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免不了心浮气躁。不如不结婚。这句话一直在我心里挠。
我开始笑话自己,难道,我又开始不停地跑了以为永久的停下,只是个笑话
“你还没有走太远,回去的路也还认得。”子淼在我背后,不上前,不走开,还是刚刚好的一步距离。
“不回去”我瘪着嘴,下巴搁在膝盖上。
只在他面前,我会像个孩子。我现在不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往左还是向右,走远还是回去,我想都不愿意去想,烦,只是烦。这种属于人类的,俗气的不良情绪狠狠拽住了我。这时,手机响了。
我挂断,又响,再挂断,再响,冤魂不散。
“喂”我屈服了。
“我失恋了”九厥久违的声音在电话那端颤抖,很夸张的哀怨几乎要顺着听筒喷出来。
“可以理解为,我不用准备红包了”我突然很认真,也很坏心肠的笑了,“这真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没良心的老妖婆”我的电话在对方的高音量下人工震动着。挂了电话,我站起身,回头对子淼耸耸肩:“看来你不见他都不行了。现在,他需要友情。”
“你自己呢”他笑着问。
“我需要冷静。”我拽上他,“走,喝酒去。”
子淼便由了我,拖着他朝前走。
刚走没几步,一直四平八稳的地面没来由的晃了晃,一股从地底深处冲撞出的力量,被遏制在了近在咫尺的地方,找不到出口的它,无奈地朝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这样的异动,似乎连身边的那些普通人类都感觉到了。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牵着母亲的手,仰起头道:“妈妈妈妈,地在晃耶好吓人”
“傻孩子,是刚刚那辆大车子开过去,把地给震晃悠了。快走,别老在高楼下。”母亲宽慰着孩子,快步走了。同一时间,斜前方又传来一阵异响与骚动
几百米开外,一处修建中的大楼无端垮了三分之一,看着那落了一地的防护网与钢筋水泥,人们的惊呼跟腾起的烟尘一道,滚滚而来。
“哎呀,刚刚是地震吗”
“好像是啊”
“不可能呀,咱这座城市也不是在地震带上啊”
“谁说不在你自己回去查查,我们附近的那些城市,都有过地震史呢我还纳闷儿呢,为啥咱们忘川从来没地震过”
“怎么说话的你”
事发现场,猜疑不断。我低头看地,一条细细的、并不起眼的裂纹,从脚下往前延伸,看不到尽头。
“你”
“嗯。”
“回来就好。”
没有惊呼诧异,没有痛哭流涕,两个男人只用了一个有力的拥抱,便将千百年的分别囊括其中。
这是九阙与子淼想见时的情景。我早已料到。这两个曾经煮酒对弈、闲话天下的仙家男子,已经熟稔得像不分彼此的同胞手足,他们的默契是生了根的,与时间空间无关。正因了这样的熟悉与默契,他们可以平静的接受一且分别,与一切重逢。
“早些年,你只是闻了闻我酿的酒,,就不省人事。”九厥往我杯子里倒了小半杯酒,一本正经眨了眨眼睛,“有这样的前科,本不该让你碰我的酒。”
“今时不同往日。”我抓起杯子一饮而尽,直着眼睛瞪着他,“我不辞辛劳,大老远来你这个鸟不拉屎的破酒庄,还得一腔爱心安慰那些失恋的老男人,你居然连口酒都不舍得给我喝鄙视你”
“还敢说我你早早回了忘川,也不通知我一声,以为你还在国外闲逛呢。我若是不拿失恋这档子大事召唤你,你肯这么快出现么”九厥哼了一声,又给我倒了半杯。
“你的本事又见长了。”子淼轻嗅着那杯中之物,抿了一口,朝九厥伸出了大拇指,“也只有你,能将这杯中物的韵味驾驭得恰到好处,且每杯酒皆有不同的滋味。”
“酿得再好,也需会品之人,才算完美。”九厥朝子淼举举杯子。灯光的光线调得正好,不明不暗地笼下来,两个男人的酒杯碰出清脆的声音,墙壁上两个轮廓出众的影子,沉在醇厚的酒香里,堪比任何一幅生动的水墨画卷。
九厥的酒庄,姑且也算是他的家吧,开在另一座城市的郊区,从忘川飞到那边,飞机的话大概要三个钟头,我跟子淼用了二十分钟,如果不是我找错路,还会更快一点。
我很少到这里来,一来,这里除了酒再没别的,无趣,连九厥自己都很少呆在这儿,他曾经深情又文艺地说自己不是宅男,只是一个要带着自己到处流浪的、风一样的男子;二来,九厥很少主动邀请我,他说怕我受不了这里迷人的酒香,把他的酒全部偷喝掉,并且不给钱。如果不是闹失恋,他肯定不会主动喊我到酒庄来的,酒庄不仅是他的家,更是一个装载了他心血跟思想的重要地方。
这里的布置跟从前一样,除了面前那扇巨大的落地窗稍显现代之外,别处仅是古风浓郁,白墙红柱,雪纱飘帘,梨花木的家具,青花瓷的摆设,古玩字画一件不少,屋角的兰花幽幽暗放,背后墙上的一幅行书潇洒写着“绿树偏移屋角遮,青山正补墙头缺”,正正是应了窗外的青山如黛,绿树成荫。这样的地方,只看一眼,也是心旷神怡的。
可是,从我跟子淼他进来到现在,九厥对于失恋这事却只字未提,只管跟子淼叙旧,跟我调侃,眉目神态安然如昔,哪有半点失恋之人的特征,可见这厮在电话里的哭天喊地是装的
“喂,你不是要结婚了么你不是又失恋了么你你”我拽住九厥,舌头打着结,“你是要上吊还是跳河”
“哈,喝多了不是”九厥幸灾乐祸地戳了戳我的头,对子淼道,“看看你调教出来的家伙,到现在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他把晃来晃去的我扶住,“失恋的那个怕是你吧”这话大概是世上最见效的醒酒药了。
“你去了不停”我突然清醒得厉害。记得我没有跟九厥提及任何刚发生在我身上的狗血事件。
“我可没那时间到你的小店。”九厥摇头,笑,“看你灰头土脸的样子,一猜就中。也不看你九厥叔叔是谁。”
我狠狠捶了他一拳:“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想想啊。”九厥故意仰起头,望天思考,半晌才道,“其实我真是猜的。”他低下头,似笑非笑的看看我,又看看子淼,“不速之客,情海翻波。世间男女,千人一面。”
还有心思作诗我把就被一扔,借着酒劲抓住九厥的衣领:“你果然不负老油条之名,猜什么都准啊对啊,我家来了个东海的亲戚,说是我男人的原配夫人,敖炽还一点都不否认。我成全他们,我来跟你喝酒,让他们双宿双飞去”
我想说就说,语无伦次,我把肚子里积压的怨气与委屈一股脑儿全砸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