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1 / 1)

重生后的夫君又疯又甜 堇色蝉 5158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59章 59

  ◎“等我回来”◎

  清晨, 院子里的下人在打扫旧年的枯枝杂草,在众人或是低垂或是偷瞄的视线中, 向来少往前院来的柳云溪从园子里走了过来。

  她原本在后厅上等着沈玉衡下了早朝回来一起用早饭,左等右等等不到人,这才到前院来。

  往日这个时候,人也该回来了,今日是怎么了?

  坐在前厅上稍等了片刻,没等到沈玉衡,却见到他的随身侍卫张进在大门外勒马,下马后走进府门,径直走上厅来。

  跪地道:“王妃娘娘。”

  不见他身后有人, 柳云溪疑惑问:“王爷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顾及着一门之隔外便有皇帝的眼线,张进不说旁的, 只把早朝上发生的事简单讲述了一遍。

  告知柳云溪, “王爷此刻已经去了城外南郊大营, 特意遣属下来告知娘娘。”

  忽然听闻此事, 柳云溪感到深深的不解,古往今来,都是有过当罚,有功当赏, 怎么当今的皇上却是对沈晏罚的那样轻,对沈玉衡的赏却不见一点。

  前世跟在沈晏身边, 看到的可不是这样一番景象。

  她不再多想,起身说:“既然王爷没时间回来, 那我去后院收拾些行李, 你代我拿过去。”

  “是。”

  回京半个多月, 夫妻两个就没完完整整的待在一起一天过, 沈玉衡不是早出就是晚归,本想着案件了结了,能有短暂的空闲,没想到一茬接着一茬——

  像是皇上见不得他闲下来,不想叫他有一刻安宁似的。

  柳云溪沉默着从柜子里取出衣裳。

  还未出冬寒,厚衣裳要多带几件,青州靠海沿河,冬春风大,只恐少年要受寒,她又让青娘去取了几瓶常用的药来,通通放进包袱。

  心腹丫鬟帮忙收拾东西。

  采晴一边叠衣裳一边嘟囔:“咱们姑爷才回京不到一个月,皇上怎么又把他往外赶,真是亲父子吗?”

  秀心取了盒子来交到柳云溪手上,侧过脸对采晴说:“说这样的话,也不怕砍头。”

  采晴不悦的嘟起嘴,“本来就很奇怪啊,姑爷好不容易查清了案子,忙活了大半个月,连歇都不让歇一刻,当即就被遣到青州去剿匪,怕不是要累死人了。”

  主仆几人经常关起房门来说些体己话,今日采晴心有不解,却没人愿意搭这个话茬。

  青娘劝她:“别说了,快收拾吧。”

  采晴心思单纯,只觉得此事不公,委屈的很,心里堵得慌,见另外两个姐姐不搭理她,便扭头看向自家小姐。

  “小姐,早知道还不如不来京城的好,在扬州自由自在的,哪像现在处处仰人鼻息,被人监视着,话都不敢多说。”

  柳云溪往木盒里码了满满一盒子金元宝,因沈玉衡是突然接到这件差事,身上什么都没准备,才特意放了这二百两黄金给他傍身,又往上头垫了两张银票。

  锁好木盒,连着钥匙一起放进包袱,抬头看向正在别扭的采晴,吩咐她。

  “采晴,你出去一趟吧。”

  闻言,采晴赶忙捂住了嘴,低下头,“小姐,我不说话了,您别赶我出去。”

  柳云溪抬手托了一下自己因为着急而有些僵硬的脸,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记得刘诚似乎在皇宫的禁卫军中从事,你去宫门外头逛逛,若是能遇到他,替我问个好。”

  采晴呆呆的看向她,撇过视线,有些害羞似的。

  见她不解,柳云溪偏过脸看了看窗外,确保没人后才拆开了说。

  “今日这事蹊跷,皇上是一国之君,做事必然有其目的,皇上对王爷的安排便是他对王爷的态度,皇上如此明目张胆的苛待王爷,我想弄清楚这背后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得知了缘由,采晴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那,那我听小姐的。”

  领了吩咐,采晴没走正门,而是从内院的后门出了府。

  王府地处偏僻,距离京城正中心的皇宫有着很远的路程,她一路走着去,等到宫门外时,清晨的冰霜融化,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

  初春严寒料峭,正午时分太阳暖意更甚,街上的人才多起来。

  采晴在宫门外的街上徘徊,一会儿买支桂花糖,一会儿又看街边铺子里的瓷器,可也只是看看,站在铺子里,视线偷偷往宫门边瞟。

  桂花糖都吃完了,也没见到熟人。

  这京城里那么多人,宫里的人规矩也多,万一他今天很忙,自己岂不是要等到晚上?

  采晴很郁闷,听着街上热闹的人声,自己却没有往日悠闲的心思。

  等待的时间很难熬。

  呆坐在台阶上,一直等不到人,采晴不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皇宫还有别的门,他是不是从其他门进出的……

  不知道等多久,太阳西移,照在裙边的阳光越发温暖。

  恍然出神时,头顶响起一道久违的男声,“坐在这儿发什么呆呢?”

  “刘诚?”采晴愣愣回神,抬头真就看到了他,惊讶道,“你怎么……”

  看到人,心中悬着的石头也落地了,挑起眉来,责问他:“这个时候跑出来,该不会是擅离岗位吧?”

  长久不见,彼此只在信里互相问候,真见了面,总忍不住怼上两句。

  几个月没见,刘诚比先前壮实了许多,穿一身灰蓝色棉布衣裳,原先总是嬉皮笑脸与人逗趣的样子,如今也多了些稳重。

  他把人从台阶上扶起,打趣道:“想什么呢,我昨晚值的是夜班,这会儿正好是我休息,而且我听出来巡逻的兄弟们说德政门这儿有个穿粉衫子的小丫鬟长得俊俏,我想着会不会是故人,才特意选了这条路来走。”

  闻言,小姑娘眯起眼睛审视他,“所以说,你是听见有漂亮姑娘在这儿,故意跑过来偷看的?”

  自己随口说来逗她,她竟然信了。

  刘诚忍住笑意,随口答:“看什么漂亮姑娘啊,我猜着就是你,先前你给我写信,不是也说会在年后进京来吗。”

  看小姑娘还是面色不悦,刘诚赶忙转移了话题,“什么时候到这儿的,该不会昨天刚到,今天就来找我了吧?”

  一边问着,眼神挑一下,故意同她逗趣。

  采晴知道他是有意逗弄自己,可说起上京这事,心里就笑不出来,闷闷答:“什么昨天今天,我都在这儿住了半个多月了。”

  “半个多月了才来找我啊?”刘诚抱起双臂,啧啧叹惜,“看来咱们的朋友之谊是我一厢情愿了。”

  正面看着男人,听他提起两人之间的感情时受委屈的样子,采晴脸颊微红。

  想跟他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就算要说,在大街上也不好说。

  “哎呀。”她嗔怪一声,伸手抓住男人的袖子,把人往远离宫门的方向拽。

  忽然被扯了袖子,刘诚一个大男人竟然觉得脸热。

  尽量跟上她的脚步,凑到她身边小声说,“唉?采晴你……你这是干什么,大街上拉拉扯扯的,你个未出嫁的姑娘,还是注意点吧。”

  采晴闷声答:“事情有点多,这会儿说不明白,找间茶楼坐着说。”

  走出宫门前正对的街,拐进了另一条街,二人进了一家茶楼,进了二楼雅间。

  坐在茶香清雅的房间里,刘诚左右看看,坐立不安,为难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喃喃道:“采晴,我不是要责怪你的意思,就是我这个月的月银还没发,这雅间太贵了,我……”

  “小姐给了我银子,你不用担心这些。”采晴平静地问,“你喜欢喝什么茶?”

  刘诚看了一眼身旁跟进来的店小二,又看向采晴。

  “我是个粗人,不懂得品茶,平时只喝最寻常的大叶茶,你跟着你家小姐见识的多,还是你定吧。”

  “那就来壶普洱吧。”采晴定下。

  “好嘞,二位请稍后。”

  小二出去后,不久后再回来,放下一壶茶,为二人斟了茶,便退出去。

  雅间中只剩二人,采晴双手捧着茶杯,眼睛偷偷瞄着坐在桌子对面的男人。

  “你不是已经入选了禁卫军吗,似乎日子也没比从前好上多少。”

  刘诚苦笑:“天子脚下就这一亩三分地,寸土寸金,咱们普通人在这京城里头讨生活不容易,我攒着月钱,还想着买间小宅院娶媳妇儿呢。”

  前头都是闲聊,听到他想娶媳妇儿,采晴的连顿时鼓了起来,扭过脸去郁闷的吐气。

  “是了,你们男人不是想建功立业就是想娶媳妇儿,脑子里就没有别的事。”

  看她的反应,刘诚憨笑两声,“我把你当朋友才跟你说心里话的,听你这语气,怎么还不高兴起来了。”

  采晴转回脸来,故作平静,“你如今是心里惦记着要娶媳妇儿,也不问我是不是还念着萧大哥了。”

  说起此事,刘诚更觉好笑,“这事儿你先前不是在信里说清楚了吗,说你心里没有他,还说我要是再问这事儿,就要拿针把我的嘴缝起来。”

  听他这样说,采晴才记起来,喝了一口茶遮掩自己的心虚。

  “你记得就好。”

  刘诚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姑娘的表情,心中暗喜。

  又想起什么,开口道:“说起来,你家小姐如今也在京城吧,不知你能不能帮我传个话,等何日有空,我上门拜访一下,也好感谢她当初资助我兄弟二人上京的恩情。”

  “传话好说,要拜访的话……只怕近日是不行。”采晴摇摇头,想起府里那几个赶不得的下人,脸色都变得愁苦起来。

  “怎么了?”刘诚表情严肃,“你们有难处,还是碰上什么事儿了?”

  采晴嘟起嘴,“不太好说。”

  看她犹豫不敢言的样子,分明是有难言之隐。

  刘诚着急起来,“你都来找我了,这儿又没有旁人,有什么话不能说的。难道……你不是特意来找我的?”

  闻言,小姑娘低下脸,面色羞红。

  意识道自己一时着急话说的过了头,刘诚挠挠头,清咳两声。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就不受控制的变得古怪起来。

  采晴及时开口,对先前的话做了解释:“我家姑爷是当今靖王,小姐随姑爷回京,如今就住在王府里,府里有旁人的眼线,你若去拜访,事情传出去,怕要被有心人故意曲解。”

  刘诚听着,先是皱起眉,紧跟着连连摇头,“靖王?可可……”

  她家姑爷,那个容貌格外漂亮的少年,他是见过的。

  听说靖王是个不爱搭理人的孤傲性子,怎么会是那个样子的?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眼下也不得不适应这境况。”采晴谨慎的看了一眼门外,回过头来才继续说,“小姐说你在禁卫军中,平时接触宫里宫外的人都多些,才叫我来找你问一问。”

  恩人成了王妃,也不耽误他报恩。

  “想知道什么,你说就是。”刘诚应的很痛快。

  采晴也就开口直言:“我家王爷刚破了个贪污案,不但没得到嘉奖,反而被皇上即刻派去青州,还要今日就点兵,晚上就出发,连家都不许回一趟。”

  听到她说,刘诚应和:“是有这么件事儿,我早上也听说了。”

  “小姐对此有猜测,觉得皇上这样安排必定有旁的目的,可毕竟接触不到宫里人,不知道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对此事有眉目吗?”

  这样说起来,他还真有些看法。

  刘诚将身子前倾,低声说:“皇上不喜欢太子不思进取,曾经有意废太子改立储,可又怕太抬举贤王会让贤王张扬放肆,因此对贤王也是不冷不热。”

  “前几个月贤王不知为何负了重伤,从此就在家养病,太子党借此机会暗中打压贤王一派,但成效甚微。”

  “前阵子我才收到表哥的信,再过几天,顾老将军就要班师回京,顾老将军手上有兵权有将才,若是哪位皇子能搭上他的人脉,势力必然大涨。我想皇上在这时候冷待靖王,是不想他太出挑,跟顾老将军搭上关系。”

  说到底,皇帝还是在太子和贤王之间犹豫不定,至于靖王,不过是制衡二人所用的工具,用得着就多看两眼,用完了就丢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这不就是偏心吗?”采晴紧皱着眉头,愤愤不平。

  刘诚说了许多,喝口茶润润口,又感慨:“皇上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他的行事缘由不是一句偏心就能概括的。”

  瞧他深沉的表情,采晴微笑,“果真是在皇城根待的久了,说话都变得不一样了。”

  刘诚对上她的视线,调笑不落下风。

  “若要还和以前一样,哪值得你特意跑一趟来找我。”

  闻言,小姑娘偏了下视线。

  嘟囔着说:“就算不为我家小姐和姑爷,我也是想来见见你的。”

  “是吗?”刘诚嘴角勾起笑意,手肘搁在桌子上,上半身更往前倾去,故意追问,“为什么啊?”

  采晴狠狠吐了口气,盯着他得意的笑容,伸手可在他嘴角上,“我要看看你改没改这多嘴多舌的毛病,当心说多了话,惹祸上身。”

  嘴角被扯得生痛,刘诚闭嘴认输,身子退回去才说:“姑奶奶你可别吓我。”

  采晴拍拍手,扭过脸去,“知道害怕就谨言慎行,多攒点钱,以后买了宅子娶了媳妇儿,有的是好日子过呢。”

  刘诚向后倚在椅背上,“你这是祝福我吗,瞧着脸色还是不太高兴。”

  “哼,我现在可是王府的大丫鬟,府里多的是要管教和提防的人,自然不能有太多好脸色。”采晴板着脸,总觉得再跟他说下去,自己又忍不住要笑。

  看小姑娘故作严肃,刘诚会心一笑,轻声说:“这样也行,就算不笑,也很漂亮。”

  听罢,采晴的眼神顿时愣了。

  顶着羞红的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刘诚:“?”

  “我得回去给小姐回话了。”采晴说着,作势要走。

  刘诚也站起来,挽留道:“不能把这壶茶喝完了再走吗?”

  话说完,小姑娘也停下了脚步,犹豫着回过身来,看看茶,又看看他,抿起了唇。

  “也……行。”

  半个时辰后,刘诚叫了辆马车送她回王府,采晴从后门进府,赶去书房把自己从刘诚那里打听来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自家小姐。

  柳云溪陷入沉思,随即吩咐人去把墨影叫过来。

  墨影进来书房,她吩咐说:“你去南郊大营问一问王爷几时出发,告诉他我想提前去送送他。”

  “是。”墨影应声后,退了出去。

  皇帝忽视了沈玉衡的功劳又让他去剿匪,这不是简单的冷落,是一种“其实你优秀有能力,也得不到竞争的资格”的歧视。

  若是这样,想通过明面上的建功立业来获得认可这条路就走不通了。

  她心里有了旁的想法,虽然相信沈玉衡的聪慧,但还是彼此见面,互通消息后才更放心。

  乘马车出门,将把车停在京城最大的酒楼外。

  柳云溪进了酒楼,点了酒菜,定了雅间,将大部分随行的人都留在了那里,只带着箬竹和秀心从酒楼后门出去,坐上另一架不起眼的小马车,这才驶向城外。

  天色渐渐暗下来,丛林间刮过的风呼啸着,如同狼嚎,在树叶稀松的密林中穿行,吹起了一片残败的枯叶。

  寒风从脸颊刮过,皮肤顿时疼的如刀割一般。

  柔嫩的脸颊被吹红,柳云溪站在马车边,静静的等待小路的另一边会有人走来。

  黄昏已过,最后一抹夕阳,从林外的地平线落下,少年的身影踏着最后一丝光亮从小路那头走来。

  他穿一身玄色,因为整日片刻不停的疲惫,眼中布满血丝。

  看到昏暗中的青色身影,他紧绷的神经才有一刻放松,跑来她面前,也不顾马车另一边还有人,迎面就将人搂进了怀里。

  “娘子。”他长舒一口气。

  “玉衡。”柳云溪抚上他的后背,轻声呼唤。

  少年低下脸来看她,担心道:“此地偏僻,你怎么只带这几个人就过来了?”

  她直言:“皇上有意冷落你,我不想招摇,又给他挑出你的错来。”

  听罢,少年将头埋进她颈侧贪恋的嗅爱人身上的气息,“就算他有意为难,此去我也必定得胜而归。”

  主子说话,两个跟随的下人自觉走的远些,给他们望风。

  在昏暗的夜色遮掩下,柳云溪温柔的抚摸他的头。

  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说:“玉衡,我在想……你既然带兵出去,或许该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女子的眼睛在黑夜中依然明净,哪怕身子被风吹冷,说话也还是镇定平稳,条理清晰。

  “皇上中意沈晏,也不会舍弃太子,他要那二人彼此制衡,并没有把你放在计划之中,现今我们要争得一丝机会,兵权是重中之重。此去剿匪,同行将领中定有可用的人才,你需趁此行,培植自己的势力。你一定要沉得住气,不要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军中人多口杂,沈玉衡忙了一天,知道皇帝这样安排是对自己不善,却没时间深思,如今听她分析,茅塞顿开。

  “娘子说的对,我懂了。”

  为确保得胜,又不惹皇帝猜忌,他挑选的将领超过半数都是寒门出身,且在前世的记忆中,实在有能力的人。

  他做这些只是为了取胜,如今听了柳云溪的话,结合自己的准备,正好有了第二步的打算。

  怀里的人好像又清瘦了些,沈玉衡抱着她不舍得撒手。

  这世上只有云溪真心为他着想。

  他紧紧抱着她,也叮嘱她:“我不在京中,你只找借口躲着那些豺狼就是。尤其是梅妃,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不要听,不管她怎么威胁,你都不必怕,只等我回来。”

  柳云溪轻拍他的后背,“我有分寸,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能平安回来,我什么都不怕。”

  “娘子。”他痴痴地唤她。

  若不是剿匪危险万分,真想就这么把她抱起来,一起带走。

  可他终究没能这么做,在寒夜中与爱人分离,大军很快开拔,前往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