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放进挎包里。
“落叶姐我下次不敢啦”那小胖子举着弹弓,朝这边扮了个鬼脸,跟身边几个嘻嘻笑的小同伴一溜烟跑了。
枯月打量着这个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以及裤脚已经磨出了毛边的牛仔裤的女孩,一顶已经破了个洞的棒球帽扣在她头上,十六七岁的年纪,除了白皙细致的皮肤跟娇小的身材,她完全不像个女的。
他左右看看,走上前盯着她,问:“请问这里是sword区吧”
“是的。”她转过头,准确地看向他的方向。
天边的余光和酒吧门口的灯光交织在一起,投射在她脸上。枯月才发现,她有一双极美的大眼睛,只是,那对本该媲美星辰的眸子上,蒙着一层晦暗的灰翳。
他试探着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毫无反应。她的视线,永远停在某个想象中的方向。
“你是在这里长大的么”他收回手,问。
“好像是。”她点点头,旋即警觉地退开一步,“你是从外面来的”
“是啊。我是从外面来的。”枯月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我有口音”
“你身上没有这里的居民的味道。”她又退开一步。
“没有了视觉,所以你的嗅觉这么灵”他笑笑,嗅了嗅自己的胳膊,除了那一股淡淡的天生的香气,再无其他。
“你是怎么进入月城的”她在后退的步伐中,双手开始寻找一些可以当武器的工具,最后从酒吧外的垃圾桶旁,捡起了一把铲垃圾的铁铲,紧紧握住。看那架势,她随时还有可能高喊抓色狼之类的狠话。
“这位,我来这里只为探望一个老朋友,没有任何恶意。”她的样子让枯月想笑,“我找你也不过是想问问路而已。”
她把手里的“武器”握得更紧了些,那双没有任何神采的眸子准确地锁定了他所在的位置,在接下来的某个瞬间,她长密的睫毛突然颤了颤。
砰一个坚硬冰冷的物体狠狠撞在枯月的后脑上,在数个纷乱晃动的人影中,他应声倒在了地上。
“放了他。”阴暗冰冷的地下室里,浮动着浅淡奇异的气味,幽暗的灯光在顶上晃动。藏在摇摆的光影中,隐隐约约站着四五个人,为首的中年男人,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枯月,对身边的人下了命令。
那几个年轻的男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裹着红色头巾,瘸着左腿的高个子对中年男人道:“这样可以吗我们并没有确定这家伙的身份,离最后期限不到两个月了,万一他是那边派来的人,随便一个闪失就可能让我们”
“没有谁会派一个随随便便就被打晕的人来当间谍。”中年男人淡淡说,“你们从他身上搜到什么可疑的地方了么”
“那倒没有。”红头巾嘀咕,“可是,始终不太放心呢”
“放了他。”中年男人又重复了一次,“是不是我的命令不管用了”
几个人慌了手脚,红头巾忙道:“不不,kg,我们马上放人。”枯月揉了揉发麻的手脚,从地上站起来,被他们带离了地下室。
“不好意思,一场误会。”中年男子叫人拿来了枯月的背包,交还给他,“你可以走了。”
地下室上头,正是那家butterfy kisses,透过窗户,只看到外头已露晨曦,无法估算此刻时间。还有几桌零零散散的客人,在酒精的催化下或调笑或低语,一首跟这家酒吧同名的歌曲butterfy kisses,轻柔盘旋于室内。
“谢谢。”枯月揉了揉脑袋,从他手里接过背包,“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打晕我,不过我真的是来找我朋友的。”
“他叫什么”中年男人问。
“阿龙。”枯月叹口气,“我儿时玩伴,后来失去了联络,我费了不少心思才知道,他来了月城,就在sword区。所以我专程来找他。”
“你知道整个月城里有多少个叫阿龙的小子么”红头巾抢过了话头,皱着眉大声说。
枯月苦笑:“我知道。没事,我会挨家挨户去找的。只要你们别把我当成不良市民,随时打我一棍什么的。”
“有他的照片么”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吧台后传来。枯月又看到了她,那个屋顶上的女孩,她摘了帽子,长长的头发直直顺顺地披在肩后,终于不会让人误会她的性别了。
“有。”枯月从钱夹里取出一张残缺不全的照片,照片里两个六七岁的男孩对着镜头笑得灿烂,“左边那个就是阿龙。”
一众人凑上来一看,红头巾直摇头:“切,光凭这个照片有屁用啊,鬼知道他现在长大成什么样。”
“我只有这个了。”枯月收起照片,“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他。他妈妈在等他回去,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样啊”中年男子略一沉思,朝红头巾道,“seven,你给他安排个住处,再找些人帮他找找看。”
“是。
“你就在这里住下吧。”中年男子从吧台里拿了一支喝了一半的红酒出来,给自己和枯月分别倒了一杯,“不过,晚上千万不要出门,否则我可能无法确保你的人身安全。对了,你叫什么”
“枯月。”他喝了一小口,涩涩的感觉在舌尖流动,“你呢任何称呼”
“靳飞羽。不过大家都叫我kg,比较简单。”他朝枯月笑笑,晃了晃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幸会。”枯月朝靳飞羽伸出手,粲然一笑。
“人已获,盒待寻。”
枯月在rai里写下这句话,发送。这是他跟雇主的约定,行动的每一步,都要知会对方。
关了电脑,他舒服地倒在还算松软的床上,那个叫seven的家伙把他安排在butterfy kisses斜对面的小旅店里,临走的时候,他分明看到seven跟旅店老板耳语了几句,那老板警觉地看里枯月几眼,暗暗点了点头。
这真是一个小心的下属,枯月虽然不喜欢seven,但称赞他的工作态度。
在这里安顿下了之后,一连数天,枯月每个早晨都会准时出门,在各条大街小巷游荡,面露急色,拿这那张旧照片问东问西。
做戏也要有专业精神,包括之前隐藏杀手的“职业素质”,任seven从背后偷袭自己一棍子,顺便晕倒一次。
这天下午,他拖着“疲倦不堪”的身体,走进butterfy kisses,照例选了靠窗的位置,要了杯红酒坐下来。
“没有收获”落叶走到他对面,手里端着一杯果汁,坐了下来。
“暂时没有。”枯月摇头,他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女孩,窗外的光线透过玻璃,落在她玻璃般透明的肌肤上,吹弹可破。
落叶是靳飞羽的女儿,却没有血缘关系。当年,他从一只鬼面蛛口里,救下了还是幼年的落叶,她的父母,都成了那只老妖怪的口中餐。她的眼睛,因为沾到了那妖怪喷出的毒液,再也看不到东西。也因为救了她,靳飞羽差点没了一条手臂。至今,他的右臂上还留着一块很大的伤疤。
靳飞羽是整个月城的老大,这个地方所有的居民,都以他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