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其他人皆是一惊,……(1 / 1)

皇长孙的团宠日常 天予昭晖 2769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57章 其他人皆是一惊,……

  其他人皆是一惊,陈实功却是从容的跪在地上:“草民知罪,请陛下责罚。”

  朱翊钧道:“罚,必须重罚!不过……”

  他皱起眉头沉思,屋子里其他人都在各自揣摩。

  昨晚的事情,皇上的御驾就在现场,开棺剖尸他也有份。若重罚了陈实功,岂不还得颁布个罪己诏?

  周知府察言观色一番,心下有了思忖:“陛下。”

  他上前一步,躬身道:“陈实功家境殷实,不爱功名,醉心岐黄,虽然才二十出头,却已经跟随李先生行医多年,在通州有口皆碑。”

  “挖坟掘墓天理不容,但依臣所见,他应该是想要弄清杜小姐的死因,进一步钻研医理,也算情有可原,还请陛下开恩。”

  朱翊钧端着茶杯漫不经心:“你说说,要怎么开恩?”

  周知府想了想:“不如……不如……”

  说到这里,他又不敢在往下说了,因为皇上已经知道了,他和杜家联姻之事。

  他不说朱翊钧也知道:“你想让陈家用钱息事宁人,顺便争取些银两周转是吧。”

  周知府不敢吭声。

  朱翊钧冷笑一声:“杜家女儿都没了,你还是如此为他们着想,看来利益纠葛很深啊。”

  周知府吓得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哐哐磕头:“臣与周家并无利益往来,与他家结姻乃是因为,杜贵当年对我有恩。”

  朱翊钧问:“什么恩?”

  周知府道:“臣自幼丧父,母亲一人供我读书,那年上京赶考,路过通州盘缠不够,是杜老板解囊相助。”

  “后来,臣调任通州知府,这才发现犬子与杜小姐年纪相仿,为了报答当年恩情,才定下这门亲事。”

  杜家虽然有钱,但商户地位不高,能与知府结亲,那的确是周家报恩了。

  朱翊钧也让锦衣卫调查过,他这个知府当得还不错,中规中矩,也愿意为老百姓做些实事。杜老板的事,朱翊钧不打算追究。

  “无论所为何事,杜家不知情,陈实功私自动了杜小姐的墓,就是他的错,在百姓当中影响很不好,不罚不行。”

  周知府立刻说道:“此事影响实在恶劣,通州府恐怕处置不恰当,不能给百姓一个交代,还请陛下定夺。”

  朱翊钧放下茶杯站起来,在厅堂里踱步:“可他既不图财,也未对杜小姐不敬,一时间朕想不出如何处置他最为恰当。”

  “不如这样,押回京师,先下诏狱,容后再审。”

  于是,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以防生变,朱翊钧并未在通州久待,当天夜里,就带着陈实功跑了。

  说是将他押解京师,事实上,朱翊钧既没铐他,也没绑他,甚至还让他与自己同乘一辆马车。

  陈实功频频往马车外回望,颇有些不舍。

  朱翊钧问:“舍不得?”

  陈实功摇头,轻轻叹气:“只是遗憾没机会向师父和家人道别。”

  “放心吧,你的师父和家人,我会派人通知他们。”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度小姐的墓,我也会派人重新修过。”

  陈实功跪下磕头:“谢陛下。”

  朱翊钧让他起来:“挖坟掘墓不是什么好事,不尊重死者,也不尊重他们的家人,往后别干了。”

  “……”

  陈实功不敢吭声,心道:“昨儿夜里我都打算合上棺材板走人了,也不知是谁怂恿我再看看。”

  朱翊钧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棺材已经打开,左右这个挖坟掘墓的罪名你是背定了,不如把想做的都做了。”

  “你说是不是?”

  “……”

  普通老百姓,这辈子都没有面见天子的机会,对于高高在上的皇帝,只存在于想象中。

  承天启运,受命于天,那是何等神圣与威严。

  无论如何也没法和眼前这个面上总是笑眯眯,一肚子鬼主意的小公子联系在一起。

  朱翊钧说:“通州你是不能呆了,百姓们见了你唾弃还来不及,又怎会请你看病?”

  “我在南京,遇见一位医者,他花了四十多年的光阴,只为践行一件事——药乃是人命关天之事,半点马虎不得。为了弄清一味药的药性,他远赴山海,踏遍名川。”

  “我觉得你们是一类人。”

  “到了京师,不用你去挖坟掘墓,我来想办法。”

  “啊?”

  此话更是让陈实功惊讶,不知皇上所说的想办法,是否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朱翊钧眼皮越来越沉,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就想好好睡一觉:“你退下吧。”

  天气越来越冷,从南京出发的时候,朱翊钧就准备了几辆宽敞的马车,里面铺着厚厚的羊毛毡,很舒服。

  朱翊钧眼睛一闭一睁,天光大亮,醒来时又恢复了精神。

  他伸了个懒腰,掀开帘子,问:“这是到哪儿了?”

  “兴化。”

  朱翊钧半眯着眼:“这地方听着有点耳熟。”

  马车停在一处小溪旁,朱翊钧洗漱完毕,换了身干净衣物,这才进入县城。

  兴化县今日很热闹,因为本地的一家乡绅,今日为父亲举办九十大寿,乡亲们都可以到他府上赴宴。

  朱翊钧爱凑热闹,看到人群络绎不绝的往一个方向走,也打算过去看看。

  他们来到一处府宅,大门上悬挂的匾额写着“李府”,门打开着,有家丁在外面张罗,无论男女老幼,都热情的往府里引。

  朱翊钧走到门口,兴化县并不大,家丁不认得他:“这位公子瞧着眼生。”

  朱翊钧道:“途经此地,听说此地有免费的酒席,特来讨杯酒喝,可欢迎否?”

  家丁见他衣着不凡,向来也不是蹭吃蹭喝,挑事之辈,便热情的将人迎了进去:“欢迎欢迎!看公子也是读书人,我家老爷平日里就爱交友论道。”

  “公子,里边请。”

  李府的院子很大,此刻为了给李老太爷贺寿,摆满了大圆桌,前面留给贵客,后面的桌子,乡亲们随便坐。

  朱翊钧找了个老人多的桌子,坐下来听他们闲聊。

  “李老爷以前在京城可是当大官的。”

  “虽然以前是大官,回乡之后,见了乡里一点也没有架子。”

  “每年秋收,他都亲自来田里关心收成。”

  “前些年,咱们这儿的年轻人抛舍礼制、相互欺凌、放纵奢靡。”

  “李老爷亲自为咱们订立相约,还写了份《乡约事宜》,分发给每家每户。”

  “李老爷是咱们兴化县唯一的状元郎,是我们的骄傲。”

  “……”

  听到这里,朱翊钧才恍然大悟,这位李老爷竟也是一位故人。

  待到李老爷扶着双亲出来,朱翊钧才确认,此人正是当年称病致仕的内阁首辅李春芳。

  李春芳端起酒杯,向前来为父亲贺寿的乡亲们进酒,朱翊钧长身玉立的站在远处。

  第一眼,李春芳只觉得此人眼生,多看一眼就眼熟了,但却想不起来是谁,定睛再看,像,太像了。

  他快步上前,站在朱翊钧不远处,皱眉看了又看,忽然瞪大了眼,张嘴要说什么,朱翊钧却抢先一步,上去握住他的手:“李老爷,恭喜恭喜!”

  “啊~”

  李春芳看着他,热泪盈眶。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朱翊钧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团子,仍旧是今日这般,突然到访他的府上。

  那时,他还只是礼部尚书,正在为入阁而努力。雇徐渭做门客,帮他做文章讨好世宗。

  小皇孙说,他不用请人代写青词,也能入阁。

  果不其然,不久之后,他就被任命为武英殿大学士,入阁理事。

  后来,他被高拱逼退,那时朱翊钧还只是太子,就已经比他的父亲更加具备君王品质。

  如今,他已经登极四年,虽然李春芳不在朝中,但朝廷颁布的政令,他也有所耳闻。

  有的利国利民,有的违背祖制,无论如何,都很符合李春芳对于这位小皇孙的印象。

  朱翊钧笑道:“我曾经吃过一种点心,叫阁老饼,味道不错,不知李老爷府上的厨子能不能做?”

  “能做!能做!”

  外面人多嘴杂,朱翊钧提议去他的书房,李春芳便亲自将人迎了进去。

  书案上有许多手稿,朱翊钧随意翻看几篇,分别是《重修范文正公祠堂记》《重修烟雨楼记》《重修泰兴县儒学记》,看来,李阁老的退休生活过得格外充实。

  事实也的确如此,六十多岁,双亲尤在,这已经是人生一大幸事。再加上身体硬朗,时常三五好友,游山玩水,写词作赋,日子别提多惬意。

  阁老饼很快端来了,朱翊钧拿起一块咬下去,品味一番,笑道:“和小时候在你府上吃过的味道不一样。”

  李春芳赶紧说道:“臣让人重做一份。”

  朱翊钧摆手:“不必了,这个也不错。”

  “今日偶然来到你府上,恰巧是你父亲九十大寿,我也未准备贺礼,赐你一袭蟒袍吧。”

  李春芳受宠若惊,赶紧跪下磕头谢恩。

  这一路走来,朱翊钧见到了陈以勤,见到了徐阶,现在又见到了李春芳。除了徐阶,其他两人反倒比在京师为官之时过得更加顺意。

  看来,有些人天生适合当官,有些人,远离官场未尝不是幸事。

  朱翊钧来到在扬州府只待了一天,瘦西湖转一转,便继续北上。

  接下来,他巡视的重点是漕运和黄河。

  他打听了日子,一早来到运河边上,官兵正忙碌着,督促雇来的工人将今年江南地区新收上来的粮食,一袋一袋往船上搬运。

  朱翊钧站在不远处,看着码头井然有序的干活儿,很满意。

  此时,张简修拉了拉他的衣袖:“哥哥你看!”

  朱翊钧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码头不远处,漕运总兵正在亲自监督指挥,此人正是朱翊钧的姨夫,平江伯陈王谟。

  张简修让他看的,也不是陈王谟,而是陈王谟身边一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