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1 / 1)

魔尊又有什么坏心眼呢 烟落水 6683 汉字|11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39章

  念虚宗执法阁头一回这样热闹。

  就连没有到场的世家宗门都发来了信函符篆询问缘由, 能?赶来的宗族长老们也都聚集在此,势必想问出这一场煞气暴动的因果。

  臧泗被捆仙绳压着此时动弹不得,只能愤恨瞪视着自己身旁同样被羁押着的巫柳, 但他早就被堵住了嘴巴, 说不出一句话。

  巫柳眯着眼睛看着坐在上首的人, 丝毫不受其影响, 甚至还能?笑得出来:“还真是难得,能?让那么多大?人物来见小生,小生还真是……三生有幸。”

  巫柳那狭长的眼眸扫过在场众人, 他虽然一直在笑, 却自然而然带着股阴冷的感觉,像是一只嘶嘶吐芯的毒蛇,让人不由得遍体生寒。

  掌门和众家?主坐在上首,竟还有闲心晃晃扇子,只不过他刚想说话就被一个人打断。

  “大?胆反贼, 谁给你?胆子!还不速速交代尔等同党!”

  掌门微微皱眉, 扫了眼发言的人,忘记是哪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世家?了,反正又是个穆家?的哪个爪牙。

  宴家?家?主常年抱病, 巫家?不涉足凡间事, 秦家?一连换了三位家?主,十分动荡,如今上五家?, 穆家?还真是颇有一家?独大?的气势。

  明明念虚宗才是主场,这小蚂蚱就敢越厨代庖替他掌门拿主意了, 看来穆家?今日?还真是想借此时机坐稳自己第一世家?的名声?。

  掌门哪里猜不出大?家?的想法,也察觉到了穆家?主带着审视的目光, 但他却并不在乎,甚至就真的闭上了嘴,任由穆家?审问。

  “小生哪儿来的那么大?能?耐……”巫柳倾听着那人的话,却只摆了摆手,“这世间万事万物皆有联系,正如同河流之于大?海,终究还是会汇于一处。小生不过是有些机会,瞥到了一小片浪花而已。”

  他说得云淡风轻,带着笑意的声?音很容易把他人的怒火点燃,很快那站出来的世家?人就忍耐不住,斥责起来:“你?在……”

  “一派胡言!”那世家?人还未把话说完就被一个小弟子打断,众人侧目,发现开口的是一位巫家?人。

  他的头顶上带着哭丧脸的白色面具,浑身抖若筛糠。

  “胡言乱语,这世间哪有人能?够测算出这种?东西,难不成?你?比长老还要厉害?!”

  谁能?张口便能?推断天机,哪怕是他们族中的长老都废了半条命才能?得到一点含糊不清的口喻,此人却风轻云淡说自己能?依靠演算道破天机。

  哪怕只是早了片刻,却也是他们想不敢想的神迹了。

  一个随随便便散修就能?信口道出天机,他们又怎敢在众人面前自称天道的传声?人?

  巫柳耸了耸肩,满不在乎道:“不信把我抓起来就是了。啊,对了,旁边这个人就是我的同党。”

  臧泗还未搞清楚情况就被安上反贼的帽子,气得也不顾自己的形象,怒斥道:“你?在放什么屁!巫……”

  巫家?家?主抬手,制止了周围人的喧哗:“你?叫什么名字?”

  一室寂静下?,巫柳垂首行了一礼,眼眸却从缝隙中透了出来正与巫家?家?主对视,只不过被手遮着,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成?色:“小生名为,巫柳。”

  周围更静了。

  在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巫家?家?主微微一愣,而后开口道:“那倒是的确有缘。”

  ……

  “巫柳早就死了。”

  燃起的柴火发出劈啪一声?脆响。

  楚阑舟把玩着手里的骰子,闻言眼皮抬了抬,哦了一声?就再无旁的回应。

  她的怠懒显然很影响谈话之人的兴致,骰子对面的人静了静,终于切入了正题:“巫家?的确有位弟子叫巫柳,命格极好?,大?家?都期盼着他能?继承下?任家?主之位,只不过......有些可惜。”

  那是真正的天子骄子,能?完美继承巫家?术数的存在,只可惜,术者五弊三缺,独独他缺了命,早夭而亡,巫家?家?主不得已白发人送黑发人,自此巫柳这个名字就变成?了巫家?不可提及的禁忌。

  “我们也算相识了许久。你?记不记得初见我的时候,是什么场景?”

  楚阑舟当然记得。

  那会儿她在念虚宗也算是春风得意,最随者众多,恨她的人也多,但也仅限于此了,毕竟大?家?都是同门,再玩闹也不至于太过偏激。引经据典咒自己死的还是头一个。

  那小修士被自己揍得满头最新婆婆纹海棠文废文耽美文言情文都在腾熏裙号奇流六五凌吧八二伍包却也不放弃,一边哭得打嗝还要一边骂自己晦气,要自己离开念虚宗。

  只不过这人的年纪实在太小,像个小糯米团子,楚阑舟再纨绔都还不至于和个小娃子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了好?几次,后来知?晓他还有算命这个功能?,才恍然大?悟,开始往死里薅。

  算监堂却中途离开的夫子什么时候回来留作业,算古板的执法阁长老又把弟子们路引藏到哪里,算宴君安的踪迹。

  前两者这小修士还愿意算,算完后还喜欢踩她一脚夸自己,说自己能?窥探天机,更能?看出楚阑舟与念虚宗水土不和不能?久留,后者是干脆不算,威逼利诱都只会窝着脑袋不张口。

  好?在小孩好?哄,楚阑舟随口编几句就能?把他哄得晕头转向忘记自己来的目的,再之后,这小孩就不见了,听说是被家?里人带了回去。

  “天机不可泄露也不是我随意讲的。”巫辰也显然是回忆起了自己当年做过的傻事,语气轻松了些,“凡窥探天机者必要付出代价,我那时为了让你?离开念虚宗,也算是费尽全力。”

  楚阑舟回忆往昔可不是为了让他跨时空碰瓷的,她用骰子点了点桌面,冷淡道:“说重点。”

  “哎哎哎,别挂啊我的姑奶奶,重点这不马上就来了吗。”巫辰连连讨饶,“虽然一般人算不出来,但我不一样,我的确在术法之上很有天赋,哪怕是在当年......哎哎别挂别挂.......”

  楚阑舟再拿起骰子的时候,对面明显老实了许多。

  巫辰一板一眼地捧读着,语速极快:“我当时哪有本事算那么高深的东西,只不过碰巧听到了大?人的断词,这才起了主意来了念虚宗。不过很可惜,命理不可改,你?依旧留在念虚宗,而我则被家?中长老强行带回。”

  楚阑舟起了兴趣:“什么断词?”

  “你?身边术士那么多,应当知?晓才对。”巫辰笑了笑,语气冰冷,“楚家?注定会在那场浩劫之中覆灭,这便是天意,无论?是楚阑舟还是楚苑,在这个世道,都是不该存在的东西。巫家?长老们自然是早就知?晓了这一点。”

  所以?巫家?在后来上五家?之乱后也出了好?大?一份力,楚阑舟冷笑一声?,手指缓缓握紧。

  “冰冷残酷,只论?因果,不讲人情,这便是天道,这也是巫家?每一个人生来就被教导应当懂得的道理。”巫辰缓缓道,“这些长老也好?,宗亲也罢,只要越趋近于那条大?道,就越会失去人性,这是无可避免的。”

  “天道将崩,岌岌可危,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我们巫家?要做的,都只有一点,那就是将事物推上它应有的轨迹。”

  楚阑舟眼眸微微眯起,打断了巫辰的叙述:“你?在劝我不要报复巫家??”

  “我的劝谏在你?心里什么时候留下?过痕迹?”巫辰心平气和,“我又何必屡次三番自讨苦吃,所以?我今日?,只是在说巫家?的家?事。”

  楚阑舟彻底坐直了身体。

  巫家?家?事与她楚阑舟有何关系,巫辰突然联系她,不可能?就为了叙旧或是说一些有的没的废话。

  术士和一般修士不同,术士为了规避天道惩戒,往往会将真实目的掩盖在寻常的谈话之中。

  楚阑舟隐约猜测到了他的目的,却不敢相信。

  巫辰像是并未察觉对面人的僵硬,仍在叙述着:“也正因为这种?教导太过于不近人情,术士之间,也有分裂的阵营。而巫柳,作为巫家?年轻一代的翘楚,恰好?走向了和巫家?主流全然相反的道路。”

  “我那时年岁太小,能?知?晓的信息有限,只记得巫柳外?出历练一趟回来后就只剩下?一口气,巫家?倾尽全力却依旧无法挽回既定的命局。巫柳死于术数反噬,临死之前,我背着家?中长老进去探视过一次,他当时形貌极其恐怖,已经不似人类了,原本眼睛的位置空空荡荡,只余下?两个血洞,但他还有意识,他用力攥着我的手,对我说,他看见了天道。”

  “我当时只觉得他在说笑话,术士卜算天机,看的可不就是天道?”

  “可他弥留之际只留下?这句话必然有他的道理,我逐渐长大?,学了很多推演棋盘,越来越趋近于当初的巫柳,也逐渐明悟过来,他当时或许,真的看见了天道。”

  他这话说的恐怖,楚阑舟听到自己的脑海里响起了一声?清晰的抽气声?还有一阵咯咯哒哒哒的声?响,是系统颤抖发出的声?音。

  “他下?葬时是家?主亲自扶的灵,拳拳爱子之心尚且可以?理解,但家?主却下?令不可将他葬在家?族陵墓之中。要知?道,巫家?对子嗣极其看重,如果不是犯了大?错之人,万不可能?不被允许进陵寝,更何况是家?主宠爱的亲子。家?族当时人心惶惶,唯恐他做了错事殃及家?族,最后还是家?主出面,稳住了局势,反正自此之后,那道断词就变得不确定起来。”

  楚阑舟捏着手里的骰子,眉头拧得更紧:“你?是什么意思?”

  “我怀疑他不止见到了天道,更有可能?,与天道做了什么交易,这份交易的内容很危险,足以?改变既定的星运,他也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巫辰的声?音透过骰子传来,像是在嘲弄这荒诞的命运:“可当我见到如今的巫柳之时,这份怀疑几乎被坐实了。”

  死去的亲人复活在眼前,他作为术士却能?更清醒的认识到这不过是披着亲人皮的怪物,巫辰的心情可想而知?。

  楚阑舟难得地张了张嘴,想要劝慰几句,却又被巫辰打断。

  “楚阑舟,其实自始自终我都对你?没有敌意,甚至……”巫辰语速极快,飞快的略过了之后的话没让楚阑舟听清,“我们能?预测术,却并不会决定术的命途。”

  “这是他自己选的路,否则他一个术士,想要明哲保身自然容易,他既然决心踏入尘世。自那一刻起,命星就发生了偏移。他是如此,多年之后,我亦然走了同一条道路,这便是术的报应。”

  巫辰,也就是玄星阁阁主口吐鲜血,捏碎了手中的骰子。

  “巫辰,你?想做什么?你?当初让我答应你?一件事,是什么事情?”

  楚阑舟察觉到对面人的险境,用魔力感知?进了手中黑骰,想要探知?具体情形。

  可她失败了。

  这骰子只不过是一对传讯法器,被人单方面切断联系,这边的骰子也会失去原有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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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骰子不再旋转,而是轻飘飘倒在地上,荒境寂寥无人,只传来巫辰最后一句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日?后会明白的,楚阑舟。”

  “巫柳当时在既定的死局里,留下?了一线生机,我效仿了他的路,也想要掰回一局。”

  ……

  轰隆!轰隆隆!轰隆隆!!

  平地接连响起一声?声?雷声?,闪电划破天空,照亮了执法阁台前的白玉阶梯。

  “反贼已经认罪!”

  “这两人引煞气入关罪无可恕,理应受天道惩戒!”

  “请掌门严惩反贼,抚慰民心!”

  世家?们气昂昂站在高台,与台下?那被羁押之人对峙。

  穆家?家?主被自己培养的爪牙簇拥在中间,甚至早已压过了掌门的气势。

  但在场没有一个人动。

  掌门没有,端坐在上首的各世家?也没有,宴家?代家?主原本想遛,奈何视线鼓溜溜一转发现周围其他家?主都没离开,就悄悄的挪了回去。

  巫家?弟子上前,低声?询问家?主:“不用回避吗?”

  巫家?从不涉足凡尘俗世,是以?在这种?重新?规划世家?格局的时候,理应回避,避免沾染因果反噬己身。

  可巫家?家?主的视线甚至没有从巫柳身上离开,闻言也只是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句:“还是太急。”

  巫家?那弟子不明白家?主话语间的含义?,不过他们巫家?最习惯的就是长辈不说准话搞猜谜,闻言便退到一边,不再言语了。

  果然,眼看上五家?无动于衷,穆家?家?主终于开了口:“贼人既已伏诛,不如早点解决,腾出时间用来商讨应对煞气的法子。掌门,你?看如何?”

  掌门摇了摇扇子,道:“我看还是缺了点证据。”

  穆家?家?主微微皱眉,很快就有小世家?的爪牙替她将话说了出来。

  “犯人早已亲口承认,还要什么证据?掌门莫不是想包庇反贼?”

  “呵……”秦星原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世家?人恼羞成?怒,仗着有穆家?人撑腰也变得不管不顾起来:“你?笑什么?难道你?也是他们的同党?”

  秦星原没有说话,穆家?家?主倒是替他说了句话:“秦家?主当然没有此意,我们上五家?皆视煞气如洪水猛兽,自然不屑于与这种?反贼为伍。”

  给一个棒子打一个甜枣,算是穆家?惯会用的拉拢人心的手段了。

  秦星原懒得理会这种?手段,抬手将刀取了用丝绢擦拭起来。

  这把刀上还沾着上一个被他手刃的世家?的血,小世家?们一看见他这把刀,就能?想起他刚才做过了什么,一时间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穆家?家?主被堵了回去,脸色沉了下?来。

  掌门面带微笑,终于肯站了出来:“自然,断案要讲究证据。”

  他的视线扫过台上神情各异的众人,展开了手中折扇:“而恰好?,我们念虚宗查到了点东西。”

  轰隆隆!

  一连串爆裂般的雷声?轰然炸响在人们耳畔。

  众人这才发现。

  雷声?好?像越来越响了。

  天际外?雷声?连绵不绝,几乎连成?了鼓点。

  在雷声?正中,站着一个人。

  明明没有下?雨,他却还撑着伞,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

  是刚刚那个执法阁的小弟子薛子林。

  刚刚才被掌门点过名,在场人都知?道这人是谁,纷纷窃窃私语起来。有些人甚至走到了掌门身边,低声?询问道:“掌门,您这是在干什么啊?”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次的雷来的极不寻常,现在结合形式再看,恐怕和掌门脱不开关系。

  在修真界,雷无非就两种?,一种?是自然而然的气象变化,另外?一种?则是天罚。

  无论?是渡劫也好?还是惩戒也罢天道都会降下?天劫,这便是一种?惩罚。

  除了渡劫之外?的雷劫在修真界基本可以?算得上是极为严重的惩戒了,可不过是筑基期的小弟子得做了多大?的错事才会被天雷这样惩罚?

  就算……就算是为了抚慰刚刚那个被秦星原杀掉的世家?,但如此责罚一个小弟子还是太过了。

  更何况那小弟子还是被掌门叫出来顶包的。总不能?就因为惩罚不了秦星原就要惩罚这个被叫出来非常无辜的小弟子吧?

  念虚宗好?歹是名门大?家?,哪怕着意想要讨好?穆家?,也应当端着维持起码的体面才对,哪能?这样眼巴巴儿凑到人跟前去?好?多念虚宗的长老登时坐不住了,纷纷围在掌门面前想要讨个说法。

  穆家?家?主的脸色倒看上去明显缓和了许多,穆静姝掩面笑了笑,和善道:“哎呀,可怜打那么大?的雷,君儿,还不快去把那弟子扶进来?”

  跟在穆静姝身后的男子应了一声?就要上前,却被掌门拦住。

  掌门的视线扫过无动于衷的宫淮,脸上笑容未消:“不用管,让他自己进来。”

  名叫君儿的男子瞥了眼穆静姝的眼色,垂手立在了一旁。

  穆家?家?主不开口,底下?念虚宗的长老们却急得团团转。掌门因为这种?由头惩罚门中弟子,给足了穆家?的面子。穆家?人当然乐见其成?,但这一道道雷劈下?打的哪里是雷,这分明就是在打他们念虚宗的脸面!

  念虚宗自有门规,一本总则,七本细纲,足够将门内弟子犯的所有错事及应有的处罚都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其中没有任何一条,会因为这种?荒谬的理由处罚门内弟子。

  年事已高的长老颤抖着手,碍于众世家?都在,想骂也不敢骂出声?,只能?指着掌门的鼻子,斥道:“掌门,你?……糊涂啊!”

  “不,你?错了。”穆静姝开了口接过了话茬,“你?实在是太老了,意识都不清楚了,以?至于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没有看清楚局势。”

  穆静姝随手将杯子放在了桌面上,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这声?响似乎彰显着某种?信号,很快,混迹在修士们之中的穆家?死士们上前,将坐于上首的那些世家?团团围住,有些弟子更是压根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刀抹断了喉咙。

  鲜血蔓延开来,腥气浸染了整片审讯台。

  在场这些世家?好?歹都是有修为有底蕴之人,当然不可能?心甘情愿被擒,纷纷要运气奋起反抗,但他们很快就又陷入了绝望之中。

  “我的灵力用不出来了!”

  “我也是!妖妇,你?耍了什么把戏?”

  叫嚣着妖妇的那位世家?长老被直接杀死。周围原本闹哄哄的人群一哄而散,想要逃跑或是那符箓传讯,却又绝望发现外?面早已不知?何时被设下?结界。

  因为此次案件涉及煞气这种?修真界机密,在场的都是些长老掌门,甚至在来的时候还特地下?了命令,禁止小弟子踏足。

  如今倒是方便了穆静姝。

  穆静姝摆了摆手:“大?家?都冷静下?来了吗?不如坐下?聊聊?”

  这里早陷入穆家?掌控之中,再反抗也不过是徒增伤亡,众人在刀剑的胁迫之下?,只能?顺从穆家?,重新?坐在了各自位置上。

  但他们看向没有被胁迫的掌门的眼神就不是那么友善了。

  掌门被众人瞪视的目光刺得犹如芒刺在背,连忙强调道:“我不知?情。”

  他卖给穆家?的面子还在外?面走着呢,穆家?虽然有些不满他撇清关系的行为,但也不在乎这一两句口舌上的争辩,穆静姝没有反驳,算作默认。

  宴家?代家?主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体会被剑指着脖子的感觉,没忍住怒斥道:“现在煞气四起,正是要团结的时候,你?怎能?……?”

  原本仗着穆家?威势,作威作福的世家?被剑指着也慌了神,连忙道:“家?主,您这是想要干什么?是不是有些误会?”

  “正是危难之时,才需要主心骨。”穆静姝微笑着摆了摆手,穆家?的刀登时收紧,在他们的脖颈上划开了道口子,“首鼠两端,摇摆不定,我穆家?不需要这种?人。”

  “家?主,家?主!”宴家?人眼见着家?主倒在地上,登时不顾刀刃围了上去,哭喊着要找医馆。

  对那边的乱象视而不见,穆静姝放大?了声?音:“机会只有一次,谁想拥立我穆家??”

  无人开口。

  这份沉默显然不能?让穆静姝满意。她嗤笑一声?,眼角里带着算计:“无妨。今日?我只是像各位掌门和家?主做一个承诺,至于答应的家?主是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她语调压低,语气阴毒:“毕竟能?活着出去的人才能?当家?主,不是吗?”

  在场人都是人精,自然能?听出她话中含义?,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

  “这个好?办,杀掉家?主我不就是家?主了。”一个汉子哈哈大?笑:“你?说,要如何算是对你?做出承诺?”

  他的脸很陌生,显然不是哪个世家?的家?主亦或是哪个宗门的掌门,坐在他旁边的一人在这个汉子开口之后脸色发白,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很简单,在这个卷轴上宣誓效忠于我穆家?就行。”穆静姝揉了揉眉心,让自己身旁的小厮递上了一个卷轴,“君儿。”

  这个卷轴显然被施加了什么规则类的咒术,如果未履行在卷轴上许诺的东西,必定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

  “你?怎么敢,我待你?不薄,我是你?师……啊!”

  那汉子倒也不含糊,飞快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还高高兴兴接过了穆家?人给他递过来的自己家?主的头颅。

  那人的鲜血沾在了旁边之人的鞋上,让那人的脸色更白。

  没人听从这个荒谬的计划倒也罢了,有一个人起了先?例,后面的人自然而然就会跟着效仿起来。

  哪怕当真有人感念师恩,不愿动手,可切实的利益在眼前吊着,又怎能?一点都不动心?

  更何况哪怕真的被迫做了这欺师灭祖的决定,可一旦出了这扇门,谁又能?知?道呢?

  “我,我写!”

  “混账东西,白养了你?那么多年,让我先?写!”

  “我,给我……我要当家?主!哈哈哈哈哈!”

  都不需要穆家?人动手,人群中自然而然打了起来,师徒反目兄弟倒戈,有人好?不容易抢到卷轴可还来不及落笔就被人硬生生拽了回来。

  刺鼻血味萦绕鼻腔。

  穆静姝扣着手里的茶碗,目光冰冷望向端坐在上首无动于衷的几人,笑道:“掌门,各位家?主,你?们决定好?了吗?”

  她的目光在秦星原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瞬,有些疑惑。

  在她看来秦家?人一盘散沙,家?主还是个人人皆知?的疯子,应当是最容易叛门的,却没想到过了那么久,该有多少?秦家?人就有多少?秦家?人,这么多人竟无一人反叛。

  虽然这个结果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却也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而已。

  眼看穆静姝的视线扫到自己,巫家?家?主长叹一声?,道:“我们巫家?向来如此。只依附天命所归之人……。”

  “家?主。”刚刚宴家?代家?主的惨剧还在眼前,巫家?弟子害怕他惹怒穆家?主,连忙低声?劝了起来。

  “我便是天命所归之人。”穆静姝挑眉,打断了他的话,“天天看星星,你?莫非看走了眼?”

  “或许是吧。”巫家?家?主好?脾气的一笑,施施然坐在了原地。

  穆静姝接连受挫,终于将视线转向了唯一剩下?的那个掌门:“我知?道你?既为念虚宗的掌门肯定有诸多顾虑,只要你?肯签下?姓名,我们穆家?承诺不插手你?们宗门的事务,还会尊你?为修真界第一大?宗门。”

  掌门打开扇子,凝视着扇面上天下?太平这四个字,笑道:“天气太冷,我的脑子不太清明,或许得再想一想。”

  穆家?也并非全然胜券在握,念虚宗那么大?个宗门,总有在外?历练未归的弟子,若这些弟子进宗门后发现了这处结界,此时他们的困境变得迎刃而解。

  就比如——宴君安。

  穆静姝想到这一点,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但很快又凝聚起来:“也好?,那便听掌门的。君儿,给外?面那人热一壶茶,等他进来后暖暖身子。”

  “一盏茶之后,若还未做决定,就别怪我不给你?们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