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已经是春日了, 拜师礼在即,需加强警戒,切记不得有失。”
杨元一听到声响, 动了动手指, 睁开了眼睛。
他喉咙早已许久没有进?食水, 干渴到时时刻刻都像是在生吞岩浆一般。
但这?相比于他的身上的伤势而言甚至算不上什么。
他早就不清楚自己?到底多久没有洗澡了, 身上脏臭不堪,就连路边的乞儿?都比不上,被柳明彧打出来的伤口只做了基本的处理, 无人医治, 稍微动弹一下?就又是?一阵剧痛。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感觉是?什么,这?几天杨元一算是?体验了个透彻。
念虚宗不是?号称是?整个修真界最守法?度的宗门吗?可分明……念虚宗的长老就是?个疯子。
他咬着牙,翻动了一下?身体。
血糊住了眼睛,他伸手将脸上的血沫抹开,想要看清身周的环境。
柳明彧不在。
他曾经?的好师弟薛子林倒是?还站在密牢里, 穿着执法?阁弟子的服制, 看见?他醒了,想要上前却又想起什么动作忽然一滞,停在原地神态有些复杂。
他在这?里听到了太多有关于他的秘密, 早就知道他是?杨元一。
杨元一看不惯他, 但柳明彧好不容易才离开,他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于是?他强撑着自己?张开嘴,道;“师弟。”
薛子林眼眶一红, 他看着昔日待自己?素来良善的师兄倒在地上,哪怕知道此人是?个人面兽心的坏种, 他也有些不忍。
当初为了寻找师兄失踪他才来的执法?阁,却没想到再找到师兄之时, 师兄居然已经?变成了这?副样子。
可柳明彧长老走前早已下?了口谕,他身为执法?阁弟子理应遵从,薛子林不敢上前,只站在原地哀哀切切喊了一句师兄:“师兄……你别怪柳长老,柳长老嫉恶如仇,自然看不惯你的行为……”
“我已求了长老不再对你动用私刑,等过几日,交由?问心塔结算。”
他想了想杨元一的所作所为,咬了咬牙,道:“师兄,你需悔过。”
杨元一都要被这?人气笑了。
把他送去问心塔,是?要让他被剑气穿成筛子吗?还悔过?人都死了还悔什么过?
事已至此,想依靠薛子林相救已然不可能,他索性懒得与他多费口舌。
只能自救。
不可能求助于系统,现在唯一可以求助的人只有……
杨元一转了转眼珠,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我口渴。”
薛子林忽然想起来,师兄已经?很久没有喝过水了。
师兄不过是?筑基期修士,尚未辟谷,那是?真的会死的。
而且柳长老并未交代过不能给?师兄喂水。
薛子林眼眸转了转,还是?趁着密牢无人,悄悄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小水壶喂到了他的嘴边。
杨元一猛地侧头一撞,薛子林猝不及防,手里的水壶掉在地上,在地面晕出一小谭水洼。
“师兄?!”
“哈……”杨元一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笑。
很小,但能照出杨元一的脸了。
他侧过头,小水坑倒映出他的侧脸,有点点阴气溢散而出,想要钻进?他的口鼻。
杨元一以前只觉得一幕恶心至极,抠裙以污二二期无耳把以每天追更柔柔文但今日却迫不及待,甚至还不顾嗓子的灼痛,大喊道:
“我要成为你的家人,救我,救我啊!”
“桀桀桀……哈哈哈哈……”阴冷的笑声伴随着呜呜哭声响在安静的密牢之中,那哭声哀切至极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融合在一起,更显可怖。
薛子林知道自己?坏了事,当即警戒起来,抬脚就要去踹散那洼水窝。
可黑气却腾空而起,没让他的脚踩到实处。
“啧。”薛子林用力甩掉了手上的黑气,可传讯符箓被黑气浸染,已经?不能用了。
这?里被隔绝了空间,求援无路,逃脱无门,薛子林暗道不妙,掏出别在腰间的宿机伞,摆出了战斗的姿势:“前辈,这?是?念虚宗的地界,请速速离开。”
他不过才筑基期的修为,对上这?种老怪物没有胜算,但也必须战。
战死,也比稀里糊涂死掉要好些。
出乎意料的是?,那位不知从何而来的前辈并未理他。
一道呕哑嘲哳的声音响在虚空之中:“好啊。”
男人的话语似乎带了些讥诮:“不过……还不够。”
什么不够?
薛子林皱着眉尚在思索着那人话语的含义,而后便看到了自己?人生?中最恐怖的一幕。
“什么?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杨元一像是?遭受到了极大的痛苦一般,嘶吼着叫出了声。
黑气从他的七窍涌入,撑裂他的皮肤,露出里面猩红的肌肉和白骨。
杨元一竟是?被这?黑气硬生?生?剥下?了自己?完整一张人皮!
可那老怪物不是?被师兄召来的吗?
刺鼻的血腥味溢满了整个房间。
薛子林被骇得后退几步,直到后背抵上了冰冷坚韧的墙壁。
杨元一几乎成了一个血人,他被活剥了皮,却没有死,倒在地上不断翻滚哀嚎着。
回荡在密牢里的笑声却毫不停歇,伴随着阵阵鬼哭,薛子林只觉遍体生?寒。
眼前这?景象分明就是?人间炼狱!
召它前来的杨元一尚且如此,自己?会如何?
薛子林面上却握紧了手中武器,沉声道:“不知前辈名讳?”
许是?折磨杨元一让那老怪物心情好了许多,他居然做出了回应。
“崔家,崔老九。”
崔家,上五家之一,传言千年前煞气肆虐,民不聊生?,有五位尊者挺身而出,将煞气赶到了关外,牺牲性命封印,这?才还了悯川一个安宁。
五位尊者死后,悯川众人感念其?奉献,尊他们?的姓氏为大姓,他们?背后的家族为上五家。
依照传闻所言,这?五位尊者代表的氏族应当极具仙人风范才对。
可崔家的作风,同那些厉鬼有何区别?
薛子林满心疑窦丛生?,却不言语,与虚空看不见?的怪物隔空对峙着。
密牢内,杨元一足足哀嚎了半个时辰,声音才逐渐停歇。
他死了。
阴气从他的七窍涌出,将他的身体像是?玩腻了的垃圾一样丢到一边。
薛子林眼尖地看到,那些阴气似乎在勾着什么红通通的东西,是?硬生?生?从杨元一尸身胸膛中扯出来的。
那东西形态像是?一个胎儿?,浑身皱巴巴的蜷缩着,甚至还会说话。
薛子林觉得恶心,可他身后就是?墙壁,他已经?退无可退了。
胎儿?张开口,发出的声音和自己?的师兄一模一样:“我已经?是?崔家人了,帮我杀了他,杀了薛子林!”
薛子林脸色发白,后背抵在墙上,在杨元一哀嚎之际,他早就咬破手指,就着血在墙壁上写?好了遗书。
然后,捏紧了手里的武器。
大丈夫生?于天地,不畏生?亦不畏死。
只不过若是?他死了,他也要在临死之际狠狠地扯下?哪怕对方一根头发。
杨元一看着薛子林手里的宿机伞还有崭新?的乾坤袋,目眦欲裂。
他穷尽一生?所求之物,却被他人轻易夺得。
若是?不认识的修士也就罢了,可偏偏是?薛子林。
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只配给?自己?做背景板的薛子林。
他怎么能够?
更何况他还目睹了自己?那么不堪的一幕。
嫉妒蚀心跗骨,燃烧在杨元一内府之中。是?以杨元一方才苏醒,就迫不及待想让崔老九杀了薛子林。
阴气顿了顿,似乎还在权衡。
杨元一想起初见?崔老九时崔老九说的话,讨好道:“哥!帮我!”
崔老九那般厉害,居然只在崔家排行老九,成为崔家人之后,自己?是?不是?也能像他们?那样强。
凌驾在其?他人之上的幻想充斥着杨元一的内心,他或许得跟着改姓崔,成为崔老十,虽然化鬼修的过程实在痛苦,但能事已至此,他也得往前看……
忽然,杨元一察觉到了不对劲 。
自己?怎么好像少了一点。
咯吱咯吱的声音响在耳畔,他意识到什么,抬起头,正?对上了悬在空中的一张巨大的嘴巴。
他距离这?张嘴极近,近到能看清那嘴的牙缝中还含着没嚼碎的肉沫和血块。
——是?他的。
他被阴气抓着,被迫往那张血盆大口里塞去。
牙关闭合,他少了一张胳膊。
“啊啊啊啊啊啊——!”
剧痛之中,杨元一的脑海一片空白,奋力推拒却只如同蚂蚁撼树,无法?推动分毫,他满心绝望只来得及喊:“崔老九,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你不是?要让我做崔家人吗?”
桀桀笑声响起,听在杨元一的耳朵里就像是?鬼魂索命:“是?啊,来我肚子里,我们?融为一体,你就是?崔家人!”
“我不当崔家人了,我不当崔家人了,啊啊啊啊!”
……
薛子林眼睁睁看着那怪物吞吃了奇怪婴孩之后又将残肢随意扔到角落,之后那张嘴吧咂了两声,看起来还有些意犹未尽。
再拖下?去自己?的下?场估计和杨元一没有分别,将手中的宿机伞打开,抵在了前胸。
不是?剑法?,而是?拳法?。
宫淮没有教给?他剑术,这?是?柳长老交给?他的,执法?阁弟子人人都会的,最基础的入门功法?。
不过现在的功夫也来不及去想那么多了,他一个筑基期修士对上这?等邪物就是?等死,现下?只能倚仗灵器了。
宿机伞有两种用法?,开即防御,闭则攻击,不过也有个很显著的弊端,那就是?开伞的时候很容易遮挡视野。
他背靠着墙,巨大的伞面一撑,完全看不清外面的景象。
只是?视觉受阻,其?他的感官依旧在,薛子林屏气凝神,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可他很快就发现出了不对劲。
外头没有声音了。
阴惨惨的笑声合着鬼哭声突兀消失得无影无踪,密牢里只余下?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那个怪物走了吗?
薛子林想探出头偷偷瞧一眼,可刚刚测过头,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一颗巨大的瞳孔就长在他身后靠着的那面墙上,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阴恻恻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你也想成为我崔家人吗?”
……
“崔家将服用失魂丹的修士称为肉胎,但其?实那还不是?肉胎,而是?人牲。肉胎在人牲死后诞生?在人牲体内,食之可增进?修为。人牲则受尽折磨而死。”
“穆家家主穆静姝修为常年没有精进?,寿数理应有尽时,百年来却未曾收到过她?闭关的消息。”
楚阑舟揉了揉眉心,看着这?些乱糟糟的记录,觉得头疼。
她?正?在整理着柳长老和秦星原寄给?自己?,又被宴君安中途截掉的证据。
这?份资料说是?资料,其?实大部分都是?有关于宴君安的不利消息,颇令楚阑舟意外的是?宴君安分明看见?了,却没有做出任何改动。
楚阑舟将手里那张写?着“宴君安成仙的契机只剩一样,只要杀了楚阑舟,就可原地飞升。”的书信在宴君安面前晃了晃。
“你听过这?个传言吗?”
宴君安看着软骨头般趴在自己?腿上的楚阑舟,点了点头。
他的反应太过淡然,楚阑舟有些不满意,故意问:“杀了我之后,你飞升了吗?”
宴君安有些恍神,与楚阑舟的视线对了一个正?着。
自那日楚阑舟发现宴君安知晓未来之事后就再也没提过这?一茬,就像是?给?彼此心照不宣地定了一个界限。
可今日,楚阑舟却主动问了出口。
宴君安只觉得心脏像是?被小猫微微抓了一下?,他指尖绷紧,表情还是?一派的淡然:“没有。”
楚阑舟问出口时也没指望能得到宴君安回答,毕竟天机诡谲莫测,许多事哪怕自己?知道也不可言说。
却没想到宴君安回答得如此干脆。
楚阑舟吓了一大跳,连忙翻身查看宴君安是?否遭到反噬,在确信宴君安无事之后才松快下?来。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给?自己?顺气,十分不讲道理:“宴仙君,你可要好好珍惜我,我这?又当你情劫又帮你飞升的,好辛苦啊。”
嘴上是?在抱怨,但她?的表情活像只被满足了好奇心之后餍足打滚的小猫。
宴君安让她?重新?躺倒自己?的腿上,眼眸中也不免染上了笑意;“嗯。”
楚阑舟撒娇是?为了在恋人口中讨情话的,显然是?不太满意他这?个回答,语气变得凶了点:“嗯什么?”
啊,又变成气鼓鼓的小猫了。
宴君安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眼角眉梢尽是?温柔,语气严肃而又认真:“珍惜你。”
!!!
楚阑舟猫儿?似的眼眸猛得睁大。
他不该脸红的吗?怎么还真的接啊?
“我忽然还想起来自己?有点事要去找……那个……啊对对对,玉迎蹊,我去找玉迎蹊!”她?猛得起身,慌里慌张就往外头走。
宴君安早就摸准了她?的脾气,闻言也没阻拦,盯着她?红成一片的脸颊,眼眸中染上了笑意。
楚阑舟耳根子软到情话也听不得,一听就脸红得要跑,平日里却偏偏又喜欢硬撑着来撩他。
宴君安往日都纵着她?,可今日宴君安却不想了。
毕竟是?春天呢。
许是?体内的狐族妖力影响到了仙君向来引起为傲的自制力,宴君安行事作风都变得有些放纵了起来。
总归得习惯的。
宴君安正?襟危坐,耳根通红,指尖死死扣着流云衣的衣摆。
牵手,说情话,还有……那些夫妻间的相处礼节……也是?,是?时候该熟悉了。
……
楚阑舟去找玉迎蹊只是?借口,可等她?来到玉迎蹊的院中,却发现刚好撞到了正?要来找寻自己?的玉迎蹊。
“就是?这?样的,掌门。”玉迎蹊道。
楚阑舟看着面前很明显胖了好几圈的白色长毛猪,陷入了沉默之中。
宴梦川就站在玉迎蹊的身边接收到楚阑舟的视线,他垂下?头,听语气还有点心虚:“弟子在念虚宗读书繁忙,便将雪团子交由?兽阁长老帮忙照看,结果就……”
自从剑尊苦追那么久之后还没追到的林掌门养的小照夜狮小小年纪就与母亲分开的消息的兽阁长老深刻同情小照夜狮的身世,就对它照顾的稍微多了些。
可能照料得太过悉心,小照夜狮有些发福了。
听说兽阁长老每每喂食的时候,每次都一边撒草药一边怒骂—“宴仙君到底行不行怎么今天还没传出来消息。”啊不,是?感叹—“小照夜狮好可怜呜呜。”情绪起伏过大分发的草药过多,从而导致了这?一结果。
和主人分离好久又重新?见?到主人,雪团子很是?高兴,下?意识就要冲着楚阑舟撒娇大滚要抱抱。
楚阑舟看着它较之以前壮硕许多的身形,十分感动但还是?礼貌拒绝。
雪团子呜咽一声,背过身子假哭起来。
楚阑舟将照料雪团子的任务委托给?了玉迎蹊。
宴梦川看着楚阑舟远去的背影,笑得十分勉强,他明明计划好的,雪团子作为宠物可以很好的增进?师叔和师父的情谊。
可谁知道道兽阁长老看起来浓眉大眼的为人居然那么不靠谱,居然将照夜狮养成了这?样!
这?还怎么增进?师叔和师父的感情?
宴梦川看着躺倒在地上被玉迎蹊拽着走的小照夜猪,深吸一口气,重振旗鼓,他可是?坚韧不拔的剑修,这?点小挫折算什么?
再来!
……
又是?一日,楚阑舟正?在阁中与宴君安一起批改公文。
“师父,不好了,雪团子太胖了卡在树上下?不来了!”
玉迎蹊还记得雪团子是?掌门委托自己?养的爱宠,连忙便要起身:“我……”去。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人一把拉住。
穆愿心盯着她?的眼睛,缓缓眨了眨。
玉迎蹊不明所以,但还是?闭上了嘴。
楚阑舟的神识并未感应到桃林有什么挂在树上的照夜狮,不过她?猜到宴梦川刻意引她?去桃林,虽不知缘由?,但还是?跟着去了。
宴君安就站在她?的身边,正?与她?并肩而行走在桃林之中。
毕竟宴梦川也算是?她?收的便宜徒弟,楚阑舟踏入桃林没发现什么异常,并与宴君安讨论起了他的教育问题。
“这?个年纪的孩子性格古怪,容易做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宴君安深以为然,提议道:“可以让他抄抄《丹经?》。”
啊,这?谁家静心是?抄《丹经?》的?
楚阑舟哭笑不得慌忙制止。
宴君安的表情倒是?十分平和,还冲着楚阑舟解释:“《丹经?》里全是?草药。可以静心。”
旧日草药课被压了一头的回忆涌上心头。楚阑舟想了想以前上学时候能在草药课拿满分的宴君安,牙根一酸,心想自己?怪不得当年考不过他。
谁能考过拿丹经?当静心咒抄的狠人?
她?内心腹诽,嘴上还是?顾念她?与宴梦川的师生?情,试图劝导:“不如还是?算……?”
膨!无数花瓣不知从何处骤然落下?,纷纷扬扬惊扰满身桃花瓣,穿着素色道袍的小弟子身形掩藏在纷飞的桃花之中,鬼鬼祟祟跑到了远方。
宴君安:……
楚阑舟:……
楚阑舟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很明显秃了一片的桃花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愧是?你侄儿?。”
还真是?一脉相承。
宴君安年少的时候,也薅秃了她?的种的小桃树,拿花瓣铺满了她?整个院子。
宴君安揉了揉眉心,替楚阑舟拂去洒在她?发间的桃花瓣,沉声道:“我回去教训他。”
孩子大了,心性越发野了。
他话音未曾说完就顿了顿,因为他察觉到被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抵住了胸膛。
宴君安有些疑惑,睫羽颤了颤,垂下?头。
抵在自己?胸前的不是?什么利器,而是?一截桃枝。
那桃枝还很新?鲜,枝叶上零零散散开了两三朵花,花瓣上还沾着晨间的露水。
楚阑舟执着桃枝,立在桃花树下?,裙裾纷飞,巧笑嫣然,不像是?人间客,倒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小桃花仙。
小桃花仙看着站在树下?怔愣出神的宴君安,弯了弯眼角,手里桃枝向上一挑,挽了个标准剑诀起式。
“师兄,请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