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爷爷呢。”
唐墨“哈哈”笑起来:“别说你没见过爷爷,你妈都没见过。今天得上课, 明年清明对到星期六星期天了?, 再带你给爷爷烧纸。”
“好吧。”唐笑笑应了?声, 将小书包背好, 咬着棒棒糖朝学校去了?。
唐墨蹬着自行车回家,发现姜冬月已经?给唐笑安喂了?奶, 正往提篮里放烧纸和元宝。
这种元宝是用金锡纸叠的, 金灿灿明晃晃,整整三十六个, 很快堆满了?整个提篮。
“嘿,怪好看的。”唐墨拿起一个放手上打量,“你怎么突然想起弄这些了??”
姜冬月:“今年头回带笑安烧纸,多给他爷爷送点儿?钱, 让老人家高兴高兴。”
顺便弄点动?静捎两句话出来,训诫一下他那个成天嚼舌头的闺女。
夫妻俩闲话两句, 就抱着儿?子锁好门去找唐贵。
结果到了?一看,唐霞也在,手里提着两刀黄纸,显然也要结伴上坟。
“……”
姜冬月不禁咬了?咬后槽牙,看看唐霞再看看马秀兰,迟疑地开口:“小霞身子重,不方便走?那么远吧?”
她确实想教训唐霞,但没打算把人吓出好歹。而且本地风俗,孕妇不宜去坟地、火场等处,怕撞见不干净的东西?。
“嗨呀,冬月说的对。”马秀兰难得对大儿?媳表示赞同,拉着唐霞的手劝她在家休息,“有啥想说的妈替你说,你爹在时?就最待见你,他知道——”
马秀兰苦口婆心,然而话没说完就被唐霞打断,“妈你别说了?,我在婆家想干啥不能干啥,满肚子窝囊气,回娘家还不能给亲爹烧个纸吗?”
说着转头瞪姜冬月,“嫂子你甭嫌我碍眼,我到村西?看看就走?,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我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
唐墨顿时?沉了?脸,姜冬月抢先拉住他的手,正色道:“小霞,这话可?不兴说啊。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再不招人待见,也是你爹亲闺女,该烧还得烧,不能缺了?长辈银钱。”
唐霞一时?口误被捉住,气得脸都红了?:“你、你!”
“少吵吵,妈还不知道你呀?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马秀兰瞪着眼,到底舍不得数落自己闺女,打两句圆场就缓了?脸色,“烧完纸让小贵子送你回去,哪有新媳妇不在婆家烧纸,大早上跑回娘家的理儿?。”
姜冬月这才注意到唐霞眼皮有些红肿,嘴角也破了?,明显是跟李建军吵过架。
难怪今年这么积极,去年分明在家躺着连坟头都没去……姜冬月暗自叹气,却不好多说什么,只拎着提篮放慢脚步,趁走?在后面没人注意,悄悄把几?沓黄纸挪到金元宝上面盖住。
孕妇不禁吓,虽然唐霞脸厚心黑,做坏事叫人逮现行都能高声吵嚷,但她不能跟这种人较真,以后再想办法吧。
横竖老黑现在好好的,唐霞和马秀兰跳得再高,也不敢像从前那样放肆,她有的是时?间?。
姜冬月边想边走?,很快到了?石桥村西?。沿着杂草丛生?的小路再走?三百多米,绕过枝杈横生?的大柳树,就见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坟包间?隔数米,安详地静默着。
这年月不富裕,大家都没有立碑的习惯,马秀兰沿着最外边那座坟数过去,好一会儿?才找到唐老四?和他父母的,忙指挥儿?子除草、添土。
唐贵拿着铁锹挥舞几?下,在坟包外侧铲出个光秃秃的圈,往坟头扔两捧新土,再将长高的野草拔掉,就算完成任务了?。
“开始烧吧。”他擦擦汗,撅一根树枝掰掉杈,在坟前划了?个铁锅大小的圈。
“嗨呀,说你多少次了?,咋不涨涨记性?” 马秀兰慌忙过去,伸出脚把挨着坟头的“锅”边缘踩掉,露出小臂长的豁口,“划那么严实干啥?叫你爹在里头干看着啊?以后我……”
她想说“以后我老了?指望你烧纸估计得饿死?”,话到嘴边感觉不吉利,又“咕咚”咽回肚里,蹲到旁边擦燃火柴,凑到黄纸边缘。
乡下祭奠的黄纸是用麦秸秆做的,非常薄且好烧,明亮火光“欻”地闪过,转眼化?为?灰烬。
马秀兰一边往里扔黄纸,一边絮絮念叨:“老四?呀,给你送钱来了?,赶紧接住,别叫野鬼抢走?了?……”
她跪在“锅”的正前方,唐贵和刘小娥在右侧,姜冬月从旁扔了?几?沓黄纸,掰了?块油炸果子和两根江米条,就抱过唐笑安,和唐墨一起在左侧蹲着。
今天风有点儿?大,但已经?完全退去初春的料峭寒意,浸透了?麦苗和杂草的清香,吹在脸上透着股懒洋洋的暖。
唐笑安转动?小脑袋四?处看,伸着胳膊想往“锅”边凑,姜冬月忙摘了?朵半开的紫色小花哄他,顺势拎着提篮往后退了?退。
唉,从来学坏容易学好难,没想到坏人也挺难当。前两天她悄悄捣碎了?棒骨磨成粉,掺点米汤和醋,在锡纸上写了?“少口舌”和“男变女”,烧起来就会出现绿色光点,勉强能看清字。
这办法是她小时?候偷看姥爷给别人叫魂,暗地里学来淘气的。原以为?十拿九稳,妥妥能唬住马秀兰,让她教训唐霞少嚼舌头,否则肚里男娃变女娃。
没想到……姜冬月看着跪在马秀兰身边抹眼泪碎碎念的唐霞,心中暗自叹气。
都说傻人有傻福,怎么唐霞明显精过头了?还有傻福?早知如此?,她还不如省下那八毛钱锡纸买肉,真是浪费了?。
“pa、ma~”唐笑安玩了?一会儿?,就冲姜冬月吐舌头,嘴里含糊叫着“妈妈”。 小家伙聪明得很,虽然不会说话,但渴了?饿了?或想干什么,都会提前跟大人打招呼。现在这表现……
姜冬月忙抱着儿?子绕到坟包后面,掀开尿布让他嘘嘘,嘘完重新包起来。
春捂秋冻,每年三、四?月都有人感冒发烧,可?不能把唐笑安吹到。
然而就这点功夫,唐霞已经?把姜冬月的提篮拿走?,拎起个元宝扔进火堆,呜咽道:“爹呀,我给你送金子了?,你在那头好好的昂!”
唐墨有点不高兴,低声道:“小霞你干啥?冬月还没烧呢。”
他媳妇辛苦叠的金元宝,咋就成唐霞送的了??当着死?人坟头扯谎,真是……啧。
唐霞人懒嘴勤,搁平时?绝不会明面上跟唐墨对着干,然而今天她憋气难受,整个人都快炸了?,当即高声道:“都是给咱爹烧的,谁烧不一样呀?再说我是亲闺女,送到地下咱爹收得更多,你说对吧,嫂子?”
抱着儿?子刚转过身的姜冬月:“……” 好家伙,感情唐霞是想捡个软柿子捏捏出气啊?给她脸了?!
姜冬月心头冒火,提篮也不拿了?,直起腰同样抬高嗓门:“对对对,针尖扎进麦芒里,你对得很啊!”
MD,她算看明白了?,折腾来折腾去,还是好人更难当!
“嗨呀,都少说两句。”马秀兰扶着唐贵的肩膀站起来,正要活稀泥糊住儿?媳和闺女,旁边刘小娥忽然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朝后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