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杯,“为史上最变态,也最善良的师父,干杯。”
北宋,乾兴五年,雁门关北二十里处,一个牧场。
“生了生了小黑生了”一身农妇打扮的年轻女子,在马厩里兴高采烈地大喊大叫。
“嘘吵什么”带着毡帽,眉目俊朗的男人,蹲在一匹刚刚生产完的母马前头,狠狠瞪了女子一眼,“你这样会惊吓到他们的”
“哦哦。”女子赶紧捂住嘴,蹲到男人身边,“老公,我只是太高兴了就像我自己生了孩子一样呢”
“呃”男子很严肃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不知道妖怪跟凡人生下来的孩子,会不会是你常说的人妖”
“哪有人这么咒自家孩子的”女子抓起一把干草砸在丈夫头上,怒气冲冲地说,“早知道当初我就不回到你面前了或者老天就应该让你这种没心没肝的家伙被我当时的模样吓死”
“你忘了当年我的名号是什么玉面鬼王连那么丑又能打的蜈蚣精都不怕,会怕你一只文武双不全,长得呆头呆脑的灵犀”男人白了她一眼,继而一笑,将她搂到自己怀里,声音骤然温和,“还好,你回来了。”
丁小错至今都心有余悸。那个雪夜,她只模糊地感觉,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出现在他面前。可是,变回原形的她,还是差点选择后退,像九百年前一样。她怕她的爱,葬送在自己丑陋的外表上,突如其来的深切自卑让她无法不恐慌。可是,有个声音一直在心里喊走过去走过去被讨厌也没有关系,被厌恶也没有关系,我只要你好好活下去北堂垦焦急的呼喊,终是制止了她后退的步伐,她出现在他面前,以她的本来面目,在他遭遇真正的敌人之前。
他本能地举起了剑。“我是丁小错。”她望着他的眼睛,只说了这一句。师父说过,心中有眼,眼中有心。两人对视良久。他放下了他的灵犀剑,朝她走来。从他的眸子里,她看到了自己,不是一只丑陋的灵犀,而是她巧笑倩兮的脸孔。
当赵祉的手下领着契丹人杀回不仅原时,雪地上空空如也,只躺着一个昏死过去的叶霓裳。
三年后,她恢复人形,做了他的妻子。牧场,牛羊,天宽地广的生活,当年干草堆上的幻想,变成了现实。
灵犀剑从一把变成了两把,其实它本来就是一把被合在一起的雌雄剑,北堂垦与丁小错打开它,不是为了宝藏的钥匙,而是方便他们夫妻俩一人一把,砍树劈柴。这把剑真的挺快,用来干农活真是一把利器
啊,对了,月老爱情指南里最后一条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在真爱你的人眼里,你看到的永远是自己最美的时刻。只要还活着,就有改变的机会。在别人否定自己之前先否定自己的人,是最笨的。丢掉自卑,多迈一步,你就能看见,大漠上的夕阳,那么漂亮。
以上,是丁小错的心得体会。
===楔子
“我明天去巴黎。”
“那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有必要专门跟我说”
“你可能很长时间都见不到我了”
“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你”
“你真坦白。”
“虽然甜品店只是小本生意,但我依然是个诚实的生意人。”
“”
这个夏天真热。蝉声扰攘到日暮还不见停,人心都被吵浮躁了。
现在是暑假,店里的生意清淡了许多。无所事事的我,响应低碳生活,搬了把藤椅坐在院子里,摇蒲扇,看星星。
旁边的茶几上摆了两杯茶,一杯是我的,一杯是刚离开的那人的。她的茶杯已经空了,她是迄今为止,我见过的唯一一个一口气喝光浮生、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家伙。
胖子抱着一桶香草冰淇淋,从我背后飘荡出来,口齿不清地问:“老板娘,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我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个人在这。”
“不可能”胖子眨巴着小眼睛,抓住从厨房偷吃的瘦子出来求证,“刚刚你也看到了对不对,坐在老板娘对面的那个人”
瘦子擦着油腻腻的嘴,白了胖子一眼:“怎么啦”
“那个人还裹着厚厚的灰布,像一具木乃伊对不对”胖子比划着。
“对啊,那又怎么样”瘦子不耐烦的扒开胖子的手,“不停”里来来往往的怪物多了去了,一个夏天裹得像木乃伊的变态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问题是”胖子凑到瘦子耳边小声说,“老板娘说刚才只有她一个人在,她是中暑还是中邪还是更年期提前了”话音未落,只听胖子哎呀一声叫唤,我的拖鞋端端砸在他头上。
“我中邪前肯定会让你个死胖子先中风”我打个呵欠,侧过身,斜靠在椅背上闭目小憩。胖子瘦子逃之夭夭。
胖子跟瘦子都没眼花,刚刚坐在我对面的人,千真万确。而我也没有撒谎,她在我面前,可她什么都不是。如果剥开她裹在身上的布料,只有空气。
对她的感情有些矛盾,我知道她的来龙去脉,多年来,一面不屑,一面钦佩。那一年,她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我笑:“什么都可以”我知道她视我为知己,就算我要天上的星辰,她也会为我摘来。她果然用力点头。
“那就给我一个真正的陆阿藏。”她愣了半晌,苦笑,黯然离开。
是,她的名字叫陆阿藏。藏,隐藏的藏
今天,巴黎日报的头条是“地产大亨吕克贝鲁尔独生女夏洛特贝鲁尔于生日宴上遭绑架,警方至今未获有利线索,千金小姐处境堪虞。”
事实上,近半个月来,巴黎各大媒体几乎都被类似的新闻占据了头条。一个富豪的子女被绑架,带来的不仅是新闻价值,也丰富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是,一连数十位顶级富豪的子女相继被绑架,带来的就不见得是八卦的乐趣,而是席卷整个法国乃至全世界的恐慌了。
巨大的压力从爱丽舍宫到对外一直压到巴黎警察局,从局长到普通,个个愁白了头。压在他们身上的绑架案,不比寻常案子,那些失踪孩子的父母,随便抓一个出来,都是能在全球金融界里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浪漫之都,时尚之都,奢侈之都,这些曾经的美称成了刺耳的笑话,众人眼中,如今的巴黎已是一座恐怖之都。
“一点头绪都没有。”安德烈烦躁地把看了无数遍的文档推到一旁,起身走到窗边,对着巴黎警察局总部外头的空气讥讽地说,“再这么下去,那些孩子的爹妈大概会雇佣一个军队扫平巴黎警察局。对吧,凉,”
安德烈当了二十年警察,破获过无数桩绑架案,彻底束手无策,这是头二遭。那些富豪的孩子,无一例外是在保镖成群、众目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