来说栾氏,也正合适。栾灶处处插嘴,完毕不顾齐军统帅鲍国的态度,毫无顾忌的将齐国的秘密倾泻而出。看来,齐国还会动乱,下一波动乱,肯定是栾氏灭亡。
可怜那位“春秋第一阴谋家”栾书,他要知道自己的子孙如此没有政治家智慧,不知该什么表情。
赵武跟栾灶不熟,栾氏曾策划“下宫之乱”,使得赵武成为“赵氏孤儿”,现在的赵武虽然对栾氏不特别仇恨,但晋国人一向睚眦必报,他身边的赵氏家臣见到栾灶一而再,再而三的插嘴,脸上都有点不耐烦。其中,赵丹年纪最小,平常被人教育的像个春秋人,对栾氏一向怀有正常的晋国式仇恨。他忍耐不住跳出来,挥舞短小的胖手,喝斥:“咄,未见其君,何说(游说)其臣,行人何在?引路!”
鲍国皱了皱眉,不满地看了栾灶一眼,马上又将不满的目光转向赵丹。赵武赶紧轻声呵斥:“小儿辈,退下!”
鲍国忍了忍,闪开道路,单手一引:“请!”
鲍国身子转动的时候,将栾灶遮挡在路边,恼怒的栾灶本想与赵丹理论一番,见到鲍国如此作态,他深深吸了口气,闪到了鲍国身后,附和说:“元帅,请!”
赵丹虽然人小,他说的确是正理:我们是来与齐国军队会合的,论道理我们该与你们君主相见,然后才与臣下沟通。如今没见到你们君主,一个臣下拦在路边游说不停,是什么道理?外交官来,赶紧上前履行职责,引我们去见你们国君。
齐国处处想与晋国争雄,如今齐国正卿被一位晋国小孩训斥,不管对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