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看云卷云舒、自由自在,是他最真实的愿望。许久前他曾跟叶霓裳说过,却被她讥笑,说他胸无大志。她想要的,跟他想要的,从来不一样。
丁小错学他的样子,躺下来看天,嘴里反反复复哼着一首老歌里的几句
我想起你描述梦想天堂的样子,
手指着远方画出一栋一栋房子。
你傻笑的表情又那么诚实,
所有的信任是从那一刻开始。
他从没有听过那样的曲子,但他喜欢上了歌词,也喜欢她安然哼歌的样子。奇怪的是,在那一场想象出的生活里,那个与他一同策马同行穿风踏雪的人,不是叶霓裳。
月老爱情指南里有一条说的是当你爱上一个人时,会自然而然赞同并延续对方的梦想,哪怕只是一场看似是随意的闲聊。
无尽原上,密布着无数高大诡异的天然石柱,将这片不毛之地割裂成路径交错的迷宫。抵达的时候,是正午。
北堂垦放缓了速度,从北面那两块张牙舞爪的巨石之间穿了进去。丁小错的眉头从未如此深锁,从她一进入这片石林开始,一种难受的压抑就像只粗糙的大手,紧紧攫住了她的心脏,有点喘不过气。
天气并不差,可这里却是个阳光照不进的地方。身边那些嶙峋怪异的石柱,像盘踞于此的妖魔,隐匿在一片死气沉沉的颜色里,透着危险的气味。但丁小错的难受,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悲伤,像一滴墨掉进水里,从一个点,扩散出一整片阴霾。尤其当他们穿出石林,一块直指天空、形似出鞘之剑的山壁横陈而现的刹那,这种悲伤骤然浓重。那如剑的山壁,刺入的不是虚无的空气,而是她的心她慌忙将头转开不敢多看,手心里沁出里冷汗。北堂垦觉察到她的不妥。
“怎么了”他问,怀里的她呼吸不匀,瑟瑟发抖。
“啊没事。”她赶紧摇头,搪塞道,“可能我有点晕马”普天之下只有丁小错能创造出“晕马”这种名词北堂垦笑出了声。丁小错愣了愣,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笑出来。她没回头,把头埋得更低。越往前越不安。
一座用石条建成的,堡垒般雄伟的大宅,霸道地出现在视野之中。谁会在这片荒原上修筑如此奢华的房子丁小错咂舌。远远的,一个人影朝他们迎来。
叶霓裳的确是个艳惊四座的女人。美的贵气,美的锐气。连看人的目光,都似带着玫瑰刺。她扑到北堂垦怀里,嗔道:“怎么现在才来。”
“没事吧”他轻扶住她的双臂,不着痕迹地略略拉开两人的距离。
叶霓裳摇头,目光投向他身后的丁小错,皱眉:“她是谁”
“朋友。我应承了要将灵犀剑借她。”在叶霓裳面前,他从不隐瞒。丁小错朝叶霓裳敷衍地笑了笑。她不喜欢这个女人,就像不喜欢这整片无尽原一样。吃醋这个词比穿越还可怕的确有一点,又不完全是。北堂垦,叶霓裳,两个名字突然像烙铁丝的,猛地刻在她的大脑上。
北堂垦叶霓裳那条鱼是我的我知道你叫北堂垦我还知道你最讨厌的人是谁断断续续的句子,在丁小错嗡嗡作响的耳边渐次响起。
面前,叶霓裳正在冲他发脾气,坚决反对北堂垦替自己那会灵犀剑。北堂垦不摇头,不点头。
身后那个一身黑袍,头裹面巾的男人,恭敬而立,刚才是他在屋外迎接,带着他们进屋,走过曲折的走廊穿过数十道房门,才来到这个宽敞无比的拱顶房间,里头的家具奢侈华丽,一应俱全,每个墙角,都燃着一盏长脚青铜飞鹤灯。
“主人瞩我仔细照顾霓裳姑娘,待北堂公子大驾光临。”蒙面男人垂首道,“主任还吩咐,夜间天气恶劣,请远道的客人们歇息一晚,明早再行赶路。”
“不必了。我们这就离开。”北堂垦朝蒙面男人一抱拳,“承蒙照顾。告辞。”正要离开,他的手臂却被叶霓裳抓住,只见她柳眉微皱,捂住心口,说“北堂,我”话音未落,她晕倒在北堂垦怀里。
“霓裳”他忙将她抱回床上躺好,焦急的唤她的名字。
“霓裳姑娘身子娇弱,本已染了风寒,加上与北堂公子重逢,大喜过望,这才一时支持不住。公子不必担心,待在下为姑娘熬一碗人参汤服下,数日当可醒转。”蒙面男子上前替叶霓裳把了把脉,旋即又道,“如果工资执意要离开,在下就为霓裳姑娘多准备一件冬衣,以防外头风寒再伤及姑娘。”北堂垦略一思索,冲他摆摆手,看向一直沉默的丁小错:“今晚就在此歇息一晚吧。待霓裳恢复之后,我们再上路。”
在绑架犯的地盘过夜的感觉,真别扭。青铜灯里的光线诡异摇曳,细细的白烟从灯盏里飘出,像白色的小蛇,在空气里妖娆扭动,晃的丁小错心神不宁。陷阱不要留下来她想这么喊。可话出了口,却变成:“好吧”
“这位姑娘,请随我去别间客房。”蒙面男人走到丁小错面前,“这边请。”
“丁小错。”北堂垦突然抬头,“你留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许去。”她回头,略有愕然。或许是她多心,她凑巧看到躺在床上的叶霓裳眉头皱了皱,不是痛苦,是怒意。
“哎呀,没事啦。你留在这里照顾她吧。我杵在这里可不太好。”他冲他哈哈一笑,转头对蒙面男人道,“劳你带路。”
北堂垦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她的胳膊,低声斥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一个打酱油的,跟你们这些绑架案一点关系都没有,应该不会有人对我怎么样吧”她不以为然地说,又凑到他耳旁,“不过提醒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好吧。”他看着她明亮而坚决的眸子,松了手,“自己留神。”他终究是抓不住她的。出房门前,她又回了一次头,看他,然后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夜深,不尽原上降下鹅毛大雪,瞬间染白了整个世界。一队契丹兵马,从远处渐渐逼近
炉火熊熊,照一室暖意。北堂垦坐在床边的椅子里,闭目假寐。昏睡不醒的叶霓裳,张开了双眼,试探着喊了他几声。北堂垦睁开眼,心下一喜,上前道:“醒了”
“北堂”叶霓裳面露紧张之色。“怎么了”北堂垦问。
她下了床,从床下拖出一个长方形的金漆木盒,放到北堂垦面前:“那蒙面男人在你到来之前,威胁我一定要将你留下,再把这盒子亲手交给你。他他逼我吞了一个药丸,如果我照做,他就给我解药,如若我不肯,三天之内必将容颜尽毁。我”
“到我身后去。”北堂垦打断她,然后,慢慢打开那金漆木盒。熟悉的光芒划过,不是暗器,不是毒雾,躺在木盒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