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真相显(1 / 1)

揽春光(重生) 知栀吱 2633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47章 真相显

  白雪素裹, 伴着微微的雨意。

  一行人浩浩荡荡,一下子便把驿站挤满。

  从上游飘过来的河灯在河中心闪烁,远远望去,似是成千上万, 宛如?漫天璀璨灿烂的银河, 又如镶嵌在沉沉夜幕中的星子, 密密麻麻布满河面。

  马车被笼罩在这斑驳月影下, 停靠在驿站边不远处。

  曲焉贝齿微闭, 面上瞧着大约是有点紧张,那双浅绿色的眸子满是羞赧。

  见纪黎面露疑惑, 又?鼓足勇气道:“我…”

  她一早便从徐则栩口中知晓纪黎的名字, 遥遥一见后更是心生好感。故而这才大胆上前。

  可?对面的人待人接物?上始终都?是淡淡的,连带着,她的把握也小了许多?。

  青灯光晕下,少女一身西域特?有的吉服, 下搭缕金白蝶穿花的锻裙, 再配上额间那一抹红意。

  仿若釉色无暇的瓷器,有了自己的灵魂后更加显露出几分只可?远观不可?触碰的气质来。

  盈盈望来时, 一双含情的杏眼水雾氤氲。

  纪黎向来是抵挡不了这类可?怜兮兮的目光的,男女都?是。

  “我…我帮你?便是, 我没说不帮。”说完这话, 她自己都?无端端地愣了一下。

  先前, 也有个?少年, 每每用这种宛如?受了伤的小动物?眼神?瞧她。

  自他不告而别后, 竟也过去快一月了。

  她心里忽地一颤, 兀自觉得胸口处有几分不受控制地发堵,那股酸涩的情绪更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像是装满了浑水的泥沙摇摇晃晃, 最终沉淀于荒芜海水中。

  曲焉见纪黎神?色怔愣,还以为她说的是勉强话,一时之间没再开口,手?也跟着往后缩了两分。

  “纪小姐…?”她直觉对方的状态似有些不对。

  想到崇安皇帝这次的行为,心底也不由得叹息。

  西凉身为附属国,年年都?有上供,以祈求方寸之地,残喘苟活于世。

  父王年迈,几个?王兄不堪大用,只知内斗,国家更是复起无望。

  若只这样也便罢了。

  但是,她那些草包王兄们,竟还做着白日美梦,意图与中原开战。

  这次派她作为使臣前来祝贺,打的便是试探的主意。

  宫廷里长大的孩子向来早慧,普通孩童的天真烂漫于她而言,自是半点干系也没有。

  母妃更是在她幼时就三?令五申,不要?出头。

  曲焉本以为她会这般过活一生,而后被许配给哪户人家,利益联姻,用来稳固他人的皇位。

  可?上天偏偏给了她这幅容貌。

  若只是清水芙蓉也便罢了,但结果却是相反的。

  总角之年她便出落得与旁人都?不同,她是极美的。

  母妃担忧的叹息一晚接着一晚,她却觉得这是机会。

  逃离西凉的机会。

  这一月多?的时间也的确证明,她赌对了。

  绕了一路,西凉的护卫已经被她换去了大半,与纪黎的谈话更加不必刻意藏着什么?。

  大约是在徐则栩那里听了太多?关于这个?表妹的故事,分明只是见过几次,她却觉得熟悉得很。

  将军之女,武艺高?强,正是她倾佩的模样。

  故而此时,对面人偶尔露出的脆弱才更加令她忧心。

  曲焉带着点目的性地接近她,可?当下,竟是有种自己也未意识到的温柔。

  与她素日伪装的带着点胆怯的温柔不同,这次,她是有些游离于外的,冷漠的温和。

  是她自己。

  “你?怎么?样…?”

  “我没事的。”纪黎过了片刻才开口,嗓音连带着都?有几丝喑哑。

  席澈离开后,每到闲下来的时候,她便总会隔三?差五地想到他。

  他的声音,他的眼眸。

  还有那双宽大的手?和泛着淡淡暖意的拥抱。

  纪黎心如?明镜,自是不会在此时沉溺于情爱。

  可?爱人之心,又?怎能轻易而止?

  她轻压下心中情愫,快速调整好,公众号梦白推文台“怎么?又?把手?缩回去了?不是要?我帮你?带给表哥嘛?”

  怎料曲焉答非所问,“你?的状态有些不好。”她的语气平静,说话时更是给纪黎一种恍惚的熟悉感。

  这种感觉太过于诡异,一时间让她有几分踌躇,“我…”

  曲焉望着眼前的人,鬼使神?差地,多?添了样东西,连带着平安符一道递给了纪黎。

  “这是…送给你?的,多?谢你?帮我。”她没揪着刚刚的问题,转而解释起这礼物?的用途,“我知晓你?们中原…送人碎玉是不吉利的,但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碎碎平安,这玉…也是一个?重要?的人送给我的,我没什么?别的值钱的东西,所以…”她展示腰间另一半的玉佩给纪黎看,“借花献佛,希望你?不要?误解我的意思。”

  这玉佩沉甸甸的,泛着淡黄的光晕,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样子更是不同于以往所见,有种她无法形容的感觉。

  “不会,我很喜欢。”她望着手?中淡黄的玉佩,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愈发浓郁。

  这玉佩的样式,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思索半晌无果,她索性先收了起来,贴身带在身上。

  与那支碧色簪子一起,放在锦囊里,有种莫名的合适。

  月上中天,照在尺般厚重的积雪之上,整个?黑夜便显出几分亮。

  但仍是无法驱散室内这股滞涩氛围。

  里屋只有微弱的光亮,点着炭火,屋内暖烘烘的,气氛却是出奇地冷。

  古琴摆在案几中央处,连带着,也多?了几丝冷调。

  谢允丞给对面的人倒了杯热茶。

  他本是个?不爱絮唠的性子,然与纪黎说,则恨不得把这辈子和上辈子的话一股脑儿地说给她听,“喝点茶暖暖。”

  像是不知道对面人此行的目的一般,把桌上的红糖枣糕往前推了推,“你?素爱的,尝尝。”

  “…我不爱吃。”现下在她的思维里,对这人的反感犹如?一根刺,不断地冲击着她的末梢神?经,“琴还给你?,也别再送东西过来了。”心底更是难以抑制的反感。

  他的眼底有些红,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敲击在心脏上,呼吸都?滞两瞬,“你?尝尝。”固执地把那一小蝶吃食又?往前推了推,直至快要?到边缘处,有几分摇摇欲坠了才收手?。

  眼底隐约有了些酸涩的刺痛,喉咙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般,难受的慌。

  父皇的意思很明了,是要?他放弃纪黎,可?,他已经放弃过一次了。

  这一次…

  这一次。

  纪黎不明白这人为何?这般多?变。

  分明以前让她别再纠缠,别做多?余事情的人是他。

  当下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

  无非是感动自己罢了。

  “我不吃。”这次,她的语气冷了许多?,几乎要?把两人因重生而维持起的诡异默契给戳破掉。

  那默契本就薄如?轻纱,摇摇欲坠,如?今,更是飘渺近乎于无。

  谢允丞眸光暗淡,像是转瞬即逝的流星,眨眼间便消散于漫漫黑夜中。

  紧抓着桌边的手?骤然收紧,嘴角溢出沙哑的笑意,似是从胸腔处发出的,听着闷得慌。

  “呵…”仿佛夹杂着绝望中的庆幸,失而复得的迷惘,不敢相信的痛楚。

  似哭似笑,低声又?强烈,仿佛要?伸破了喉咙般直击人心。

  “你?不要?这样,你?是喜欢吃的。”他的声音带了些哽咽,极轻,也更像是某种错觉,“你?是喜欢吃的,也是…”喜欢我的。

  尘封的往事随风而去,泛黄的记事册也再不会有属于它?的新一页。

  纪黎只是敛了神?色,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吃。”她的语气很平静,一如?前世两人的最后一面。

  只是这次,换了人。

  谢允丞独自苦苦挣扎,紧攥着线。

  怕一丢手?,纸鸢便飞走了。

  可?这次,要?放飞的线一开始便不在他手?中。

  天气虽恶劣,但雪已经小了不少。

  纪黎等了两息,便有些厌烦了。

  “我走了。”这回,像是强硬的通知,也更像是给这段似是而非的关系画上了句号。

  “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这话是曾经谢允丞对她说的。

  时过境迁,竟也轮到她来告诫对方了。

  “纪黎。”他顿了顿,脸上显露几丝具象化的阴郁,有些挫败道:“你?才是疯子。”

  “你?以为席澈便是好人吗?!他只怕会比我更不如?!”

  黑暗里,那双眼睛有些病态的雾色,灰灰的。

  那些略带歇斯底里的陈述,以及能被人轻易发觉的讽刺也一道涌出。

  屋外布满青苔的石壁旁,几片沾满霜意的桐叶飘过,沾湿了栖止在树上的鸟雀。

  他的唇边勾勒出一抹讥讽,“我与你?说我不同了,为何?你?就是不肯信我…?”

  这段感情里最大的底牌,他本不想说的。

  可?对面人的神?情太过坚决,让谢允丞兀然有些措手?不及。

  这般快速地抽离,他绝不允许。

  哪怕之前怕她伤心而想要?封存的话语,此刻也顾不上地被一并倾倒而出。

  “席澈,他不过也就是个?道貌伟然的侩子手?而已。”

  他的脸上还挂着没有消散的戾气,掀起眼皮望向她,颔首道:“你?以为,他为你?求情,便就是好人吗?”

  面上笑意不减,瞳光中的森冷愈发可?见,“纪家的覆灭,他的功劳可?不小啊。”

  “如?此…你?想听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