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1 / 1)

重生后的夫君又疯又甜 堇色蝉 7084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36章 36

  ◎“辛苦夫君了”◎

  天边蒙蒙亮, 山间的晨雾飘进院里,丝丝凉意透过窗户缝钻进房中。

  床帐拦了外头潮湿的凉意, 棉被下,枕在自己胳膊上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睛,低下脸就看到少女一脸安然的睡意,柔软的脸颊轻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一时间,沈玉衡有些恍惚。

  她脸色稍微好了些,可还是发白,看了直叫人担心。

  他轻手轻脚的从她身侧坐起,小心替她掖好了被角,看到少女露在外面的半张脸, 附过身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穿上老吴拿来的干净衣物,尺码对他来说有些大, 勉强穿上, 悄悄出了房去。

  第一缕阳光照进晨雾弥漫的山林, 沉睡的小院从黑夜的寂静中苏醒过来。

  “喵喵~”几声呼唤, 叫醒了老吴。

  推了门出来,轻车熟路的走到前门,打开了门。门外一只又胖又壮的狸花猫大摇大摆的从门缝挤进来,亲昵的在老吴脚边绕了两圈, 闲步走进了院子。

  猫儿一回来,也就到了老吴早起去烧水备饭的时候。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 在井边接水洗了洗脸,随手在衣服上抹了一下水, 便往厨房走去。

  才走到厨房门口, 就看到烟囱里已经冒出了炊烟, 里头一间灶台下烧着小火, 灶台上煨着一只砂锅,整间厨房都弥漫着浓浓的药味。

  走进来,看到蹲在灶台边添火的人,老吴愣了一下。

  先生是独自来此地,请了他一个山村中的孤寡老汉来帮忙收拾院子,做做活,因此,他并没有见过先生的儿女。

  可是在烟火弥漫的屋里,恍然瞧着少年身穿竹青色的衣裳,与昨夜煞星一般的红烈截然不同,精致美丽的侧脸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昨夜昏暗,未曾看清少年的面目,如今见到,忍不住在心中惊叹:即便是先生的儿女,也不会有比更好的相貌了。

  “公子怎的这么早就起了?”老吴走近了些,“若要熬药,吩咐我做就是了,何必公子亲自动手。”

  毕竟拿了人家的银子,不多帮人家做些事,钱拿的也不安心。

  “你家主人为何来此?”少年答非所问,另挑话头。

  “啊?”老吴不解。

  沈玉衡看着到台中的火,随意问:“他不是住在濮水吗,怎么跑到这偏僻的地方。”

  说起此事,老吴面露为难,侃侃而谈,“害,还不是我家先生名头太大,原本回乡就是要平平淡淡的过日子,结果三天两头就有人慕名而来,要我家先生教导仕途,我家先生不堪其扰,就搬到这儿来躲清闲了。”

  说完又好奇地问:“原来公子认识我家先生?”

  昨夜听先生的话头,也好像是认识这位公子,能被先生认识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老吴对少年表现出极大的好奇心,少年却始终没有回答他。

  站起身,吩咐说:“这药再用小火煨上半个时辰,就帮我取下来端到房里去吧。”

  “诶。”老吴痛快的应答,又问,“公子早饭要吃些什么?”

  “随便,你看着做吧。”

  沈玉衡理了理有些宽松的衣裳,抹了下脸上沾到的草木灰,走出厨房。

  清晨取柴火的时候在院子里走了一圈,院子很小,分成了左右两个院子,前门进来是东院,一间待客的堂屋,一间客房,旁边是杂物房,台阶下对着的厨房和老吴的房间。

  他从厨房出来就要回客房,路过联通两院之间的拱门时,被里面一声猫叫吸引。

  扭头看过去,西院里,李鹤坐在竹椅上,腿上卧着一只肥胖的狸花猫。

  猫儿昨夜在外头玩闹,回来便扑在主人身上安睡,闭着眼睛,发出呼噜噜的声响,看着格外喜人。

  沈玉衡没心思去看一只胖猫,只看着朝自己打量过来的李鹤,目光狠厉。

  李鹤对这位沉默寡言的皇子有很深的印象,从前见面,他不是跟在三皇子身边,就是形单影只,独来独往。

  官职越高,知晓的内情也就越多,李鹤早已看透对方沉默的外表下隐藏着如何嗜血残忍的天性,自己那些无声无息中被夺去了性命的同僚,又有多少是死在这个六皇子手中。

  他斜了下眼,调侃道:“我回乡之前就听闻六皇子在江南一带失踪,不曾想今日一见,竟是连娘子都有了。”

  彼此都隐于世间,沈玉衡警惕他会主动挑破两人的身份,也还是堵不住他的嘴。

  快步走进院中,警告他,“你既选择了退隐,过往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一老一

  忆樺

  少,一静一动。

  李鹤不待见手段下作的沈玉衡,出言讥讽:“老臣是年纪大了才回乡养老,六皇子正值青年,还有大好的前程,怎么也隐于世间了。”

  “与你无关。”沈玉衡扭过脸。

  “自然与我无关,毕竟我曾侍奉陛下和太子,太子仁厚,许我离京。”

  李鹤朝北方拜了一下,随即把身上的猫儿抱下来,起身同少年对峙。

  “而您侍奉的那位三殿下,想必没有太子殿下那般的好性子吧。”

  沈晏对外都是一副好心肠的君子模样,可李鹤侍奉太子,实实在在站在沈晏的对立面,看到的也比旁人眼中的沈晏大为不同。

  而眼前的沈玉衡,无论怎样遮掩,都躲不了他是沈晏的帮凶的事实。

  一朝为恶,终身为恶。

  即使努力挣扎出泥潭,也会有人要把它往泥潭里按,告诉他——

  “那才是你真正的面目”。

  他人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沈玉衡从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也知晓自己在京城的名声早就烂透了,面对李鹤的旁敲侧击,面无表情。

  只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罢,转身就走。

  李鹤拽住他的袖子,激动道:“你助纣为虐,为人刀俎,残害了多少官员,如今流落民间,见了另一番景象,就想抛却旧事,重新来过?”

  旧事被挑破,沈玉衡心绪不平,反手一个擒拿,将李鹤按在竹椅上。

  沉声呵止:“你住口!”

  见他生气,李鹤反而得了畅快,“哼,凡事皆有报应,那女子与你成婚,只怕要被你拖累,不得善终。”

  少年皱眉,想着柳云溪伤势未愈,不能在节外生枝,极力忍耐才没把他的胳膊扭断。

  松手把他丢在竹椅上,质问:“李鹤,你以为你是圣人,人人都要像你一般两袖清风,心无杂念?”

  李鹤揉着被扭痛的胳膊,对少年怒目而视。

  少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身姿挺拔,眉目间是不可被冒犯的威严。

  “可知太子不一定想做太子,我也并不稀罕侍奉沈晏,你倦了可以甩手就走,可你的太子还被架在那里,与人争斗不止,你又如何问心无愧。”

  同是背主而走,谁又指摘得了谁。

  李鹤被堵的哑口无言,看着少年走远,心里那股火下去了,才一阵后怕。

  曾在朝堂上说不出的怨言,当着人面却敢说了,可自己已垂垂老矣,对方却还是杀伐果决的壮年……

  说了远离朝堂,修身养性,却连一点怒气都忍耐不住。

  ——

  太阳高起,柳承业府上。

  厨房里冒着热气,里面叽叽喳喳的热闹声响格外惹人注意,府上的下人站在外头往里瞧,只敢小声嘀咕,没人敢坐进去。

  陆氏身边的大丫鬟翠菊气势汹汹的从后院走来,踏进厨房。

  一进来就看到长桌上摆着各色佳肴,坐在桌边享用的却只有白妈妈和那六个跟着老太太搬到府上的丫鬟。

  翠菊站在桌前,捏了帕子叉着腰。

  “这鸡蛋羹小姐和夫人都不曾吃,白妈妈倒是不光自己享用,还照拂着这六位姐妹。”

  正在吃饭的几人抬起眼来看她,也没耽误了手上夹菜。

  只白妈妈放下手里的碗,理直气壮道:“毕竟是一块跟着老太太从大老爷府里出来的,又拜了我做干妈,如今在二老爷府上还能亏待了她们不成?”

  俨然一副有功之臣的模样,刚进府几天就开始仗势欺人了。

  翠菊在陆氏身边,也是这府里管人的大丫鬟,丝毫不给白妈妈好脸色。

  “妈妈说话倒是容易,殊不知这钱难挣,家难管,妈妈和六位姐妹日日吃的用的比小姐还金贵,真给自己脸了。”

  话说到这儿,坐着的丫鬟也就听出翠菊明晃晃的嫌弃。

  一人撂了筷子,讥讽道:“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不过一碗鸡蛋羹,一身新衣裳罢了,先前在大老爷府上,大小姐随随便便的赏赐都够我们吃一个月了,不曾想到二老爷府上不过几日,连吃个鸡蛋羹都成了不该的。”

  堂堂一个大丫鬟,竟然被一个排不上号的三等丫鬟给当面撂筷子,摆脸色。

  翠菊指着那人破口大骂。

  “小蹄子,你还当自己是大老爷府上的丫鬟啊?睁开眼睛看看,这儿是二老爷府上,我们这儿就是不如大小姐富贵,日常花销都要节俭,可没多余的功夫伺候你们这些金贵的奶奶小姐。”

  声音大起来,一屋子人都不安静了,丫鬟们接二连三的站起来,给自己找场子。

  “你阴阳谁呢,没钱还把我们带回来,是成心给我们找麻烦呢?”

  “就是,又不是我们乐意来的,老夫人犯了糊涂非要过来,你们看我们不顺眼,就去找老夫人说去,在这干吼有什么意思。”

  “都是做丫鬟的,谁比谁金贵啊。”

  面对七张嘴,翠菊一个人吵不过,外头的下人见自己府里的人落了下风,也挤进厨房里来说句公道话。

  两边儿你一句我一嘴的吵着,不知是谁先动了桌上的碗筷丢到人头上,紧接着就抄起地上的板凳,连带着锅碗瓢盆,整个厨房里打成一团。

  动静闹得那么大,陆氏闻声过来,叫了好几个小厮才把混战中的丫鬟们拉扯开。

  板凳摔断了腿,桌子上一片狼藉,满地都是饭渣菜汤。十好几个丫鬟,头发扯的凌乱,衣裳都撕破了好几块,简直不堪入目。

  陆氏压下怒气,质问众人,“为着什么事儿啊,打成这副样子。”

  “夫人。”翠菊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头发上的残渣,小跑到陆氏身侧。

  “是老夫人带来的白妈妈和六个丫鬟吃用的份例太多。”

  她放低了声音,凑到陆氏耳边,“咱们府里下人本来不多,自从来了这些人,厨房这个月采购的食材,才第三天就被他们吃的没剩多少了。”

  涉及到府里的花销,陆氏更不高兴了,“按理说,她们是老太太带来,花销该从老太太账上扣。”

  翠菊低声应,“理儿是这个理,可咱们老爷不是在老夫人面前夸口了吗。”

  前儿个柳承业为了从老太太那里拿些珠宝去付钱庄的利息,夸下海口说老太太带来的丫鬟婆子,不必花销老太太的钱,月钱都从公账上扣。

  当时白妈妈也在场,听得真切。

  白妈妈也爬起来,眯着笑脸说:“老爷孝敬老夫人,咱们都是伺候老夫人的,不过是吃的用的多了些,想必夫人不是个小气的,会跟咱们这些下人计较。”

  “你要不说这番话,我还不会跟你计较。”陆氏冷着脸看向她。

  “白妈妈,你不会以为自己在老夫人面前得脸,就连我也要给你几分面子吧。”

  被主母训斥,白妈妈毫无惧色,反而轻松自在,“夫人说笑了,毕竟老奴也是在老爷面前说过几句话的。”

  她手里可捏着二老爷的把柄呢,当初是她帮忙把老太太请到这儿的,二老爷一家想卸磨杀驴,也得看看她是不是个好拿捏的。

  “你敢拿老爷压我?”

  陆氏一脸不可置信,区区一个婆子,帮了点小忙,就敢爬到主家脸上了。

  她大声立威,“我告诉你,老爷只管外头的事,这宅子里大小事都是我说了算,敢在我面前托大拿乔,我不必禀报老爷,当即把你赶出去。”

  旁的丫鬟听了或许有些胆怵,可白妈妈却稳的很。

  “夫人可别说笑,我的身契是捏在老夫人手里的,把我赶出去,也得问老夫人愿不愿意。”

  听罢,几个丫鬟也有底气了,附和说:“就是,我们都是老夫人的人。”

  一个个没规矩的很。

  翠菊大声呵斥:“瞎叫唤什么,在夫人面前也敢如此不敬!”

  陆氏被这些个刁奴气的都快站不稳了,“好啊好啊,一个个仗着有老夫人做靠山,敢跟我叫板了。”

  回身吩咐:“来人!给我把这群祸害捆了,全都发卖出去,一个不留!”

  几个小厮取了绳子来,白妈妈见状,不悦的反驳。

  “夫人,您凭什么发卖我们。”

  六个丫鬟也接连从地上爬起,扶着白妈妈一起往外挤,“我们不服,有本事找老夫人说理去。”

  安宁不过片刻,厨房内外又开始了混战,几个丫鬟要出去,陆氏带着人堵在外头,非要捆了他们不成。

  奈何柳承业府里的下人总共不过十几人,除去丫鬟婆子,小厮也就四个,还要分神保护夫人,一个没留心就让白妈妈带人跑了出去。

  宅子里又追又逃,连吵带骂,一路来到余氏住的客房外。

  白妈妈年纪大,腿脚却很利索,最先跑进余氏的房间,狼狈的模样跪到正在拜佛的老太太身旁。

  “老夫人……”

  余氏停了手上的佛珠,转头看过去,大为惊讶,“怎么了这是?”

  “奴婢们只是在厨房里吃饭,夫人见我们吃了碗鸡蛋羹就发了大脾气,要把我们都发卖出去呢。”白妈妈可怜兮兮地哭诉。

  “竟有此事?”余氏大惊。

  刚搬过来没享受几天母慈子孝的好日子,儿媳妇就来挑事了。

  紧跟其后,六个丫鬟也跑进来,在堂上跪着,一个个像被欺负蔫儿了的小鸡崽子,更衬的其后进来的陆氏一脸凶恶。

  看到余氏,陆氏忙行礼。

  “婆母。”

  余氏被白妈妈扶着站起来,“我听说你要把我身边的人都发卖了?”

  陆氏低头道:“这几个丫鬟实在不像话,还有白妈妈,仗着自己资历大,敢在儿媳面前摆谱,厨房都给他们砸的不像样子,只有处罚了她们,才能正家规。”

  “正家规?我看你是成心不想让人伺候我吧。”余氏走到她跟前,坐在椅子上。

  “婆母说哪里话。”

  余氏冷哼一声,不稀罕看她。

  “我家业儿从小聪明机灵,娶了你之后,做什么都不成事。若不是还有我这个做母亲的帮着他,只怕他再过十年八年也做不成这么大的生意。”

  念着自己劳苦功高,摆出伯母的架子来教训陆氏。

  “你有那心思就该想办法帮着自己夫君成事,而不是来搓磨你婆母。”

  陆氏一个当家主母,被当着里外这么多下人训斥,不光耻辱,更有说不出的气愤。

  她只是个管家的妇人,老爷想做什么从来都不听她劝,时不时还要让她回娘家去借钱来补贴生意上的亏空。

  这许多委屈不足说给外人听,偏自家老爷的亲娘会摆谱,把她这个儿媳放在眼里,连带着这些刁仆也学的仗势欺人。

  陆氏紧咬着牙,反说:“婆母不管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家里本就没多少现银,供养一家子十来口已经很勉强,如今陡然间加了八张嘴,还个个都要吃的好,穿的好,若是婆母,会怎么办呢?”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为了银子。

  “不就是银子吗,我按月往府上公账交钱就是了。”余氏瞥了她一眼,暗骂一声穷鬼。

  气定神闲地问:“我的花销,还有这些丫鬟婆子,一个月多少银子。”

  对方给了解决方案,陆氏也不想闹的鱼死网破,顺着台阶下,“按照这三日的花销来看,婆母每个月交五十两银子就是了。”

  五十两,哼。

  余氏心想自己从前在大儿子府上,光自己一个月的吃食都不止五十两,果然是换了地方,没了好富贵可享。

  毕竟还有儿子孝顺她,更何况搬来这里也是自己的选择,这时候让她回去跟柳云溪低声下气的认错,她宁愿在这里跟儿子孙女一起,享天伦之乐。

  余氏向旁边抬手,“把我的钥匙取来。”

  白妈妈睁大眼睛,有些忐忑不安。

  余氏看了她一眼,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拿。”

  “诶。”白妈妈应了声,小步往里间去,翻找了一会儿,取了钥匙过来。

  余氏拿了钥匙,独自拄着拐杖往里间去。

  外间候着的人只听得钥匙开锁的清脆声响,打开箱子嘎吱一声,紧接着传来老太太一声惊恐的尖叫。

  “啊!!!”

  白妈妈赶忙跑进去,陆氏也跑进去,看到老太太在床尾后的箱子前跪着,两手抱着箱子边,整个人都在打颤。

  陆氏紧张问:“婆母,怎么了?”

  余氏急促的喘息,眼看就要喘不上气来,“我的箱子,怎么……怎么……”

  空了。

  原先堆的满满的一箱子金银珠宝都不见了,箱子里头光溜溜的,一个子儿都没有。

  “我的钱呢?钱呢!”余氏扭头看向白妈妈,痛苦的质问。

  白妈妈慌张跪地,颤声道:“老夫人,我不知道啊……”

  “我的钥匙一直都是你拿着的。”余氏一边喘息一边转头看向陆氏,“是不是你偷拿了我的钱,你还给我!”

  说着两手抓住陆氏的裙摆,狠狠的摇晃,恨不得立刻从她身上摇出银子来。

  “儿媳都没碰过你的箱子。”陆氏一脸无辜。

  转念又想起,昨天自家夫君好像是拿了一大把当票回来……她隐约发觉此事跟柳承业脱不了干系,忙改口说:“想是家里遭贼了吧。”

  看着空空如也的箱子,余氏已经完全没了理智,又哭又闹,声音凄厉。

  “快去报官,我的银子!我的钱啊——我怎么活啊——”

  几声长长的悲鸣后,一口气没喘上来,整个人晕厥过去。

  “咚”得一声。

  一头栽进了大箱子里。

  “老夫人!”众人慌慌张张,忙上来要把人从箱子里拉出来,可老太太吃的富态体壮,两个丫鬟卯足了劲儿都拽不动。

  陆氏不得已喊了小厮来,这才把人从箱子里拉出来,抬到床上去。

  ——

  睡梦中,身边好似有只黏人的狼守护着自己,柳云溪睡得安稳了,良久之后,在明媚的阳光中醒了过来。

  床帐撩开了一半,阳光照进来,眼前一片温暖的灿白。

  她缓缓睁开眼睛,定神后才发现自己平躺着,侧着脸,而脸前正对着的是少年敞开的领口。

  雪白的中衣一直向下敞到了腰间,领口里露出紧实的胸肌,紧贴在她脸颊上。

  眨了下眼睛后,她垂下视线,饶有兴趣的从胸膛打量到腹肌,看着肌肉的曲线没进系得松垮的衣带下,隐约还能看到他微微躬起的大腿。

  呼吸间,嗅到他身上淡淡的井水的冷气,仍带着一丝沉闷的血气。

  她想起了昨夜血淋淋的场景,不觉得惊恐,反而因为一直有他在身边,感到十分安心。

  少女轻轻呼了一口气,浅眠的沈玉衡感到心口下有一股热气散开,睁开了眼睛。

  低头看到少女闪动的睫毛,微笑着叹:“你醒了?”

  柳云溪抬眼看他,少年对上她的视线,伏下脸来用额头轻轻蹭她的额头。

  她轻笑一声,声音虚弱地问:“昨晚的事,你怎么想的。”

  沈玉衡从床上坐起,一边穿衣裳,回答说:“我加派了人手过来,不会再给他们可乘之机。”

  看着他的后背,柳云溪沉默了。

  感觉到她凝固的视线,少年回身看她,“你不满意我的做法吗?”

  “我们这是在哪儿?”

  柳云溪避而不答,捂着受伤的胸膛,勉强从床上坐起来。

  少年赶忙扶住她,等她坐稳了才说:“是个山里的小院,昨夜情况紧急,我只能带你来此借宿。”

  柳云溪似有所思,又问:“距离濮水还远吗?”

  “你伤的这么重,先养上几天吧,去濮水也不着急。”

  少年关心的说,目光不受控制的往她光洁的肩臂上瞟,滚了滚喉结,侧脸移开视线,拿了床尾的衣裳给她披上。

  “到底濮水有什么名师,值得你这么为我上心。”

  柳云溪被他照顾着穿上衣裳,说道:“是从京城回来的李鹤,你应该也知道他吧,官至太傅,做了他的学生,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李鹤?”沈玉衡很是惊讶。

  “对啊,怎么了?”柳云溪不以为意,歪头看向他。

  沈玉衡皱眉道:“他是太子的人,你让我去向他求学?”

  “他不是已经回乡养老了吗,人都已经不在朝堂了,还分什么太子党。”

  “可,可是……”

  自己才刚刚跟李鹤针锋相对,彼此心里都有芥蒂,怎么可能放下成见,还能做师生呢。

  少年心里想的多,面上很不情愿。

  柳云溪温柔的看着他,没受伤的那边胳膊伸过去,指尖拨弄拨弄他的手背,手掌轻轻按在他手上。

  “就算他曾经是太子党,敌视过你,但你那时算是沈晏的人,他敌视你多半也是为着沈晏的缘故,如今彼此都脱离了朝堂,他为人又方正,怎会容不下你。”

  想要与沈晏抗衡,怎能不多多积蓄力量,现今就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不及时抓住,日后只会后悔。

  她眼神坚定,沈玉衡知她话中之意,最后挣扎一下。

  低声问:“一定要吗?”

  看着少年低垂的视线,柳云溪如何不明白他心中的为难,转了话头说:“刚才你说应对昨日的事,加派了人手。现在我告诉你,我的想法。”

  “嗯。”少年乖巧点头。

  柳云溪抬起手掌捧上他半边脸,要他转过脸来看着自己的眼睛。

  少女的脸色仍旧苍白,安睡了一夜养起来的精神也不珍惜,仍要劳心劳力。

  “我要你拜李鹤为师,回京。”

  沈玉衡大惊,“你不要我了?”

  比起拜李鹤为师,要他回京简直比丢了他更让他伤心。

  眼看着他眼眶湿润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委屈,柳云溪赶忙安抚,“在那之前,我们先成婚。”

  听到这句,沈玉衡才定下心来,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要我回去做皇子?”

  柳云溪看着他,扬起淡淡的微笑。

  “不只是皇子。”

  就这一句,他都懂了。

  话说完,也要给他留个商量的气口,柳云溪继续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再想别的路。”

  “不,我愿意。”沈玉衡覆住她的手,脸颊痴痴的往她手心里蹭,“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她知道他会明白。

  柳云溪微笑着叮嘱:“这般心思只我们彼此知道就好,在动身之前,切不可叫旁人知晓。”

  “我知道。”

  “玉衡,我们要一起活得长长久久,绝不能让旁人捏住了我们的命脉。”

  “嗯。”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只要能和她在一起,自己没什么不能做的。

  说话间,外头响起敲门声。

  沈玉衡起身去开门。

  老吴站在门口,知晓女眷在屋里,只把药端过来,恭敬道:“这是您的药。”

  听到陌生人的声音,柳云溪拢了下衣裳,对外头说:“多谢。”

  听到少女温柔的声音,老吴倍感亲切,笑答:“不必谢我,是您夫君天不亮就去盯着灶火熬上了药,我不过是天亮了之后看了一会儿火罢了。”

  “夫,君?”柳云溪轻轻拧眉。

  尽管为少年精心的照料十分感激,可还是被旁人口中的称呼给惊到了。

  沈玉衡神色一僵,从老吴手上接过托盘,关上了门。把药放在桌上,背对着少女,羞得脸色涨红。

  直到身后传来少女的笑叹,打断了他的沉默。

  “玉衡,我昏迷的时候,你都跟人家说了什么啊?”

  那么认真的事,她怎么能笑呢?

  明明事关两个人,只有他在害羞。

  沈玉衡回身看她,不自然的拨了下额发,赌气道:“我又没说谎。”

  “还嘴硬。”柳云溪无奈摇头。

  “难道不是夫妻吗?”

  沈玉衡大步走来床前,两手撑在她身侧,俯下身盯着她的眼睛,“昨夜靠在我身上睡得那么熟,说不是夫妻,旁人也不会信吧。”

  柳云溪仰头看他,笑意浅浅。

  指尖点在他下巴上,沿着凸起的喉结一路滑下锁骨,点在他心口正中间。

  胸腔的震动不住的传到指尖,仿佛心脏尽在咫尺,她抬了下脸,唇瓣轻轻吻在他下颌。

  “辛苦夫君了。”声音柔软,似春风绕过耳尖。

  少年蓦地睁大眼睛,倒吸了一口气,瞬间容光焕发,嘴角止不住的扬起,咬了咬唇,心跳都加快了。

  清咳一声,压下心中满溢的甜蜜。

  低下脸去吻了下她的唇,“为你,就不辛苦。”

  作者有话说:

  更新在22点左右,早写完会早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