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门外的雨越来越大,雨点敲打在玻璃窗上簌簌作响。
蔡先生长长的舒了口气,讲完了他的故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又替他斟上了一杯。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我是真正的老尸,怎么不怕山西老醋呢?”他若有所思。
我笑了,对他说道:“这很简单,山西老醋杀尸驱鬼这种古法在古代时用的是传统酿造醋,而你买的那桶醋是现代化学醋精勾兑的醋,根本就失去了功效。”
“哦,原来如此。但我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杀害老太婆和赵医生的事呢?而且我又是什么时候变成老尸的。”蔡先生迷惑不解。
“一般来说,老尸侵入人体有一年左右的适应期,这个时期的宿主体内会有两种意识并存,所以,有时会不知道自己的另一半做了什么。一年前,应该是你在黄山医院昏厥时,老尸找上了你,我猜测这是一只千年黄山老尸。适应期过后,你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老尸。”我耐心的解释。
“以后,你会慢慢想起千年以来的所有事情的。”我补充道。
“谢谢你,我那天发现了我真的没有了内脏后,我就离家出走了。今天遇到了你才一释心中疑惑。对了,你怎么懂得这么多?”蔡先生虔诚的问道。
我的笑意更浓了:“欢迎来到温哥华。”
“你,你是……”蔡老尸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不错,我是老尸。”
(全文完)
找寻女老尸
楔子
冬雨绵绵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温哥华,茫茫夜色覆盖下的“东北人”餐馆。
桌子上的一瓶北京二锅头已经喝空了,蔡老尸面色红润,几个酒嗝,喷出来浓郁的乙醇的辣香味。夜深人静,两名老尸秉烛把酒言欢,春意浓浓,仿佛又回到了万里之外的祖国。
阿拉家乡杨柳依依,江南草长。侬的家乡雨雪霏霏,塞北冰霜。蔡老尸眼含泪吟道:
“去年今日此门中,尸面桃花相应红。
尸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一阵酸楚,我不由得仰天长叹:“等了这许多年,今夜终于等到了我的老尸同类,可叹世界之大,何处是老尸立锥之地?”
蔡老尸问道:“我们老尸在这个世界上数量很少的么?”
“是的,几乎濒临种族灭绝。千年以来,历经几次大的劫难,比较有名是东汉平帝年间佛教的引入,唐安史之乱,蒙古铁骑的侵入、清兵入关和最近的文化大革命。”
“哦。”蔡老尸聚精会神。
“尤其是安史之乱,我们痛失偶像美女老尸杨玉环,至今令人扼腕不已。”我难过之极。
“啊,那现在世上还有美女老尸了么?”蔡老尸脸上泛起红晕,目光中一片憧憬之色,喃喃自语道,“我好想结识美女老尸。”
“难道我就不想吗?可是人海茫茫,又到哪里寻找呢,唉。”我有些莫名的悲愤。
“董大哥,董老尸,让我们去寻找吧。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蔡老尸目光炯炯。
第一章
我捧来一大叠近期的中文报纸《星岛日报》摊在了桌子上。
“我们就从加西版开始查起,看看大温地区社会新闻栏目里有没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我解释道。
“这里有一条:本报温哥华综合讯涉嫌杀害27名妓女然后将死人肉混合猪肉出售的加拿大‘杀人恶魔’皮克顿在落网4年之后,昨日在加拿大新西敏卑诗省高等法院首度出庭受审。
现年56岁的皮克顿是大温哥华地区一家养猪场的主人,2002年2月,警方在他的猪场展开大规模发掘以及DNA测试工作,发现他与27个妓女失踪案有关。最终,警方指控他27项一级谋杀罪行。1983年6月,一个名叫丽贝卡的妓女神秘消失。从那时起的20多年里,共有63名妇女在这里先后失踪。她们大多是吸毒者或妓女,年龄在20岁到40岁之间。
皮克顿性格古怪,寡言少语,经常组织妓女在自家农场里演出或嬉戏。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卫生官员就认为,有证据显示,被害者的遗体可能已被搀杂到肉类食品中流入市场。”蔡老尸咂舌道。
我摇了摇头:“不是的,高贵林的冷血猪农决不会是老尸。我们老尸也是有道德标准的,对妇女向来是怜香惜玉,以人肉假冒畜类肉制品这种下三滥手段,老尸们是不屑一顾的。”
“而且我们的目标是找寻美女老尸。”蔡老尸精力充沛,热情四溢。
天亮了,街道上车辆多了起来,天空中依然阴雨连绵,唉,温哥华的冬天。
《星岛日报》上的一条消息引起了我的注意,上面说Bornaby(本那比)科士兰海景墓园附近,有人深夜开车经过时发现一个衣着光鲜的白人姑娘拦车,可是又不上车,要求驾车人下来聊天。报警后,警察来到却找不到那位女士。以前,从未发生过此类事情。
“蔡老尸,这事有些蹊跷,看来寻找女老尸之路就从科士兰海景墓园开始吧。”我说。
“好哇,说不定真是个洋妞女老尸呢,可惜我的英文不太好,到时候沟通有些困难。”蔡老尸惋惜道。
“我们要做些准备工作。”我思忖道。
我锁好店门,驾着那辆二手福特车同蔡老尸直奔唐人街而去。
采购了大蒜,用于自卫,绳索便于捆绑女老尸,毛巾可以塞嘴,防止她叫喊,对待女老尸一定要彬彬有礼,决不能像电影中那样使用臭袜子去堵嘴,唐突佳人。
入夜,我们行动了。
※※※
科士兰海景墓园是一座西人墓地,林木葱郁,风景秀丽。
小雨初歇,凉风嗖嗖,墓地一片寂静。
我将车停在墓园外的车道上,背上装着物品的背囊,与蔡老尸悄悄潜入墓区。西人墓区除部分基督徒有着十字架墓碑,上面盘踞着两名小天使外,其余的都是铜质的卧碑,实际上只是一块平镶于地面的黄色铸铜铭牌,刻有亡者的姓名和出生死亡日期,四周是绿茵茵的草地。
四下里一片漆黑,我点上一支烟,坐在墓道边的椅子上。
“坐着等吧,如真的有老尸,她会过来聊天的。”我说。
没有回答。
“嗤嗤。”听到两声奇怪的喘息声音,我立刻警觉起来,鼻子中嗅到了随风飘来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儿。
终于来了,我想。
扭头望去,黑暗之中一个身影向我走来,香水的味道越来越浓烈。
我一动不动,静静地等待着,只有嘴上的烟头或明或暗。
来人开口说话了:“董老尸……”
“董老尸,阿拉自我包装了一下,喷了点古龙水,味道还可以吧?”黑暗中的来人原来是蔡老尸。
“哦。”我哑然。
“留给美女老尸的第一印象是非常之重要的,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讲,男性古龙水的气味一来可以掩盖汉民族的猪臊气,二来能够刺激女性老尸的味蕾,使其产生幻觉而导致性的冲动。”蔡老尸在我身边坐下侃侃而谈,(奇*书*网^.^整*理*提*供)依稀当年物理老尸的风范。
夜深了,科士兰墓园里飘来清新的潮湿气,带有青草和腐植土的淡淡气息,沁人肺腑,尽管老尸没有内脏,但是仍感受得到贴近大自然的惬意与舒适,有着一种回家的渴望。
回家?自己的家,遥远的东北长白山,漫山遍野的针叶树,不知多少年孤独的坐在荒凉的天池边,不敢走入人间的世俗生活中去,偶尔躲在粗壮的马尾松后,偷偷的窥看那结伙的赶山棒槌客和猎人们,老尸是多么的寂寥啊。
有一年突然想到,繁华的江南,人口众多,也许有着自己的同类,于是下决心走出长白山,渡过松花江一路南下……
“晚上好,先生们。”一句清脆悦耳的英文问候声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的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个妙龄少女,皮肤白皙,长腿大胯,身材苗条,这是一位白种女郎。
“晚上好。”我小心翼翼的回答。
“哇,小姐美丽你真!”蔡老尸抢先发出语法错误的英文赞叹句。
“谢谢,认识你们很高兴,不介意我坐下来与两位英俊的先生聊聊天吧。”到底是洋妞,大方的紧,语音未落,早已大咧咧一屁股坐在了我们中间。
云彩裂开了一条缝隙,一丝淡淡的月光洒下,照在那位姑娘惨白的脸上。
“你们是Japanese(日本人)?”姑娘甜甜的问道。
“我们是Chinese(中国人)。”我朗朗答道。
“噢,中国人个子高大些,也要英俊许多。”姑娘笑了,露出来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她半转身体,丰满的胸部对着我,眼含春意,嫣然一笑:“你的身上有着一股自然的清新气息,而你的同伴竟然搞了一身难闻的化学味道。”
我满意的点点头,看来今天晚上不虚此行,这女孩果然与众不同。探头望了望,那边弄巧成拙的蔡老尸沮丧的脸像个苦瓜。
“小姐您一个人深夜在墓地游荡不觉得害怕吗?”我试探着问道。
“你怕吗?”她盯着我的眼睛反问道。
“我有点怕。”蔡老尸突然说道,然后将身体依偎在了洋妞的背上。
洋妞浑然不觉,继续和我说着话:“你们好象不是寻常人呢,这么晚来到墓园做什么?”
“等人。”我淡淡说道。
“等什么人啊?”洋妞边说边拉开臀部上面蔡老尸的那只手。
“我看小姐也是不寻常的人,你深夜到这里只是为了找人聊天吗?”我必须采取主动。
“我也是在等人啊。”她的眼神和声音摄人心魄。
“小姐,不介意的话,一起吃点零食如何?”我边说边掏出试金石——一头大蒜。
月光下,掌中的大蒜头泛着白光,那洋妞一见登时脸色大变,惊恐之色顿现。
我微微一笑,面露中国老尸固有的矜持风度,谦虚道:“小姐原来是吸血鬼……”
第二章
吸血鬼(Vampire)的起源,最早在基督教《圣经》上出现。
上帝之子该隐嫉妒并用石头砸死其弟弟亚伯,后来流浪到红海附近遇见夜之魔女的莉丽斯,两人相爱并生下了13个第三世代吸血鬼,是现代吸血鬼13氏族的祖先。他们与第二世代吸血鬼发生圣战,并将所有第二世代吸血鬼杀死。第三世代的吸血鬼在完成圣战后,似乎就都进入了休眠。之后的若干年间,吸血鬼的一些事物就很少了。一直到14世纪左右,基督教会公开承认了吸血鬼的存在并利用宗教裁判所进行大规模的捕杀。
经此浩劫,吸血鬼损失惨重,几近灭绝,侥幸幸存下来的几只吸血鬼躲藏在欧洲中世纪那种古堡里,为首的是被称为“现代吸血鬼之父”的德古拉伯爵(Dracula)。吸血鬼都是典型的怀旧主义者,一般是不会远渡重洋来到北美的,不像我们中国老尸,青山处处埋忠骨。
我注意观察面前的这个洋妞吸血鬼,细嫩的皮肤如同面粉一般白,月光映射下,瞳孔微微泛红,只是不知道是否生有便于噬咬的尖尖长长的犬齿。
“你是第几世吸血鬼,是躲避危险而离开欧洲来到北美的么?”我同情的问道。
洋妞惨白的脸上显露痛苦之色,犹豫了片刻,低下头轻轻说道:“我可以信任你吗?”
“完全可以。我们俩也不是人类,我们是古老的东方老尸,千百年来一直受到世人的追杀,与你的境遇相同。我们同病相怜,为什么不能携起手来,共度难关呢。”我坦诚相告。
洋妞吸血鬼大大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我的名字叫安琪儿,我的外公就是德古拉伯爵,中欧一带的人们称我‘吸血天使’,先生叫我‘安’就可以了。”安琪儿盯着我,最后终于同意我的意见,“你叫什么名字?”
我回答:“董老尸,他的名字叫蔡老尸。”我指了指一身化学气味儿的苦瓜脸。
“董老尸,你听说过《挪得之书》么?”
我摇了摇头。
安琪儿深情郑重的说道:“几千年来,欧洲吸血鬼内部流传着一本预言圣书《挪得之书》,吸血鬼13氏族内部为了争夺这部书相互残杀了多个世纪,14世纪基督教公会也加入了这场血腥的杀戮。最终《挪得之书》落入了外公德古拉伯爵的手中。
吸血鬼是一个古老而神秘的种族,他们没有心跳和脉搏,也没有呼吸,没有体温,而且永生不老。但是他们有自己的思想,会思考,会交谈,也会四处走动,甚至还会受伤和死亡。人们认为,只要被吸血鬼吸食了鲜血之后,被吸食的人就会变成吸血鬼,这是误解,其实被我们吸食过的人可能死亡,但是并不会变成吸血鬼。如果一个吸血鬼打算令一名人类变成吸血鬼,必须将自己的血液给予对方,被吸食者接受吸食者的血液,两种血液融合才有可能变成吸血鬼。这种血液融合的现象会带给被吸食者以完全奇妙的感受,这个过程被成为‘初次拥抱’(TheEmbrace)。在初拥之后,被吸食者变成了吸食者的后裔,按照戒律,吸血鬼不能随意发展自己的后裔,而且一名吸血鬼必须为自己后裔的行为负责。”
“安,我看过一些有关吸血鬼的一些电影和书籍,上面纪录吸血鬼害怕照射到阳光,暴露在太阳下会灰飞烟灭,惧怕十字架和大蒜,在镜子中没有影像。另外在夜间可变身为蝙蝠、狼或者雾气的本领,是这样的吗?”我好奇的问。
安琪儿想了想说道:“第二世代的吸血鬼是惧怕阳光的,他们的皮肤会被紫外线严重灼伤,我们现在已经能够抵抗阳光了,但是不能够直射时间太久。至于十字架、大蒜已经伤害不到我们,只是极端的厌恶而已。其它的传说大都是真实的。对了,那你们中国的老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话长,我只能大致介绍一下。”我看到蔡老尸也兴致盎然的凑过来听,他的那只手非常自然的搭在了安琪儿的大腿上。
“中国人很讲究堪舆,人死了以后都要葬到好的风水穴位中,以期天佑后世子孙,孰不知越是好的穴位地磁越是强烈,尤其龙穴,可保尸身不腐。久而久之,人体的生物磁场与大地的自然磁场融合共生,催化孕育成了不依赖内脏功能而独立生存的活体,他们的内脏已经萎缩得几近消失,但是一点也不妨碍其它功能,这就是老尸。
老尸千年不死,历经沧桑,因此见多识广,社会经验丰富。同时,他们的社会责任感较强,孤独而善良。历史上几只有名的老尸都为社会做出过相当的贡献,比如说,唐代大尸人李白,人称‘尸仙’,极大的丰富了中国古代文化生活。近代的太平天国洪秀全、湘军统帅曾国藩都是老尸,可惜他们当时相互并不知道,白白自相残杀了多年。
女老尸一般都相当漂亮,较著名的有‘中国四尸’,她们是:越女‘西尸’、出塞的‘北尸’王昭君、‘南尸’梅超风和‘东尸’吕秀莲。”
“啊!”蔡老尸惊讶不已。
“可惜,”我长叹一声,又接着说,“老尸们都不会武功,只是学识渊博的文弱书生,经过那场史无前列的十年浩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老尸们已所剩无几了。我逃来了温哥华,以餐馆为掩护,寻找等待了几十年,方才遇到了蔡老尸一个啊。”
“原来中国老尸的命运也是这么凄惨,真希望我能够帮助你们。”安琪儿是一只善良的吸血鬼。
“谢谢,我俩今晚到这里,原本是想寻找女老尸来的,不曾想遇见了你,也是有缘。”我感慨道。
“我刚到北美,因为在哥伦比亚大学(UBC)将要举行一场有关奥尔梅克文字的学术研讨会,美国密歇根大学考古学教授、萨巴特克语言专家乔伊斯·马库斯会来到温哥华,我必须见到他。”安琪儿说。
“乔伊斯·马库斯是研究古玛雅文字的世界头号权威。”她见我疑惑,便解释道。
“你对墨西哥神秘的玛雅文明感兴趣?”我问。
“不,因为《挪得之书》,它是用奥尔梅克文写的,就连我外公德古拉伯爵也不认识。”安琪儿说。
淅淅沥沥的小雨又下起来了,月亮隐入了云彩里,黑暗重又笼罩了整个科士兰墓园。
安琪儿浑身在发着抖,牙齿打战“咯咯”直响。
“你冷么?”我关切的问道。
“不是,我,我已经很久没有喝血了,身体快要顶不住了。”安琪儿嗫嚅道。
我知道吸血鬼血液之中缺少红血球,自身又不能够制造,因此只有吸食新鲜血液或者休眠才可以维持生命。
蔡老尸悄悄地把搭在安琪儿大腿上的手轻轻的抽了回去……
我抓住安琪儿的肩头,温柔的说道:“吸我的血吧,安……”
第三章
我是东方千年老尸,见义勇为原本男老尸本色,眼下美女有难,焉有不救之理?我从容的解开衣领,伸出保养还算好的脖颈,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安琪儿张开血盆大口,那两颗尖牙又长又锋利,中间似有细孔。刚刺入皮肤时少许疼痛,随即麻酥酥的感觉有点痒,须臾觉得血液澎湃,浑身燥热,我不觉紧紧抱住了吸血鬼……,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如涓涓细流在我体内萌发,连全身毛细血管都在规律的弹跳和共振,极度的舒适感充斥了我的全身,太爽了,这“初拥”的感觉,我齿咬嘴唇,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低微的哼声……
安琪儿松开我,停止了吮吸,舌头舔着嘴角的鲜血,显得非常的不好意思。
“一点就够了,中国人的血好甜,真的不知怎样感谢你。”她真切的说。
那还用说,我这可是千年的老血,老尸是无需心脏来进行血液循环的,血液本身富含磁性,依大地磁极而流动,精华啊,我想。
“刚才的感觉实在是美妙,是否就是‘初拥’?”我问道。
“不是,我没有回血给你,怎么好把你也变成吸血鬼呀,你是我的恩人。其实‘初拥’的感觉好过百倍呢。”安琪儿腼腆的说着依偎到了我的怀里。我的头脑顿时一片迷惘。
“我想‘初拥’。”蔡老尸在椅子一端嗫嚅道……
UBC哥伦比亚大学位于温西的海边上,绿树成荫,海风徐徐,各种肤色的大学生三三两两捧着书本漫步其间。校园角上的一处海滩是北美有名的天体浴场,夏天时会有一些赤身裸体的西人男女躺在沙滩上日光浴,现在这个季节则冷冷清清,人迹罕至。
美国密歇根大学考古学教授、萨巴特克语言专家乔伊斯·马库斯的学术研讨会就在一幢红色屋顶的小礼堂中举行。
奥尔梅克是北美最古老的文字,约在2600年前(公元前650年),墨西哥的奥尔梅克人,神秘的玛雅文明祖先,就使用这种最原始的文字符号,它是美洲文字的起源。奥尔梅克文字是一种象形文字与拼音文字的奇妙混合体,它记录了玛雅宗教仪式中最重要的血祭――祭祀者以一种极为痛苦的方式献出自己的鲜血,因为他们相信只有让神感到满意后宇宙才能运转得井然有序。
教授是一位秃顶睿智的学者,鼻梁上架着一付金丝眼镜,在礼堂后面的休息室里,他耐心的听完了安琪儿的讲述。吸血鬼编造了一个平淡无奇的故事,然后询问教授可否为她翻译一些奥尔梅克文字。
教授十分惊讶的望着面前的妙龄女郎和坐在一边椅子上长着一付东方面孔的我和蔡老尸。要知道,奥尔梅克文字经过西班牙殖民者无情的摧残,现今保存下来的手抄本只有4份,根据收藏的地点或发现者的名字,分别被命名为《德累斯顿手抄本》、《马德里手抄本》、《格马里耶手抄本》和《巴黎手抄本》。眼前的这个姑娘声称有另外的文本,这无疑是一次考古学上的重大发现。
教授同意边看边翻译给安琪儿听。
安琪儿莞尔一笑,脱下上衣然后解开衬衣纽扣,在大家众目睽睽之下,赤裸了上身……
全臂维纳斯!简直完美无瑕,白皙丰腴光滑的肌肤,优美的曲线,玲珑的双峰,诱人的青春气息……
教授颤抖的手扶着眼镜,目不转睛,呼吸急促。蔡老尸嘴角滴下一串口涎,已经由椅子上滑落至地板。我也感到浑身燥热,血管嘭嘭直跳,千年吸血女鬼果真妖艳无比。
安琪儿光滑的后背上布满了纹身,颈下的部位是一幅特别的图案:一只类似凤鸟的禽类嘴边,出现了一个类似现代漫画中的语言框,里面充满了各不相同的符号,一直延续至腰间。
“这只鸟在说话,”教授轻轻的用指尖触摸着图案,他解释道,“公元5世纪,一位玛雅国王被称为‘宝蓝色鹦鹉’,下面用奥尔梅克文字记录了这位尊贵的国王的遗言,名为‘挪拉之书’。”
安琪儿找对人了,多少个世纪以来吸血鬼们血腥争夺的“挪拉之书”就要大白于天下了,我真替她高兴。
教授越看越兴奋,涨红了脸,浑身发颤,突然面部狰狞扭曲,喉咙中发出“咕”的一声响,竟痉挛着缩下身,歪倒在地不动了。
事出突然,大家都怔住了……
我第一个反应过来,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扑到教授身边,扶起教授头颅,但见他瞪着血红的双眼,嘴张得大大的,已经气绝。
我定睛细看,发现教授喉咙处深深的扎着一枚没羽小箭,原来他是中人暗算致死。我伸出手指,捏住箭羽,轻轻将箭拔出。
箭长约二寸,是一种质地坚硬的木头削成,箭矢呈绿色。
“南美毒箭蛙!”安琪儿俯在我的耳边惊恐道,她甚至还未及披衣遮体。
我抬眼望去,小会客室里只有两扇窗户,只有一扇是打开着的,窗外是树林,枝叶茂密,树影婆娑,毒箭一定是由林中射出的。
安琪儿也猜到凶手就隐藏在树林中,低低一声轻嗔,身影晃动,如箭般射出,穿过窗户扑入树林。我急忙放下教授,捡起安琪儿的上衣,爬上窗户跳了下去,也追进了林中。
树林之中早已不见了凶手的踪迹,一直追到了海滩。灰蓝色的太平洋,几只海鸥在翱翔,浪花轻轻拍打着礁石泛着白色的泡沫,海滩上有一对深棕色的皮肤的青年裸体男女,盘腿坐于沙滩上正在行瑜伽冥想。
我轻轻将上衣披裹住安琪儿赤裸的上身,望着她那愤怒和绝望的表情,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
“那是南美箭毒蛙,箭头涂有毒蛙皮肤粘浆,以筒吹出,见血封喉。”安琪儿忿忿然。
“是什么人想要阻止教授开口,保守了千年的吸血鬼圣书‘挪拉之书’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呢?”我自言自语道。
海面上徐徐吹来略带涩味的寒风,我瞥见那对青年男女赤裸的古铜色皮肤上冻起了鸡皮疙瘩,毕竟是冬季了啊,吃牛肉喝牛奶的老外身体果然比喝稀饭吃咸菜的国人强了许多。
我拉着安琪儿经树林折返,回到了红色屋顶的小礼堂。
蔡老尸不见了……
小礼堂围满了来听课的学生,各类肤色各种语言乱糟糟一片。
“我们走吧,警察来了会有麻烦。”安琪儿说。
我找遍了,仍然不见蔡老尸,他一定是吓跑了,先回餐馆了,要知道他是中国政府通缉的杀人犯,与赖昌星不同,加拿大政府发现肯定会引渡的。
我俩垂头丧气的走出小礼堂,破译“挪拉之书”看来危机重重。
“醒了!教授醒了!”人群中发出叫喊声。
安琪儿转身跑回,分开人群,只见教授坐在地板上,手捂住喉咙,两眼茫然。
“教授,你还好吗,你还认识我吗?”安琪儿焦急的问道。
教授定睛细看安琪儿,然后点了点头。
安琪儿高兴极了,正欲开口询问,我匆匆上前低声道:“快带教授一同走,这里太危险。”
安琪儿立刻明白了,我俩搀起虚弱的教授,我蹲下轻轻的背起他,快步离开小礼堂。
“让开,我们送教授去医院。”安琪儿叫道,学生们都自觉地闪开一条路。
出门后我立刻健步如飞,安紧紧跟随在后面,警惕的目光四下巡视,以防刺客再次下手。
直到坐进了我的那辆6缸福特,加大油门飞驶起来,这才松了口气。
“我们去哪儿?”安问。
“WestBroadway,我的‘东北人’餐馆。”我说。
东北人都是活雷锋,我津津有味的想着。
第四章
到家了,店门口的“翠花,上酸菜”给人一种家的温馨感觉,蔡老尸没有回来这里。
我将教授轻轻放在床铺上,他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箭蛙的毒性是世界上最烈的一种,一克足以毒死30头牛,教授竟然挺过来了,实在不可思议。”安琪儿小声嘀咕。
“污染,一定是环境污染,南美箭蛙的毒性改变了。”我肯定的说。
“蔡老尸怎么还没有回来?不会有危险吧。”安琪儿关切的问。
“你放心,等晚餐时间,他自然就会回来的。”我安慰道。
整个下午,教授都在熟睡,危险期已经过去,估计晚上就会醒来。
我和安琪儿一面喝着茶,一面讨论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安告诉我,800年前,她的外公德古拉伯爵为了收藏好“挪拉之书”,最后想到最好的藏匿方法就是纹在了我的身上,并要我随即去休眠。等我醒来已经是16世纪了,外公和13家吸血鬼氏族的第三世代精英们在与基督教公会和宗教裁判所的血腥战争中都已经阵亡。
安琪儿身负“挪拉之书”的重大秘密,孤独的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直到千禧之年过后,考古科学家在研究古玛雅文化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她才知道历史的机遇来到了,于是她远渡大西洋来到了北美。
“有人不想‘挪拉之书’被破译,也不愿意毁掉它,事实上,也就是说他们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它。目的是什么呢,这一定和书中的内容有关。”我分析道。
“只有等教授醒过来了。”想到几千年来经过无数血腥厮杀争夺的秘密今晚就要真相大白,安琪儿情绪激动,霍霍欲试。
天黑了,我进厨房炒了几样本店拿手的菜式,有溜肝尖、溜肥肠、爆腰花和汆白肉外加一瓶二锅头。
教授醒了,看来他的精神好多了,我倒了杯热茶端上,教授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白酒。
原来世界知名教授也喜爱这杯中之物,我不禁笑了。
教授看来也是饿极,再加之受伤,是应该补充热量了。
“这是什么东西?”安琪儿手持钢叉犹豫不决。
我解释道,这是肝脏,那是大肠和肾脏,话未落音,安琪儿已经在呕吐了,我此刻才想起来,中国人的美味内脏西方人是不敢吃的。
奇怪的是,乔伊斯·马库斯教授却毫不在乎,笑眯眯的嘴里塞满了肝脏和肾脏,接着又是一大段肥肠,他的另一只手非常自然的搭在了安琪儿的臀部上……
“蔡老尸!”我认出了他……
“你是蔡老尸!”我一下子明白过来。
教授用力的咽下了肥肠,尴尬的笑了笑,手捂着喉咙,声音有些嘶哑:“是我。”
我伸手探了探他的心口,果然没有心跳。
“教授死了,安琪儿的希望破灭了,我,我想帮她……”蔡老尸嗫嚅道。
“你原来的肉身呢?这样一来你再也回不去了呀。”我惋惜道。
“原来的蔡老尸反正一身潦倒晦气相,而且又是通缉的杀人犯,万一被中国政府抓到肯定枪毙,不要也罢。现在可是堂堂正正的洋人教授,回国看看儿子老婆神不知鬼不觉,蛮好。更重要的是,我可以解读奥尔梅克文,帮助安琪儿揭开‘挪拉之书’的秘密。”
好,果然好一个“黄山老尸”的英雄本色!敢想敢做,敢作敢当,我不禁万分钦佩。
“那我以后尊称你为‘蔡教授’了。”我呵呵笑道。
蔡教授也笑了:“我看你们追刺客越窗而去,便下定决心,走到房后一头撞在了墙上,扔下肉身潜入教授体内,改头换面,其实也挺辛苦的。”
“你们说什么呀?瞒着我,讲中国话。”安琪儿诧异的问道。
我将蔡老尸的所作所为详细的解释了一遍,安琪儿顿时又惊又喜,热泪盈眶,猛的上前抱住蔡教授的头连吻起来,当然是避开了口腔,我看得很真切,因为那里塞满了内脏,我想。
蔡教授受宠若惊,欢喜之极,那手又不老实起来,在乱摸乱动,我打开他的手,东方老尸的脸不能丢。
晚饭后,大家坐下来喝茶,电视新闻里播出了UBC大学校园内发现一具无名中年男尸,警方初步判断是亚洲人,不排除自杀的可能性,同时告诫学生们不要惊慌云云。
“尸检时找不到内脏,皇家骑警该抓瞎了。”我幸灾乐祸道。
蔡教授闭上眼睛,努力的使自己进入角色,不一会儿,额头上冒出了汗珠,他点了点头。
安琪儿脱下了内衣,露出了光滑的肌肤,蔡教授眼睛瞪得大大的,仔细观察安琪儿后背上的图案,我大气不敢出,紧张的等待。
就在这时,一股寒风穿过门缝席地而来,“嗖”的一声轻微划破空气的气流声,一支吹箭准确的射中蔡教授的咽喉……
此刻,紧绷神经的我反映奇快,抄起酒瓶一跃而起扑至门前,拉开门扇冲出店门。
几步开外有一个奔跑的身影,身材不高,略显消瘦,甩动着的手中握着一根竹管。我猛挥手臂,那瓶二锅头带着风声,呼啸着飞出,击中了那人的后脑勺……
刺客扑倒在地,我上前扭住他的手腕翻过身来,那面孔正是白天在UBC大学天体浴场海滩做瑜伽冥想的南美男青年。我反扣住他的胳膊,将半昏迷的刺客拖回了餐馆。
安琪儿流着泪水抱着蔡教授的头,她深深的为东方老尸的献身精神所感动。蔡教授紧闭双目,脸紧紧地贴着安琪儿赤裸的双乳……
“别装了,老尸是毒不死的,起身。”我吆喝着蔡教授起来。
蔡教授“扑哧”一乐,抬起头来,恋恋不舍的离开安琪儿的前胸,伸手拔出毒箭扔到了地上,一面忿忿道:“让我再多昏迷一会儿嘛。”
安琪儿见蔡教授没事儿,高兴的几乎蹦了起来,看到我拖进来的刺客忙上前细瞧,她也认出了那人。
“你为什么要刺杀乔伊斯·马库斯教授?”她问。
那青年并未答话,只是痴痴的望着安琪儿赤裸的胸部……
安琪儿微微一笑,作为千年吸血鬼,她对自己的身材还具有如此的吸引力颇感欣慰。我替她披上了外衣,看来漂亮的女人都爱走光,不论年龄大小。
“说吧,你是谁?”安琪儿对刺客柔声细语。
“我是‘挪拉之书’13守护卫士之一。”刺客冷静的说道。
安琪儿大为吃惊:“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人站起身来,先向安琪儿躬身行礼,然后说道:“我的名字叫箭蛙,海滩上的女子叫蝙蝠,她也是13卫士之一,我们始终忠实的履行着‘宝蓝色鹦鹉’王的遗命,守护着‘挪拉之书’。”
“你们是吸血鬼吗?”安问。
“不是。13守护卫士世代相传,我们的职责是确保圣书的秘密不被泄露。”箭蛙说道。
“我还是不明白,外公德古拉伯爵没有告诉我这些呀。”安仍旧是一头雾水。
“公元五世纪,墨西哥萨巴特克玛雅国王‘宝蓝色鹦鹉’临终前,以奥尔梅克文纪录了一个远古玛雅国的大秘密,名为‘挪拉之书’,并以邪恶之数挑选了13个守护卫士,世代看守这圣书的秘密。后来玛雅国发生了一场政变,盛装圣书的密封水晶瓶被遗失于大海中。13卫士的后裔寻找了许多个世纪,直到200多年前才得知圣书的下落。原来当年水晶瓶随海流飘到了欧洲,成了吸血鬼氏族的圣书,并引起了数百年吸血鬼家族与基督教公会的血腥厮杀,圣书最后落到了德古拉伯爵手中。他将书纹在了你的身上,毁掉了原书。因此,圣书守护者暗中已经守护你200年了,继续保守‘挪拉之书’的秘密。”箭蛙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要杀死教授,他是无辜的啊。”安琪儿不悦道。
“凡是试图破解圣书秘密者,一律杀死,这是玛雅王的遗命。”箭蛙语气坚决。
第五章
蔡教授凑了过来,嘻嘻笑道:“我是杀不死的,而且我也是安琪儿公主的卫士,我们应该是一路的。”
“13卫士有13种杀人绝技,你是逃不脱的。”箭蛙冷冷说道。
“哦……”蔡教授有点瞠目结舌。
我岔开话头,说道:“那么,国王遗言有没有说什么人可以有权知道‘挪拉之书’的秘密?”
“有,但那是不可能的。”箭蛙说。
“说说看,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我说。
“没有心跳的人。”箭蛙嘲笑的望着我,“想想看,只有死人。”
我哈哈大笑,蔡教授随后也跟着笑将起来。
箭蛙有些愠怒,瞪着眼睛一声不吭。
我说:“箭蛙老弟,你来摸摸我的心口。”同时抓住他的手,拉至我的胸前。
箭蛙的手在我的胸口摸来摸去,渐渐脸色变得煞白,深情越发凝重起来。须臾,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他喃喃说道:“天呐,‘宝蓝色鹦鹉王’啊,千年之咒今天终于应验啦……”说罢竟然呜呜哭了起来。
他边哭边自语道:“要赶快告诉蝙蝠,告诉其他卫士,我见到了没有心跳的人,我们的职责终于可以结束了。”
“你怎么同他们进行联系呢?”我问。
箭蛙诧异的望着我,说道:“当然是用手机。”
箭蛙掏出手机,拨通了号码,急促的讲了一通西班牙语。
“我们可以破译‘挪拉之书’了吗?”安琪儿问箭蛙。
箭蛙点点头。
安琪儿褪下内衣,露出背上的奥尔梅克象形图案。蔡教授默默看了许久,道:“这是一幅地图。要了解‘挪拉之书’遗言,必须先要了解一下时代的背景。大约在十六世纪中叶,西班牙殖民者顺着哥仑布的足迹踏上中美洲土地,来到了玛雅部落。玛雅人委派通译者佳觉,向西班牙第一任主教兰多介绍了自己的文明。兰多被玛雅典籍中记载的事情吓坏了,认为这是‘魔鬼干的活儿’于是下令全部焚毁。经过这番浩劫之后,玛雅人一下子神奇地失踪了,他们灿烂的文化也随之成了哑谜。
300年后,年轻的美国外交官斯蒂文写了一本《旅行纪实——中美加帕斯和尤卡坦》激起了人们研究玛雅文化的热潮,于是不少人致力于研究十六世纪的那场浩劫后,仅留下的三部玛雅典籍和一些石碑、壁画等。然而,数百年来,这三部象天书一样的玛雅典籍吸引着无数想要破译的学者,但到头来,他们都只能望洋兴叹。美国人类学家,探险家德奥勃洛维克和记者伐兰汀,对尤卡坦进行考察时发现有许多地道连通的地下洞穴,地道的结构与金字塔内的通道十分相似。德奥勃诺维克拍摄了九张照片,但是能印出来的只有一张,而这张照片上所摄下的竟是一片涡旋状的白光。他们顿时意识到危险就在眼前:他们想到了埃及陵墓中令人毛骨悚然的法老的诅咒,这里是不是遇到了传说中的玛雅祭司留下的保护圣地的能场了?于是探测只好就此停止。
1968年,一些科学家在探测玛雅金字塔内部时,发现了一种令人费解的现象:他们在每天同一时间,用同一设备,对金字塔内的同一部位进行X线探测,但所摄得的图形竟无一类同。
金字塔内和尤卡坦地道内的这种神秘的能场,不禁使人联想起使飞机和船只经常莫名其妙地失踪的百慕大的三角区。在那里遇难的船只和飞机边一片残骸碎片也没有留下,甚至海面上连一点油星也没有。遇难前,它们差不多都向基地发出已经接近海岸,全部仪器失灵的报告和看到一片‘白水’的惊呼,随后一切联系都中断了。那么,在百慕大三角区是否存在着和尤卡坦地道的联系呢?特别是人们在百慕大三角区海面下发现了一座金字塔,有人就推测玛雅人可能潜居在水下的金字塔内,或许他们就是这个魔鬼三角区的肇事者。”
蔡教授侃侃而谈,俨然一副乔伊斯·马库斯教授的派头。
“胡说,我们就是玛雅人的后裔,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箭蛙反驳道。
“因为通往真相的唯一秘密通道是‘挪拉之书’,而世人谁也不知道这部书的下落。”
“你是说‘挪拉之书’实际上是解开这些谜团的钥匙?”我猜测道。
“它是潜往百慕大海底神秘金字塔的通道地图……”
“你们接着破译吧,我们13卫士无权知道圣书的秘密,我守候在外面保护你们。”说罢,箭蛙走出店门。
蔡教授继续说下去:“‘宝蓝色鹦鹉王’预言1000年后,玛雅后裔会遭到灭顶之灾,百慕大海底是他们最后的避难所。玛雅王世代口传这一秘密直至种族灾难来临时,也就是千年之咒。但是一旦进入避难所就再也出不来了,因此他以奥尔梅克文画了一份进入避难所的秘密通道地图,以应不测。”
“怪不得16世纪以后,玛雅人神秘的消失了,原来都是进入了避难所啊。”我似乎恍然大悟。
“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我们吸血鬼家族世代争夺的圣书竟然只是大西洋彼岸土著的家庭历史教科书,与我们毫不相干啊。”安琪儿失望的叫道。
“不然,这‘挪得之书’上面最后说……”蔡教授欲言又止。
“说什么?”安琪儿着急的问道。
“说,说得此书之人进入百慕大海底避难所,释放那里所有的,所有的……”蔡教授局促起来。
“到底是什么呀?”我禁不住催促起来。
“吸血鬼。”
结局
温哥华市皇家骑警的布若娜女警官是一位有着十余年刑事侦查经验的资深警官,栗色的头发,刚毅的脸颊,敏锐的头脑,高贵林市的冷血猪农皮克顿一案就是她一手侦破的,在那个农场里发现了48具妓女的骸骨,震惊了整个加拿大。
UBC大学的医学解剖室里,面对着蔡老尸那具空无内脏、面目安详的尸体时,她还是吃惊的合不拢嘴,简直是匪夷所思……
“若不是亲眼目睹解剖全过程,一定会认为尸体的内脏被盗取了。”布若娜警官自言自语道。
杰克逊教授点点头,说道:“我从事医学解剖40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从科学角度看,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是一个生物学意义上的人、一个活人,因为他根本无法进行任何生理代谢。”
“一个中年黄种人,来到了加拿大,倒在了UBC大学的校园内,身上没有任何身份证件,甚至连内脏也没有,他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真他妈的古怪!”布若娜警官皱着眉头。
※※※
温哥华唐人街。
布若娜警官走进了一家肉食店,穿过内廊,里面是一处不大的中式庭院,这里是广东台山同乡会的总部,台山籍中国人是最早来到北美的,人数最多,势力也最大。
听罢布若娜的叙述,留着一撮山羊胡、身材瘦弱的陈会长放下茶盅,哈哈笑道:“原来是老尸来到了加拿大……”
“老尸?”布若娜不解的问。
“老尸是中国自古以来最为诡异、最为隐秘的一类奇人,直到现在,科学仍然难以解释,千百年来,他们一直遭到朝廷和江湖上的追杀,几近灭绝。没想到在北美,竟然发现了他们的踪迹。”陈会长的眼神发出异样的光,这一点,自然没有逃出经验丰富的布若娜警官的眼睛。
陈会长接着解释道:“老尸与常人最大的不同处就是没有内脏,而且能活上千年,他们往往可以借尸还魂,冒名顶替,被借的尸体活过来,但是内脏迅速萎缩。老尸冒充他人继续生活,扰乱了社会秩序,乱了纲常,所以他们是极其危险的另类。”
布若娜警官听得目瞪口呆,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么说,UBC大学校园内的这具尸体就是一个老尸了,但是他怎么也会死的呢?”布若娜问道。
陈会长端起茶盅,啜了口浓浓的功夫茶,思索道:“一定是借尸还魂了。”
布若娜:“借尸还魂?”
“是的。校园内发现尸体的地方有没有什么人死去或者失踪?”陈会长盯着布若娜的脸色,试探的问道。
“乔伊斯·马库斯教授!”布若娜脱口而出。
布若娜警官告辞离开了。
陈会长阴鸷的目光扫视着房间,然后对里间温柔的说道:“老婆,出来吧。”
里间的房门开了,转出一个黝黑矮胖、打扮妖艳的老妇人。那妇人嘴里“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那张红木太师椅上,一个媚眼抛向陈会长,然后发出嘤声:“乔伊斯·马库斯教授?老公啊,等了大半辈子,终于等到了一个老尸,嘿嘿。”
陈会长双目炯炯,爽朗的笑道:“吩咐帮内所有弟兄,秘密生擒乔伊斯·马库斯教授。老婆,你就准备好一缸上好的老陈醋等着慢慢享用吧。”
一张网罩向了我们,这里面不但有加拿大皇家骑警,还有自己的同胞,那是遍布北美的华人帮会,他们出手迅速、效率远远高于加拿大警方。而我们丝毫不知情,蔡老尸,应该是蔡教授,依然兴致勃勃的尽乔伊斯·马库斯教授的看家学识倾囊向安琪儿卖弄着,反复分析尤卡坦地道以及海底金字塔可能遭遇到的种种可能性。
“为什么《挪得之书》说海底金字塔里有吸血鬼呢?”安琪儿问。
蔡教授腼腆的红着脸,真的不知道。
“时间到了,你们该出发了。”箭蛙提醒道。
夜色茫茫,我们一行三人坐着我的那辆灰色福特车,横穿温西、温东,驶向了位于列治文的温哥华国际机场,后面不远处是箭蛙的那辆绿色的小本田。
飞往墨西哥城的加航CA91夜间航班柜台值班小姐认真的核对着蔡老尸持着的乔伊斯·马库斯教授的美国护照,蔡老尸保持着矜持的微笑。
“请跟我们走一趟,教授。”两名移民局的官员突然出现在面前,不远处站着几个身高马大的机场警卫。
情况不对,我和安琪儿闪过一边,悄悄的跟在了他们的身后,回头望去,没有发现箭蛙。此刻,我听到了那个移民局官员手机通话的声音:“……是的,布若娜警官,我们这就送教授到列治文皇家骑警办公室。”
蔡老尸脸色惨白,早已没有了方才的矜持,他是一个未经受过大风大浪的老尸。
我和安琪儿在福特车里一路尾随着移民局的道奇车,回头再望,仍旧不见箭蛙的踪迹。
“教授会不会有危险?”安琪儿抓住我的胳膊,不安的问道。
“应该不会,没有人知道教授的真实身份,我想可能与教授的突然失踪有关。”我安慰她道。
“我们怎么办?”
“见机行事。”我表现出东方老尸超人的冷静。
道奇车缓缓停靠在了一所独立屋外面的车道上。这是一所极普通的房子,有着一大片的草地,房顶上飘扬着枫叶旗,大门入口处镶着皇家骑警的徽章。
布若娜警官从房内走出来,冷静的盯着道奇车,心里想着东方老尸的传说,她绝对不相信人没有内脏仍然能够生存。
道奇车门打开了,乔伊斯·马库斯教授拘谨的下了车。布若娜快步上前,伸出手,蔡老尸见状忙礼貌的准备握手……
布若娜的手却一直伸向了教授的胸前,滑进了内衣里……
移民局官员吃了一惊,面面相觑。慌乱中,蔡老尸手足无措,竟抓住女警官的手,牢牢的按在了自己胸前的肌肤上。
更为吃惊的是布若娜警官,这个男人确确实实没有心跳!陈会长说的不错,这是一具老尸,来自古老中国的另类。
“欢迎来到加拿大,中国老尸。”布若娜面带微笑。
必须采取行动了,我推开了车门……
就在这时,两辆海狮面包车呼啸而来,刺耳的刹车声,未及停稳便从车上跳下七八名头戴面罩的汉子,看身形是亚洲人。
其中两名壮汉持自动手枪逼住两名移民局官员和布若娜警官,其他人则迅速的扯住乔伊斯·马库斯教授,凶狠的推上了海狮车,一声呼哨,一起跳上了汽车,一溜烟似的疾驶而去。
望着绝尘而去的劫匪,布若娜怅然若失,思索片刻后,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夜,西温半山上的一所豪宅,大门两侧蹲着一对凶悍的汉白玉雄狮,一看便知其主人是中国人。楼上花厅转角是一间密室,里面摆着一只硕大的景泰蓝瓷缸,缸内盛满了黑褐色的液体,散发出浓烈的酸味,这是一缸老陈醋。
门开了,陈会长及胖夫人走了进来,身后两个壮汉架着乔伊斯·马库斯教授——蔡老尸跟在了后面。
此刻的蔡老尸刚刚被强行沐浴并刮去了全身的毛,包括头发、眉毛和阴毛,胖夫人对卫生的要求十分严格。
“你们究竟要干什么!我要控告你们。”战战兢兢的蔡老尸讲出的语言是一口标准的上海话。
陈会长和胖夫人目光对视,呵呵笑道:“老尸啊老尸,看到醋坛子总该明白了吧,今天正好是月半,子时将至,老尸蜕皮之时,以醋浸之,一个时辰便可溶化成千年老尸口服液,饮之不但延年益寿,龙精虎猛,而且最大的妙处是返老还童啊,常饮可以永远保持在30岁呢。想想看,你简直就是一株大人参,是唐僧肉啊。”
蔡老尸心想,这下完了,这加拿大怎么有这么多来自中国的妖魔鬼怪,自己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时辰已到,请老尸入缸。”陈会长吩咐道。
两名壮汉扯去蔡老尸身上裹着的浴巾,露出雪练似的一身白肉,不容分说,将他丢入醋缸中。
胖夫人笑嘻嘻的自怀中取出一只大吸管,盯着正在醋缸中翻滚着的蔡老尸。
不一会儿,蔡老尸不动了,闭着眼睛舒服得嘴里直哼哼,蜕下来了一张薄如纸半透明的人皮来。
子时已过,那老尸不但没有溶解,反而肌肤越发显得细嫩,白里透红。胖女人突然发现,老尸竟然舔着嘴唇一小口一小口的啜起老陈醋来……
众人大惊,该老尸竟然蜕皮之时不怕老陈醋!
陈会长摆手命大家退出房间,胖女人恋恋不舍紧握吸管跟了出来。
“没有可能啊,奇怪。”陈会长自语道。
胖女人接茬道:“这是我亲自在大统华购买的中国山西老陈醋呀,酸度极够味,怎么会没有反应呢……”
陈会长思索道:“看来,我们遇到假货了。”
※※※
密室内,蔡老尸咂着双唇正在品尝着老陈醋,一面嘀咕着:“好险,原来加拿大也有勾兑的醋卖啊。”
密室的百叶窗轻微的响了一声,然后悄无声息的开了,一个黑影飘了进来,如同鬼魅一般。
蔡老尸惊讶的望着来人,这是一个身着黑色紧身衣的美貌女子。
“教授,请跟我来。”那黒衣女子耳语道。
“你是谁?”蔡老尸警惕的问道。
“我是蝙蝠,十三卫士之一,箭蛙在外面接应。”
“哗啦啦”水声,蔡老尸赤条条的从醋缸里站立起来,蝙蝠脸微微一红,伸手抱住蔡老尸,纵身一跃,轻轻飞出窗户,身形美妙如同一只蝙蝠。
布若娜警官破晓时分终于从马丁检察官那里拿到了搜查证,一队皇家骑警封锁了唐人街陈会长的寓所。布若娜一马当先冲进了庭院,陈会长不在这里。
计算机查询陈会长夫妇登记的只有这一所住房。
“一定还有其他的窝。”布若娜想。
正在睡觉的一个小伙计经不住警察们的威逼恐吓,说出了西温半山上的那所豪宅。
※※※
老尸逃跑了!院内的两名警卫没有发出任何警告就死了,他们的喉间都插着一支短箭。
老尸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同党,这是陈会长始料不及的,都怪自己太大意了,身旁的胖夫人气恼的将大吸管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用脚不住的碾压。
陈会长吩咐手下将两名警卫的尸体在院子里就地掩埋,假醋倒掉,销毁一切痕迹。
那个布若娜警官可不能小觑,她就像一只母猫,闻着一丁点腥味就会扑过来。陈会长想。
※※※
晨曦,列治文海边渔人码头,一艘渔船缓缓驶出。舱内箭蛙、蝙蝠、安琪儿和我都在听蔡老尸讲述危难之际如何与坏人斗智,如何临危不惧躺在满缸的老陈醋中咬牙坚持等等。
中国制造的假货走向了世界,我想。
渔船一直沿着太平洋西海岸行驶。蔡老尸劫后余生,心情格外的好,晚餐竟主动下舱中为大家做上海醉虾。
我不禁苦笑,我们的目的地是墨西哥特万特佩克湾的萨利纳克鲁斯港,港口有其他卫士接应,然后直奔尤卡坦半岛,那神秘通道里等待我们的又是什么呢?海底金字塔真的是百慕大三角灾难的真凶吗?一连串的疑问在我的脑海中盘旋,我走上了甲板。
安琪儿斜靠在了船舷上,深邃的蓝眼睛眺望着大海,海风轻佛着她的秀发。
“你说,那下面有很多的吸血鬼吗?它们是我的同类?”安琪儿头也没回的问我。
“我不知道。”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完全可以不必去的。”安幽幽的说。
我没有做声。
残阳如血,映照在海面上殷红一片。安琪儿依偎到我的怀里,轻轻说道:“谢谢你。”
(本集完)
老尸客栈
楔子
公元676年,唐仪凤年间,高宗李治派司天监李淳风同袁天罡二人普天下寻找自己百年后的陵寝。李淳风先行出发,一年后,得见一风水奇佳之处,不觉哈哈大笑,遂埋下一枚铜钱,返回长安。袁天罡周游天下,觅龙查穴,竟无合意之所,悻悻折返,途经陕西乾县梁山,眼睛一亮,冷笑一声,自头上拔下发簪,插入土中,也径自回朝覆命。
那发簪竟然丝毫不差的插在了铜钱之中……
后世人均误认为这里就是乾陵,其实不然,1300多年后的今天,这里见到的是几间破青砖房,房檐下挂着的那块因日晒雨淋而发黑的木牌匾上,隐约看得见“客栈”二字。
这是一所老尸客栈。
第一章
我是一个孤儿,家住陕西咸阳的一个小山村。父亲早年离家出走,在我记事后不久,母亲就去世了,唯一与我相依为伴的只有那只大黄狗。好心的村民见我可怜,经常送些吃的和穿的来,我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也许命中注定一生孤独。
县民政局让我免费上学,在乡里读完了小学和初中,学习成绩一般,还留了两次级,今年我已经18岁了,总要走自己的路,我也有理想,科学家是不敢想了,如果将来能开上家小铺子也是不错的。
很多村里的小青年都南下广东打工了,那么远我不敢想,不管怎样先到十几里外的咸阳碰碰运气吧。
听说现在咸阳经济发展得好,一到夜间灯红酒绿的,人多的像头发,工作机会还是有的,不过可能一下子遇不到。先要准备点钱才行,何况我们是两口人,阿黄从小陪伴我一起长大,我俩无论如何是不能分开的。
阿黄是一条好狗,体形庞大,和蔼可亲,总是笑眯眯的,就是饭量太大,好在什么都吃,从不挑食。从我记事时牠就在了,听说一般狗的寿命在十二、三年,如此说来,阿黄已经是古稀之年了。
下决心吧,把房子卖了,我们一起去外面闯荡世界吧?我望着阿黄,牠懂事似的眨眨眼睛。好啦,你同意了,外面的世界真精彩,也许你还能在什么地方遇到一只老狗婆呢。
买房的是一个外乡生意人,两间老房子外加一块菜地,他只出到一千五百块,我犹豫着。阿黄忿怒了,向那个生意人呲着牙,喉咙间低声咆哮着。生意人胆怯了,痛痛快快的拿出了两千元。
于是,我和阿黄带着我俩全部的身家,怀着对未来的憧憬,义无反顾地向着十几里外的大城市——咸阳出发了。
咸阳果然是繁华都市,到处车水马龙,一队队的旅行团来自祖国各地,大声喧哗着,南腔北调不绝于耳。还有不少金发碧眼的洋人,见到神气十足的阿黄都啧啧称赞。
怎么没有人留意到我呢?看来人靠衣服马靠鞍,都市的人都是只注表面不管实质的,不打扮打扮是找不到工作的了。
在路边摊档,花了25元换上了一身廉价西装,15元一双的皮鞋,领带试了半天仍然不会扎,就算逑了。摊主拿出一面小镜子,一照我就乐了。
这么多年我从未留意,其实我还是满俊的,中等身材,肥瘦适中,满头的乌发,就是有点乱,单眼皮略有些长,盖住了一小部分眼睛,蒜头鼻倒还算丰满,只是上面布满了雀斑,尤其那厚厚的嘴唇显得人很实在,曾听人说那叫“性感”。
“汪汪”,阿黄满眼含笑的打量着我,表示很满意。
好了,我挺起了胸膛,一种从未有过的自尊油然升起,信步向闹市人多的地方踱去,阿黄紧紧追随在身后。
在人才市场,挨着排问过去,还是没人聘用。有好心人点拨我,应该去人力市场看看。已经晌午,肚子咕咕叫了,低头瞧阿黄,也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还有一千九百六十块钱,不算富也不算穷了,但还是得省点花,看来寻找工作的道路是崎岖和漫长的。
路灯柱子上贴着的一则广告吸引了我的目光,这是一则招生启示,只见上面写着:
三秦侦探事务所举办私家侦探业务培训班,由退休资深警官担任教师,学期三个月,学费二千元(包食宿),毕业成绩优异者,由三秦侦探事务所优先予以聘用,待遇从优。
下面是地点、时间及报名办法云云。
我的心一热,私家侦探,不错,跟警察差不多,而且往往破案头脑略胜警察一筹,比如福尔摩斯,我看过那本书,我肯定。
我征询阿黄的意见,牠似乎点了点头,好,我就当私家侦探,带着侦探犬阿黄,大破警察们破不了的疑案、悬案,而且我和阿黄的温饱问题肯定会得到解决。
报名地点在古渡镇的泉北三路上一座不起眼的民居内。
“不行,两千块是不能少的,而且不能带狗。”带眼镜的这位小姐秉公办事,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差四十块钱,毕业后在事务所的头一个月工资就補上,阿黄不是普通的狗,牠是一只侦探犬,能力非凡着呢。”我尝试着通融。
阿黄不住的点头。
那小姐望了望我,冷笑了一声,还是不行。我失望地走出来,垂头丧气的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这狗真神气,牠叫什么名字呀?”一个稚气的女孩子温柔的问话声。
我抬头望去,面前站着一位着浅绿T恤衫、牛仔裤,扎一束马尾的俊俏姑娘,身后一位学者模样的五十来岁的男人,身旁还有一个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的男青年。
“牠叫阿黄。”我无精打采的说。
“阿黄,给你巧克力吃要不要?”那女孩边说边从牛仔裤臀袋中掏出一块巧克力来。
阿黄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大脑袋拱了拱我,让我站起来,对女孩子应该有礼貌些,我瞪了牠一眼,只要有吃的,灵着呢。
女孩看阿黄吃得津津有味,转过脸来问我:“你是来报名的吗?”
我点了点头,一脸的无奈,便一五一十诉说了一遍,不知为什么,在这个小姑娘面前,好像嘴巴不由心里支配一样,一吐为快。
“乡巴佬。”那俊俏青年嘴里嘟囔着,鄙夷的目光。
“爸爸,收下吧。”女孩恳求那学者模样的人。
那人慈祥的望着女儿,微笑着点点头。
我一见大喜过望,忙不迭的说道:“大叔放心,我一定会成为一个福尔摩斯式的好侦探的。”
“哼。”又是那男青年。
“呜……”阿黄喉咙里发出警告。
第二章
正式开课了。
女孩的名字叫萧玲,讲课的就是她的父亲萧天龙,也是侦探培训班唯一的教师,那个帅哥方晓东也是班上的学员,据说他爸爸和萧天龙原是省公安厅刑侦处的同事。除此而外,还有十余名来自咸阳市区的青年学员。
位置是随便坐的,我看见方晓东紧凑到萧玲身边,于是我就拣了个靠窗的边上作了下来。扭头望向窗外,阿黄老老实实的趴在大树下,牠瞧见我摇了摇尾巴致意,我的心里暖洋洋的,对牠笑了笑。
“同学们,今天正式上课。首先,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私家侦探是什么?有谁来回答?”萧天龙首先说道。
下面鸦雀无声。
“袁立,你来回答……,袁立!”
我突然打了个机灵,我溜号了,赶紧转过身站起来,用手扯了扯皱巴巴的西服下摆,结结巴巴的说道:“私家侦探就是……就是福尔摩斯,对了,福尔摩斯。”
哄堂大笑。我听出来,笑得最响的就是方晓东。
萧玲一边笑,一边投过来同情的目光,我接触到了她的目光,不觉心头一热。
“老师,我来回答。私家侦探是在国家有关法律法规的允许下,通过合法的手段,为当事人进行民事咨询、调查、取证和其他有偿服务,私家侦探不得干扰公安机关正常的办案活动。”方晓东洋洋自得、侃侃而谈,不时以嘲笑的眼光蔑视地向我瞟来。
“方晓东学员回答的非常正确,私家侦探在西方的历史已经有好几百年了,如著名的美国平克顿侦探公司整整影响了几代美国人,他们的公司徽记是一只睁大的眼睛和一句话:我们从不睡觉。在西方社会,私家侦探从业人员已达数百万。而在我们国家,目前还处于萌芽阶段中,私家侦探只能在法律的边缘和空隙中生存和艰难的发展,是的,十分艰难。但是,请同学们相信我,只要社会有需求,我们就会得到发展。
下面我来讲一下私家侦探所应该具备的素质,概括起来,就是一名好的私家侦探应具备特工的本领、侦探的头脑,要有丰富的社会阅历和很强的洞察能力、预测能力、推理能力、分析能力、判断能力、处理能力和对各种环境的适应能力。此外,他还须是一个专业的心理学家。目前私家侦探没有公权,调查取证又要合法,因而必须具备有超出常人的智商。”
学员们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突然一连串的冷笑声从我的嘴里冒了出来,完全不受控制,莫名其妙。我赶紧伸手捂住了嘴,可还是来不及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着我……
学员们的目光是惊愕,方晓东的神情是幸灾乐祸,萧玲的眼光是怜悯,萧天龙的眼神却是迷离。
“我,我……刚才不是我……”我涨红着脸,结结巴巴,恨不能地下有个洞,一头扎进去。
“袁立同学,你有什么不同看法吗?”萧天龙平心静气的说道。
我急忙摆着手,窘困之极。
“如果有,也可以下课后来找我。”萧天龙和颜悦色的望着我说。
下课时,我像逃难般的奔到大树下,阿黄正在打着盹儿。
“唉,阿黄,你没见到刚才我在课堂上有多难堪,这究竟是怎么的啦。”我抚摸着牠毛茸茸的颈毛,叹了口气。
“袁立,你这样对待我爸爸,不觉得过分吗?”萧玲噘着嘴站在我的身后,她旁边立着的是那个小白脸。
“乡巴佬!”这次小白脸公然骂出声来。
“你说什么?小白脸!”本来沮丧得气就没处出,我顿时勃然大怒。
阿黄警惕的睁开了眼睛。
“乡巴佬就是乡巴佬,没教养,你想怎么样?”那小白脸后退半步,竟然摆出擒拿术的门户来。
“你们吵什么?还想打架么?”萧玲脸气的发白,转身而去,“我去告诉爸爸。”
“我早看你这个丑八怪就不顺眼,一直想教训教训你,有种的今天晚上八点小树林里见,不准带狗。”小白脸恨恨地说。
“一言为定。”我坦然应战。
小白脸一溜烟儿似的追随着萧玲而去。
入夜,八点钟我准时来到了小树林,小白脸已经等在了那里。
多余的话没有,一上来我俩就交起手来。原来小白脸会擒拿格斗术,几个回合下来,我的关节就几乎被扭断。
小白脸一个近身锁喉,掐住了我的脖子,只听到他气喘吁吁的说:“乡巴佬,警告你不准打萧玲的主意,她是我的,明白吗!”
我已经喘不过气来,脖子发胀,就在此时,我的喉咙深处突然一阵“呜呜”低鸣,嘴角向两侧咧开,现露出两排牙齿,口里发出了“嘶嘶”的吼声……
小白脸慢慢的松开了发抖的手,惊恐的望着我,似乎不敢相信的样子,一步步颤抖着向后退去……
“汪汪!”我竟然朝他大声狂吠着。
小白脸落荒而逃,我赢了,小样儿。
我踌躇满志的凯旋而归。咦,不对,我刚才好像……
“砰”的一脚踢开房门,阿黄正在我的床上香甜的打着呼噜。我摇醒牠,怒气冲冲的质问:“见鬼,我怎么越来越像你了?”
阿黄从容不迫的坐了起来,裂开嘴笑了……
牠竟然会笑!一只狗居然能够笑?太离谱了,我揉了揉眼睛,没错,阿黄的确如同人类一样在笑。
我怔怔地望着,汗毛直竖,此刻耳边响起蚊子一般细小的声音:“小立,今天你已经满十八岁成年,要开始新的人生了。”
“是谁?谁在同我说话?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生日,你是谁!”我大惊失色,忙不迭的四下里张望。
“哼,从小看着你长大,我是谁?除了阿黄还能有谁?”
我呆住了,目不转睛的盯着阿黄,口中嗫嚅道:“你,你是阿黄?”
“呵呵,正是老夫。”那声音笑将起来。
“老夫?”我大惑不解。
“哼,老夫我已经1300多岁了,不是老夫难道叫老狗不成?”
“我不信,阿黄,你的嘴巴又没动,怎么可能是你在说话呢?”我摇着头道。
“哼,连武林中最肤浅的传音入密功夫都不懂,唉……”
“你究竟是什么人……什么狗?”我几乎嚷了起来。
“尸犬。”牠冷冷道。
第三章
“从今晚开始,我正式传你天下无双的绝顶神功,还不赶紧拜师傅?”阿黄板起了面孔。
“慢,你隐藏在我家这么多年,是为什么?还有,尸犬究竟是什么?你得告诉我。”我恼火之极。
阿黄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严肃的说:“小立,你眼下知道的事情越少越好,在你神功未成之前,我不能说,否则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千万切记。”
“这……,好吧,我先不问了,你要传我什么天下无双的神功?不会是‘老狗十八吼’吧?”我调侃道。
“哈哈,果然是孺子可教,对了,尸功第一层就是‘老狗十八吼’。”
“啊……!”我目瞪口呆了。
“不要小看这‘老狗十八吼’,它的威力远远超过当年小叫花子洪七公的‘降虫十八掌’。”
“是‘降龙十八掌’。”我更正道。
“哼,在我眼里就是降虫,雕虫小技而已。”阿黄不屑一顾的神情。
我大为不满,讥讽道:“天要破啦。”
“胡说,天怎么会破?”阿黄诧异道。
“就是你吹的呀。”我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又道,“还‘十八吼’呢,哪天我领你去会一会藏聱,看看你还能不能吼得出来。”
“好小子,不露出点真功夫,你是不服的,好,我就会一会你说的叫‘藏聱’的那个人,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武功绝学。”阿黄恼怒道。
“好,明天我们就去。”我幸灾乐祸道。
次日,课堂上萧玲向大家宣布市公安局请萧天龙前去协助破案,因此所有学员根据教材进行自学。我扫视一遍,没有发现小白脸方晓东,可能被昨晚的事吓病了,说不定,哼,世上凡是奶油小生,基本上都是纸老虎。
我看了一会儿教材后,见无人注意,便溜了出来,阿黄正在大树下不耐烦的踱着步,后腿不时地交替着用力磨擦着地面,一付摩拳擦掌、欲欲霍试的模样。
渭城区有一个猫狗市场是很有名的,前两天就听有学员说起那里,不但有德国黒背狼狗,还有高加索犬、北欧牧羊犬,幸运的话,还能遇见世界上最凶猛的犬——藏聱。
我们沿着咸通路南行,一直到沈平路又折向西行,在富安路与北安村交界处,远远就听见了犬吠之声,不用说,猫狗市场到了。
迎面所见到的第一只犬是一只黑灰色的京叭狗,小狗见到身形胖大的阿黄竟然俯下身来,摇着尾巴匍匐爬向阿黄,皱着的鼻子和小眼睛挤到了一起,一脸的奴才像。
阿黄抬头自负地望了我一眼,来了一句传声入密:“看到了吧,牠们见我岂能不低头?”说罢,抬腿一脚,踢翻了京叭儿。
继续前行。我惊讶的发现,道路两侧笼子里或是铁链拴着的大大小小的犬只,包括狼狗、牧羊犬、波斯猫甚至荷兰猪,无一不向阿黄摇尾致意,无一不面露阿谀谄媚之色。
真是一帮小人,我想。
藏聱终于出现了。
听同学讲,藏獒产于青藏高原海拔3000公尺~5000公尺的高寒地带,是由一千多万年前的喜马拉雅巨型古鬣犬演变而来的高原犬种。它曾是青藏高原横行四方的野兽,直到六千多年前,才被驯化。古人说它是“龙狗”,藏民说它是“森格”(狮子),藏獒研究者们说牠是“东方神犬”,是“世界罕见的猛犬”。意大利探险家马可·波罗这样描写了他所看到的藏獒:“在西藏发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怪犬,它体形巨大,如同驴子,凶猛声壮,如同狮子。”臧聱阴冷、残暴、好斗、顽毅,牠与生具有最为惨烈的征服欲。
眼前的这只藏聱身形巨大,浑身呈金黄色,足有200斤上下,威风凛凛,相比之下阿黄则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远远见到阿黄走近,那藏聱平地里一声吼叫,如同炸雷一般,我不由得浑身一颤。
“阿黄,牠就是我说的藏聱,怎么样,还有没有胆量啊?”我讥讽道。
话未落音,阿黄在我身边早已“嗖”的一声窜出,直奔藏聱冲了过去,看来阿黄果真有些道行。我心中开始后悔,生怕阿黄遭到不幸或伤害。
哪知阿黄笔直冲到了藏聱尾部,伸出狗鼻又是闻又是蹭的,那藏聱竟然容忍了阿黄的不良举动,既没有吼叫,也没有发火,真让我大跌眼镜。
“哇,阿黄,你也懂‘知时务者为俊杰’啦?你的十八吼怎么哑巴了?”我忍俊不已。
“胡说,对待美女应当温柔得体才是,我不过是略表爱慕之心而已,少见多怪,真是个灯泡。”又是传音入密。
“啊……”我瞠目结舌。
本想教训教训阿黄,没想到竟然遇到一条母藏聱,反而做了回红娘,狗市艳遇……。我有些忿忿不平。
日近中午,肚子“咕咕”在叫,赶紧打道回府还赶得上午餐。阿黄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那母聱也是含情脉脉,相见恨晚。
沈平路口几个熟悉的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萧天龙和女儿萧玲,后面跟着的小青年却是小白脸方晓东。
“袁立!你怎么在这里?”萧玲发现了我,老远就叫喊了起来。
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是啊,真巧,你们怎么也在这儿?”我先发制人的问道。
萧天龙咳嗽了一声,示意女儿。
那小白脸悄悄躲到了萧天龙的身后,没敢正视我。
“快点好好回去自学。”萧天龙正色道。
“是,老师。”我答应着。
萧天龙和小白脸转身离去,萧玲招招手,走过来说道:“袁立,我问你,你昨晚用什么方法吓唬的方晓东?他魂飞魄散的竟然说你变成了一只恶犬,差点吃了他。”话未落音便已嗤嗤笑将起来。
我脸一红,轻声道:“他也许是神经有点不正常,对了,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萧玲回头望了望父亲远去的背影,悄声说道:“本市出现了一个变态恶魔,专门用锥子戳妇女的小腹,受害妇女已达48人,前几天的受害者是一位孕妇,胎儿被戳死了,这回事情闹大了,那个孕妇是市委刘书记的儿媳妇。全市公安干警紧急动员,连省公安厅都下来人督办,限期破案呢。”
“真可恶,什么人这么变态?简直毫无人性!”我忿怒的说。
“可惜,到现在任何线索都没有,只知道是个中年男子,也许是流窜犯,已经逃离了咸阳也说不定。”萧玲叹着气。
“你爸爸也在参加破案吧,那个方晓东跟着做什么?”我打心眼里看不上那个小白脸。
“噢,方晓东的父亲是省厅刑侦处长,这次下来亲自督战,他请爸爸带方晓东历练一下,学习一些侦查工作的方法,因为爸爸是这方面的专家。”萧玲解释道。
手机响了,她掏出看了一眼,道:“我得走了,爸爸在叫我,今天我说的太多了,千万别对外人说。”说罢,匆匆而去。
我注视着她远去的充满青春活力的背影,胸口处隐隐发热,目光一直盯到看不见为止。
“你喜欢她?”传来熟悉的耳语声。
我低头望,那是阿黄,我未吱声。
“放心吧,你比那姓方的小子机会大得多。”阿黄又说。
“你怎么知道?”我忍不住发问。
“因为有我。”
“你?”
“我先让你捉住那个变态的罪犯,怎么样?”阿黄的语气接下来变得暧昧起来,“不过,不过你得带我再与阿美见上一面。”
“阿美?”
“哎,不就是刚才的那位藏聱美眉嘛。”
“好,成交。”
第四章
“你真的能抓住那个变态佬?”我半信半疑。
“当然。”阿黄道。
“可是我们什么线索也没有,甚至连警察们也都束手无策。”我感到虚无缥缈。
“警察?世界上最笨的就是警察了,只知道撒大网,一个个的排查过筛子,要么就是靠一点眼线到处刺探情报,老掉牙了wωw奇q i s h u 9 9書com网。”阿黄嗤之以鼻。
“这是最基本的侦查手段呀。”我想起来教科书上是这么写的。
“哼,自唐朝以来,历代捕快一直就用这种笨法,也不知道变化变化,走走捷径。”阿黄不屑一顾的翻着白眼。
“你有捷径?”我问道。
“当然有,尸功第九层就叫‘死狗眼半睁’,端的是厉害,无论什么狗,不管牠躲到哪里,只要使出神功,半睁狗眼,便一目了然。”阿黄自负道。
“可是我们要抓的是人,又不是狗。”我嘟囔道。
“一回事儿,人的磁场信号比犬类要强许多,搜索起来更加容易。”阿黄自信十足。
“人山人海,你怎么晓得哪一个是变态佬的磁场呢?”
阿黄打了个哈欠,白了我一眼,狗头扭过一边不作声。
“喂,问你话呢。”我叫嚷起来。
路人诧异的回头望着我。
阿黄懒洋洋的一板一眼说道:“你想什么时候带我去和阿美见面?”随后又补充说,“我必须与阿美单独见面,你和阿美的主人都不要在场,这是我俩的私人时间。”
“你同我讲条件?”我光火起来。
阿黄坚定地目光……
“好吧,我想办法成全好啦,畜牲也学得这么浪漫。”我嘀咕着。
“你说什么?”
“我说没有问题。”我大声道。
“如此甚好。”阿黄说。
阿黄盘腿坐在我的床上,狗眼半睁,气定神闲,鬃发间升腾起一丝丝白色雾气,我想这应该就是尸功第九层“死狗半睁眼”了。
我静静的等待着。
窗外夜幕已经降临,远处的树林已模糊不可辨。
“奇怪?”阿黄突然道。
“什么奇怪?”我赶忙问。
阿黄依旧半睁狗眼,喃喃道:“每当变态佬的锥子刺入妇女腹腔,便会有一丝阴气泄出,喷到变态佬的手上或身上,进入体内,48个女人不同的阴气混进罪犯的阳气之中,他的生物磁场便会与其他的男人有所不同,我已经探测了方圆几百里,竟然发现了有大量雷同的生物磁场,越接近衙门机关、商业中心越多,可是罪犯只有一个,难道我的功力减退了?”
“这很简单,现在的男人有几个不是嫖客?越是当官的和有钱的,嫖得越多,他们身上混合了大量妓女的阴气,所以你的方法自然是行不通啦。”我分析道。
阿黄恍然大悟般,瞪圆了狗眼,怒道:“岂有此理,难怪探测不出来。”
我本来就不抱太大希望,因此反而安慰起阿黄来:“算啦,阿黄,你能够学会说人话已经是不简单了,以后牛皮不要再吹啦,一日三餐还是跟着我蹭吧。阿美的事情,我还是照旧给你想办法。”
“呜呜……”阿黄竟然伤心的哭了起来。
“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我开了门探头一看,原来是萧玲。
“又扎了一个,”萧玲喘着气说,“是咱们班上的同学刘萍萍。”
阿黄闭上了眼睛,假装在睡觉。
原来下课后,刘萍萍去书店买书,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那个变态佬,街上人流熙熙攘攘,她当时并未留意迎面擦肩而过的那个男人。直到小腹一疼,双手一悟蹲在了地上,鲜血渗出。后来才发现,手中多了一只绣花手套,那是慌乱之中由罪犯手中撸下来的,这也是这么多起案子中唯一留下的一件证物。目前侦破组正在对证物进行DNA鉴定,希望能够有所发现。
“想办法让我见一下那只手套,看来要用传统的方法来嗅出罪犯了。”突然听到阿黄传声入密的话音。
这还差不多,我想。
“那个变态佬真是变态,一个大男人竟然戴着只绣花手套。”萧玲鄙夷道。
“公安局不是有警犬吗,根据手套上的气味能否追踪到罪犯?”我有意识地往这方面引导。
萧玲说:“我也这么问过我爸爸,他说都市里车水马龙,罪犯的气味早就被冲散了,只有在捉住嫌疑犯后,可以利用警犬来进行识别。”
“告诉她,我可以在都市追踪。”阿黄的声音。
我决定冒险一试:“我的阿黄的鼻子可灵了,小时候牠曾经在大雨中跑出一百多里,追到一个小偷呢。”
“抓小偷?大材小用。”阿黄发出忿忿不平的耳语。
“真的?”萧玲惊讶道。
“那还有假,阿黄的鼻子是犬类中最灵的,不如我们让牠试一试,帮助你爸爸破案好不好?”我极力劝诱。
萧玲犹豫着说:“也许……好吧,去找我爸爸。”
我们一行出发了,阿黄信心十足,蹦蹦跳跳的跑在前面。
侦破组位于市公安局院内。一迈进院子,发现有几只体态肥硕的狼狗拴在后墙铁链上,相貌凶恶,目光炯炯。
阿黄趾高气昂的踱了过去……
萧天龙听罢女儿的建议后,脸一拉,训斥道:“警犬不但种纯而且经过了多年严格训练,岂是一般的杂交土狗可比?袁立同学的那条黄狗我也是见过的,一条肉狗而已,胡闹,快回去吧。”
萧天龙背后突然转出小白脸方晓东来,他伸手拉过萧玲,悄声说:“你怎么带这个乡巴佬到这里来?外人是不能随便进来的。”
“是啊,快带他离开这儿。”萧天龙对女儿皱了皱眉头。
“人家也是为了帮助破案吗。”萧玲噘起了小嘴。
“萧老师,阿黄的确是很灵的,您就试试吧。”我恳求道。
“好好复习功课,别在闹了,我送你们出去。”萧天龙板起了脸。
没办法了,我与萧玲对视了一眼,垂头丧气的跟了出去。
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阿黄傲慢的站在警犬之间,警犬们方才的那种凶恶像统统不见了,牠们争先恐后的屈膝摇尾,伸出长长的舌头恭顺的舔着阿黄的鬃毛……
在场的人们都惊讶不已,我洋洋自得的瞥了萧玲和小白脸一眼,这时耳边传来了阿黄笑嘻嘻的话音:“老夫略施小计而已,见笑。”
我禁不住“嘿嘿”笑了起来,猛一发觉赶紧闭上了嘴。
“爸爸,你看,连警犬都低三分头,阿黄肯定有能力帮助破案的。”萧玲兴奋的说。
“是啊,警犬对一条土狗如此伏贴,还是头一次见到呢。”警犬训练员也是大惑不解。
“也许可以试试,你看呢,老方。”萧天龙对刚从屋子内出来的已经微微发福的中年人说道。
“好吧。”省厅刑侦处长方鼎话语不多,但看得出是一位睿智干练的警官。
证物室里,阿黄闻了闻那只绣花手套,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一道传声入密飞入我的耳内:“我已经知道罪犯在哪儿了,现在你按照我说的做。首先,你告诉他们,据你的分析,罪犯目前还在咸阳市精神病院里,他的精神有些不大正常。”
我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喉咙,道:“据我的分析,罪犯目前还在咸阳市精神病院里,精神有些不大正常。”拜托,阿黄,可别出丑啊。
众人奇怪的目光望着我……
“他是谁?”方鼎冷冷道。
“啊,他是我班上的学员,叫袁立,这只狗就是他的。”萧天龙回答后转身对我轻声呵斥道,“别胡说,你懂什么?”
此刻,小白脸悄悄拉了下父亲的衣襟,小声说了点什么。
“我倒很想听听这位袁立的分析。”方鼎目光炯炯的盯着我。
我脸一红,支支吾吾起来,阿黄啊,快点往下说呀。
阿黄却没了下文。
豁出去,我只有自己往下编了:“对于这起绣花手套变态伤人案件,根据福尔摩斯的排除分析法,我先排除了年老的和年幼的,剩下的就是一群中年男女啦。接下来再排除掉不变态的,也就是神经正常的。神经正常的,他们是不会戴着绣花手套的。余下来的就是变态的、神经不正常的。大家都知道,社会上这类人并不多,而且大多集中在精神病院里。”
四周一阵哄堂大笑。
“精辟,丝丝入扣,讲的好极了。”耳边传来阿黄的赞叹声。
第五章
由于我的精辟分析和论述,我和阿黄被轰了出来。
我极其沮丧的在夜幕中徜徉,阿黄不远不近的跟在我的后面。
“你究竟是弱智还是有意出我的丑?关键时刻竟然默不作声!”我越说越气,低下头来恶狠狠的叫道,“你还想不想见阿美啦?”
阿黄走到我的前面站住,郑重地说道:“你想我有那么傻吗?捉住罪犯这样的功劳岂能便宜那些警察?我是想让你独占鳌头,威震三秦。从刚才你那精辟绝伦的推理中,我就看出来你的素质和潜力,你具有如此明察秋毫的头脑再加上我即将传你的不世神功,你很快就会成为中国的福尔摩斯的。”
“你说的是真的?”这番话听得我很受用。
“老夫从不打诳语。”
“好,我相信你,下一步我们做什么?”我重拾信心。
阿黄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你干什么?”我不解。
“我在考究你的体力,今晚会有一番格斗。”阿黄说。
“今晚?你是说今晚我们要抓变态佬?”我的肾上腺素开始缓慢升高。
“正是。放心吧,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较量,小变态佬与大侦探之间的对决。顺便问一声,你还有钱吗?”阿黄说道。
“干嘛?”我警惕起来。
“大战之前,你就不想搓一顿么?”阿黄口水似乎在滴着。
“我哪儿还有钱?”我断然拒绝。
“好吧,今天我请客,跟我来。”阿黄叹了口气,前面领路。
渭阳东路大众影院旁边有一家高级酒楼,两名站在大门口身着旗袍的知客小姐漂亮而有礼貌。阿黄带着我笔直的走了过去,然后绕到了酒楼的背后。
原来再豪华的酒楼阴暗处也是脏兮兮的,一桶桶的残羹剩肴,一团团的绿头苍蝇“嗡嗡”盘旋,几只野狗在翻箱倒柜的觅食。
“你请客就是要我吃这些东西?”我恼怒起来。
阿黄“嘿嘿”一笑,道:“别急嘛,你就到那边台阶上落座吧。”
我盯着阿黄走到那群野狗之间窃窃耳语,那些野狗一个个溜进了酒楼后门。阿黄走过来蹲在台阶上,咂着口水。
不一会儿,野狗们口中叼着大块的熟肉、香肠,还有一只烤羊腿陆续而至,最后的那只花色的母狗拖着一只塑料袋,里面装满了饃饃。
我大喜,迫不及待的抢过那只羊腿啃了起来,味道好极了,野狗们也兴高采烈的聚起餐来,气氛融融。
“好了,别吃了,时间到了。”阿黄吐出方才我吃剩下的那只羊腿骨,说道。
我努力咽下一块羊肉夹饃,抹了下油嘴:“什么,吃饱了再去嘛。”
“变态佬已经到了。”阿黄站起身来。
“在哪儿?”我立刻紧张起来,四下里张望。
“跟我来。”阿黄走在前面,绕到酒楼前面。
霓虹灯下,亮男俊女,花枝招展,人们满意的喷着饱嗝,剔着牙齿,拎着打包的剩肴,酒气、烟气与香水味交织在一起,身着制服的保安殷勤的替他们拉开车门,好一幅太平盛世景象。
“就是她,那个身穿灰色西装,头戴帽子的……”阿黄的细语声。
我顺着阿黄的目光方向看过去,那是一个中等身材的、举止优雅的男士,皮肤光滑细腻,年纪不到30岁,正在与一小姐搭讪。
呵呵,变态佬原来是一个奶油小生啊,凡是奶油小生都是纸老虎,这是颠仆不破的真理,我拿下他应该是不费气力的。
“阿黄,准确吗?我的身家前途,还有……婚姻,可都寄托在你身上啦。”我一边摩拳擦掌,同时不放心的问道。
“就是她,为了你的前途,为了阿美,大侦探,冲上去,捉住她!”阿黄声嘶力竭的喊着。
我血气灌顶,浑身燥热,大吼一声,一溜烟儿的冲将出去。
就在那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我已经将他扑倒在地,并重重的压在了他的身上。
附近所有的人们对这一突如其来变故都目瞪口呆……
“哈哈,变态佬,想不到竟然会栽在我的手上吧?”我高兴之极……,咦,好像哪里有点不对?身下的变态佬的身子软绵绵的,柔弱无骨,并且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脂粉气。
“你、你、你耍流氓!”身下发出的竟然是女人的声音。
低头定睛细看,那人摔脱了帽子,露出来几丝秀发,两腮娇羞,吐气如兰……
我手足无措的慢慢抬起身,周围的保安及人们慢慢的向我围拢而来……
完了,这下可栽到家了,阿黄啊,什么狗屁尸犬……
我扭头找去,发现阿黄和几只野狗正在被几名保安手持警棍向远处驱赶着,不知是什么人打了110,远处传来呼啸而来的警笛声。
“袁立,快跑!”耳边是阿黄气喘吁吁的声音。
我纵身而起,撒腿就跑,哼,好汉不吃眼前亏,知时务者为侦探,来日方长。
为防止警车追赶,我一头钻进了小巷子。身后传来一个契而不舍紧随着的脚步声,转过了几条巷子,警笛与人们的吵杂声已然不闻。
我停下了脚步,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站住了。
我压制住紧张的心情,慢慢转过身来……
面前的女人满头秀发,两腮红润,娇喘连连,灰色西装敞开着,露出里面淡绿色T恤衫,丰满的胸部一起一伏,正在笑盈盈的望着我……
“萧玲!”我呆怔住了。
她仍旧满眼含笑的望着我。
“怎么是你?”我缓过神儿来,忙不迭的问道。
她依旧不作声。
“对不起,萧玲,都怪我轻信了阿黄,误认为你就是那个变态佬,结果差点弄伤了你,我真是个笨蛋,以后我再也不相信牠了。”我惭愧万分。
可能是刺激过度,她的目光有些迷离,身子一晃竟倒向我的怀里,我下意识的舒展开双臂,挺着胸膛迎上前,搂住了她。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与女人贴得如此之近,尤其还是心中的偶像,我的感官全部调动起来了,触觉之处感到香软无比,鼻中吸进的是幽兰之气,心中热血直往上涌,脑中一片迷茫……
“快松手!她是变态佬!”耳边传来阿黄急切的叫喊声。
去你的吧,我才不再相信了呢,古人说什么了,“牡丹花下死”,此刻我正体验着如此美妙的感觉,我才不会松手呢。
小腹一开始像燃烧着一团火,燥热无比,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此时一丝细细的凉气挤了进去,一种麻麻的刺痛感由皮下释放出来,小腹渗出一股液体,粘糊糊的,我伸手摸去,抽出一看,掌心殷红一片,那是鲜血。
我此刻终于明白了,我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