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异梦时(1 / 1)

揽春光(重生) 知栀吱 2064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39章 异梦时

  纪黎顿了顿, 敛了神色,转而叹了口气。

  心中铜墙铁壁般的千万思绪仿佛破了个?口,她终于?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对于?这段记忆,心底的某处角落仍是情难自控。

  她沉默了会儿, 再开口时, 声音喑哑了许多, “我们无缘, 臣女唯愿殿下此生可以觅得良人。”

  灵妃对户部尚书家的幺女颇为?满意?, 前世,这人也?是入了谢允丞后宫封得妃位的。

  白日, 室内并未掌灯。

  笔尖悬着的一点墨幽幽滴入盘中, 慢慢地晕开,染黑了一片。

  纪黎的声音很轻,被冬日冷冽的风一卷,散在空中, 落于?谢允丞心间, 兀自惊起层层波澜。

  直至变成不可控的飓风,骇浪。

  “阿黎, 我觉得你?对我还是有在意?的...哪怕一丝。”他的语调里还下?意?识带着几?分笑意?,可眼神却是毫无光亮, 显露出几?丝麻木。

  他反问她, 声音也?是被沙磨过般暗哑, “或许当下?我们之间存在误会, 可往后的事情, 谁又说?得准呢?”带着点清晰可见的固执.

  谢允丞迟迟不肯接招, 惹得纪黎有些烦闷。

  但她并未停下?,直视着对面人的目光, 神情沉静。

  一如往常地行礼,“殿下?若执意?这般,那臣女便先行告退了。”

  这种隐带证求的叙旧并不能?缓解室内冷凝的氛围。

  谢允丞的视线紧紧锁着她,嘴角微垂,带着几?分上位者的不悦与不甘。

  在这样的目光中行礼告退,每一眼,都仿佛凿在她的身上。

  一瞬一锥。

  快要走出门时,她听到一声极淡的自问声。

  室内落针可闻,故而那声呢喃便显得格外?清晰。

  他站在阴影之中,因为?有了日光的对比,恍然?一瞥,长身玉立,仿佛依旧是当年初识的落魄皇子。

  收回余光,一片死?寂中,她听见了那句话。

  像是在宣战,也?更像是寻求一个?缥缈的希望。

  “倘若...我非要强求呢?”

  屋外?传来三两鸟啼声,她自顾自走出了门,头也?未回。

  ......

  北狄。

  席澈坐在干草堆旁,身上都是干涸的血迹。

  此时此刻,屋内还有已经发青的尸体,混着外?面日间的鸟鸣,场面一时安静且诡异。

  胸口起伏,微微喘着气。

  他慢慢闭上了眼,不看这满室的血污,亦不理会心头野草般疯涨的烦躁之意?。

  这是第三批来刺杀他的人了。

  北狄对血统的固执并不似中原,要求正统嫡系,师出有名。

  只要实力足够强横,哪怕是出自旁支,也?能?登上皇位。

  席澈身为?当朝长公?主之子,名正言顺,天然?更占先机。

  仅仅一天多时间,皇位上的那人竟半点也?等不及了。

  少年素来澄澈温柔的眼眸,此时宛如要来一场暴雨般,显出几?丝污浊气息。

  吐出了口污血,干脆换了个?姿势,等着手?下?的人回来。

  纵然?他来之前已经给自己做了无数的暗示和心理准备,到了地方,他还是难受。

  每每闲下?来时,思绪便总会七拐八拐,想?到他们的曾经。

  短短两个?多月,他的一切却仿佛都或多或少沾染上了纪黎的味道。

  身在棋盘上,他毫无所觉。

  如今,站在局外?,才发现这一切多么蹊跷。

  巧合再巧合,就只能?说?明,这一切都是蓄意?的,是计划好的。

  现下?,黑归黑,白是白,理应分明。

  庙宇尚未修葺完成,席澈身着一席黑袍,零星血色缀于?上,外?面干冷的寒风一吹,撩动他的衣袍和额前碎发。

  一路坎坷,草草离开。

  远方的旧敌仍在,近里的新仇又生。

  如今,不是他可以?困于?儿女情长的时候。

  他眸底的神色清明几?分,缓了会儿,闭目养神起来。

  不过片刻,卫振就回来了。

  他的身后还跟了几?人,正是这次帮助席澈突围的将士们。

  “少主,东西拿到了。”他扶起席澈,见他挥了挥手?便候在一旁不再上前,“免得这东西留着生祸患,少主您还是...?”

  “的确是毁了比较好。”

  前任皇帝最后死?在床榻上,实属不怎么光彩,故而宫中对这事都避之不及。

  即便没有言明,也?甚少有人去探查这其中真相。

  “只是,证据丢了,格尔哈那边也?还是这么坐得住?”他接过卫振递过来的火折子,却没有立刻点燃,“你?先前不是说?,他有高人指点?”

  下?一瞬,火光腾得亮起,将这些东西焚烧殆尽。

  卫振:“不过是朝廷里还堪堪有几?个?可用之人罢了。”

  席澈站起身,走出门翻身上马,面上神色冷漠,“咱们的人,动作还是得加快点。”

  群狼环伺,好不容易遇上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他的语气有几?丝不解,“空有一颗狠厉心肠,也?不知...这种蠢货是怎么得的皇位。”

  “也?不怕百年之后,悲剧重演。”

  若说?只是想?要个?傀儡,底下?那些零星的幼子显然?更符合条件,何必找上这个?心思多还不听话的。

  “我要是丞相,如今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所以?,当下?情状,才更需要少主为?北狄指一条明路。”卫振神色自然?,仿佛确定席澈一定能?完成此事。

  他听了这话,并未像先前那般出声反驳,但也?没说?好与不好。

  屋内火势蔓延,很快便将这一切焚烧殆尽,只余灰烬。

  一行人走了许久,才到了城外?的驿站处。

  驿站前方不远便是官道,后院接着一个?小院子,院中插着一排篱笆,大约是时间久远,篱笆上隐约带着许多青痕。

  时值冬日,树上早就没剩什么叶子,被生冷的凉风一吹,光秃秃的。

  都说?大国师历经几?代帝王,威名甚远。

  席澈本以?为?这般人物带出来的首席弟子必定自视清高,想?不到竟这般守礼数。

  先前都是书信通达,此番见面是头一遭。

  他抬眼望去,白衣男子风度翩翩,但衣角处仍能?看出他一路不易。

  怕是有什么急事。

  天上薄云破开,月光倾洒在方寸之间的小院里,将他们月下?的影子拉得老长。

  月色透过他的身影,似乎也?带上了几?丝残余的杀气与血腥味,令对面人的马匹有些躁动,马蹄踏着,不听控制地往后退。

  进了屋,两人沉默许久。

  外?头的篝火烧得越是烈,便衬得这屋内越是刺骨的冷。

  “崇安帝招了新人入宫?”席澈看着对面的人,挑了挑眉。

  新国师语气恭敬,“是的,那两人大约是想?要抢占我的位置,才来十几?日,便已五次献药。”

  眼下?他的处境很危险,既要稳固住崇安皇帝的信任,又不能?与新来的药师鱼死?网破,“他们借助占卜,屡屡劝谏皇帝,甚至两日前,还被留在了尚书房两个?时辰之久。”

  “鬼神之事与长生问道,这向来是帝王们最关心的,那老匹夫年事已高,自然?神神叨叨的。”席澈并不意?外?,问他,“你?既来找我,便说?明你?已经拿到证据了。”眼底带了些询问之色,望向那人。

  下?一刻,他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厌恶的名字。

  “如您所料,背后确是条大鱼。”他的语气带着些迟疑,停顿两息才再度出声,“这些事情...”

  “都是灵妃和四?皇子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