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了,您还有心思在这儿安坐钓鱼台?”
“李父母,沉定!”周兴波冷冷的瞧了他一眼,端起一杯茶来,轻轻啜了一口:“你们这些同进士出身的官儿,啧啧,连官容都不要了么?”
进士有三甲,一甲状元榜眼探花,二甲进士,这三甲,便是同进士。
国朝文化博大精深,数字游戏那是极有趣的,这同进士,一个同字,便是大有讲究。所谓同进士,那就是说,你们丫的根本不是进士,只不过你跟进士差不多而已。同进士,可以说地位就比正派的一甲二甲进士差的不少,周兴波二甲进士出身,素来是瞧不起这位以来比他年岁小很多,二来官位也不如他,而来出身也低的同进士的。
时人有对联云:“同进士,如夫人。同进士不同进士,如夫人不如夫人。”
如夫人,说白了便是小妾而已,虽然也是被人称一声夫人,但是却和正室夫人天差地远,是可以被正室夫人随意打杀的!
一针见血,堪称绝妙。
那李父母被人如此羞辱,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抱怨诉苦:“大人呐,这都着急上火了,下官还注意什么官容?真要是闹开,只怕下官这前程都没了!”
“唔?”周兴波脸上略凝重了些,问道:“怎么回事儿?”
“还不是那张家的事儿?”这李父母虽然只是个七品官儿,和周兴波无品提督差了一大截子,但是两人互不统属,周兴波的事儿他固然管不了,但是他的事儿,周兴波也管不了。心里也是不怎么怕他的,便直言不讳道:“张家乃是乐陵县第一大家,平日里修桥铺路,乐善好施,民间威望极高。大人您把张家一家四口抓进府中,十天下来生死不知,有些大户豪绅得知了这事儿之后,便一波波的来下官府中闹腾,下官也是疲于应对!前几天,更是有不少刁民聚在府外,天天在那儿磕头请愿,得知昨晚上您把人给放了,这才是散去。”
“这不就没事儿了么?你上本官这儿来胡搅蛮缠作甚?”周兴波脸色难看道。
“谁说没事儿了!哎呦,大人您到底干什么了呀,竟然能把人给活活逼死?”李法一拍大腿:“那张家女儿回家之后就上吊寻死了,女儿死了,那张家家主张林气急攻心,也是呕血而死。那张家夫人见丈夫女儿都死了,便也自杀了!一家三口,全都横死!如此惨案,本县二十年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消息传开之后,全县大哗!那张家长子张耕又刚好从外面回来,现在已经鼓动了几百百姓,把本县的县衙给围住,让本县给他一个公道!”
“本县上哪儿给他公道去?那张耕领了三四十个壮汉,把县衙给围了,本县都是钻后墙的狗洞子才出来的。大人,事儿是您坐下的,您倒是出去给个说法啊?”李法已经涨红了脸:“山东此地,素来民风彪悍,家家习武养马,乃是一等一招惹不起的刁民,若是再弹压不住,只怕就要引起民变了!大人,庆云民变之事不远,您可得三思后行!”
“三思什么?”周兴波冷冷的哼了一声,听到张家三人横死,他心中倒也是颇为意外,不过并未往心里去,对他来说,三个贱民,死也就死了,又有什么?
“什么民变,你在吓唬本官么?”周兴波心里对会发生民变那是根本就不信的,轻描淡写道:“本官还就不信了,朗朗乾坤之下,当今圣天子在朝,这帮刁民就敢起民变?再说了,就算是真的民变,也怪不到本官这马政衙门头上,李知县,你这地方官是怎么当得?”
一六九 天高三尺 搜刮阳信
(今天第一章送到,额,昨天章节标题搞错了,出现了两个一六七,抱歉。呵呵,求一下票。)
听他轻描淡写的便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李知县顿时是暴跳如雷,也顾不得上下尊卑了,抗声道:“周大人,说话可得凭良心!您不过是一个马政衙门提督,纵然比咱们四县父母都高不少,但毕竟不是牧民之官,凭什么巧立名目,敲诈勒索?现如今农夫们进城卖菜卖粮、卖肉食杂货,收税奇高,出城进城外双份收钱,闹得百姓不敢进城,城里的店铺不敢开业,到处一片荒凉。这还不算,大人您招收的税丁们,大多是各地的地痞无赖,这些人一边替您收税,一边自己捞钱,闹得民怨沸腾。”
“阳信县那边招收的税丁们,有的公然抄没自己的仇家,连个理由都懒得找,甚至假借大人您的名义,鞭挞地方小吏,抢劫过往商旅,民间怨愤极大。下官前些日子派去乡下收皇粮的衙役就被您收下给打了!这下官也没说什么!都已经如此,大人您还不收手?亲自出手敲诈富户,那张家乐善好施,犯了什么罪过,您纵然是说出理由千百,但是大伙儿心里头都是门儿清,说白了,您不就是为了捞钱么?您到底想把四县折腾成什么样子才甘心?”
周兴波被他把老底揭的一干二净,顿时是恼羞成怒,一拍桌子,脸色铁青:“周仓,把这厮给我轰出去!”
周仓带着几个人闯进来,李法冷哼一声,指着周兴波大骂道:“周大人,须知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到头终有报!您好自为之,下官这就出去给那些百姓解释,这事儿到底是怎么着!”
说罢,昂然而出。
身后传来周兴波气急败坏的大吼:“周仓,以后本官再也不见此人!拿笔墨纸砚来,本官要上折子参他!快快!”
周府大门打开了,数十骑士簇拥着一顶绿呢子八抬大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这些骑士都是青衣小帽做家丁打扮,但是偏偏都是身佩腰刀,看上去甚是不伦不类。这些都是周兴波用来充场面的,真要是打仗那定然是不成,不过吓唬吓唬小民是绰绰有余了。
周兴波撩开轿帘往外看了一眼,见自己府外果然是安安静静的无人叨扰,而隔着一条街的县衙那边儿,却是人声鼎沸,传来一阵阵的喧哗。
他心里冷笑一声:“张耕是么?回头再炮制你!”
手一挥:“加紧赶路,去阳信县!”
众家丁轰然应诺,一众人扬长而去。
却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一座民宅中,露出几双充满了恨意的眼睛。
这是几个身穿粗布的汉子,都在二三十岁左右,一个个身形彪悍,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的。他们簇拥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是经历了惨变的张家大少爷,现任家主,张耕。
一个汉子狠狠的看着远去的队伍,对张耕道:“少爷,大伙儿都知道逼死老爷夫人还有小姐的就是这狗日的周兴波,咱们为什么不鼓动人在这儿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