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1 / 1)

我在古代当策划 满座江南 3638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27章

  解元, 会试的榜首!

  邻里乡亲轰然炸开,要知道,陆家这个小公子, 现在才堪堪十四周岁。

  陆时宴忙把自家亲爹扶稳, 取了一锭成色较好的银子感谢了报录人。

  报录人眉开眼笑,他还有其他举人老爷要恭贺, 于是捡了一些好听的话说, 就拜别了陆家家主。

  队伍敲锣打鼓地离开了, 这帮凑热闹的人却还围在大门外津津乐道, 仿佛多逗留一会儿,也可以沾一沾陆家小公子的才气似的。

  接下来的事也就变得顺利成章了起来,陆家合府欢庆,大摆宴席,邀请了所有认识的左亲右邻, 连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上赶着攀附。

  道贺的人流水一般络绎不绝地到来, 原本瞧不起陆时宴的人一改往日的轻蔑之态, 陆时宴借着儿子的光, 着实扬眉吐气了一把。

  陆起也为自家公子开心,他如今已经能看懂很多字了,最直观的感受便是,陆久安和其他文人士子诗词唱酬时, 他连蒙带猜的也能明白其中大部分的意思, 这让他觉得,自己和公子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许多。

  陆起心里美滋滋地,脚程不由地加快, 恨不得立马出现在陆久安面前,一睹他的风采。

  这时候, 一道人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陆起皱起眉头。

  他认得对方,姜琴是陆久安的表妹,出落地亭亭玉立,经常隔三差五地来陆府,很是粘陆久安。

  但是陆起曾不只一次在私底下听仆人悄悄谈起,两人男才女貌,这位表妹未来很大可能会许配给陆久安。

  可是她这么骄纵跋扈,怎么配得上自家公子呢?

  就比如现在——

  “陆起,陆久安是我的表哥,不是你的哥哥,以后你不许这么称呼他。”

  陆起低垂着头,没有回答她。

  姜琴跺了跺脚,恼怒道:“你耳朵聋了?本小姐说的话你没听见吗?别以为同姓陆,就真当自己是表哥的弟弟了。”

  陆起脸色煞白,往后退了两步,忍不住反驳:“可是老夫人……”

  “闭嘴!”姜琴打断他,手指几乎要戳到陆起脸上,“你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下等的仆从,与表哥云泥之别,别痴心妄想了。要是再让我听到你叫他哥哥,我掌烂你的嘴。”

  陆起瞥了一眼庭院方向。

  那里人声鼎沸,陆久安被簇拥在中间,众人酒到兴处,正起哄着要新举人作诗,没有人注意到这小小的角落。

  姜琴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

  陆起不甘心地紧了紧手掌,嗫嚅半响,轻声道:“知道了。”

  次日,陆久安更换着装,意气风发地去赴鹿鸣宴。

  鹿鸣宴是专为新科举人而设的宴会,陆久安作为解元,理所应当站在了所有人的前面,带头拜师。

  主考官罗进深笑容满面地把他们扶起来,特意看了陆久安一眼。

  这个身量矮小的少年在一堆青黄交接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他太稚嫩了,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羊羔,可他偏偏在秋闱中博得了头筹。

  十四岁的解元,少年天才啊,毫不怀疑,他将是大周夜空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而我,罗进深,是他的座师。

  想到此,罗进深笑容越发和蔼可亲:“明年三月晋南的会试,你会参加吧。”

  陆久安摇头。

  罗进深愣住了。

  几乎所有举人都会选择参加第二年的考试,若是中榜了,同年四五月直接进行殿试,殿试并不存在黜落的问题,那时候,就是真正的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了。

  若是会试落榜,则还要继续等上三年,除非遇到恩科,但也得赶上新皇即位或者皇室庆典,可遇不可求。谁也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罗进深不明所以:“为何不一鼓作气应考下去呢?”

  陆久安回答地不卑不亢:“学生书文经义浅薄,此番中举,不过是侥幸得之。若是急于明年上京赶考,说不定白跑一趟,不如留在阆东潜心修行,待学问精熟,方不负老师所望。”

  “你那文章,说是侥幸,未免太过谦虚。”罗进深有些可惜,同时又觉得他小小年纪就能做到不骄不躁,胸有成算,实在难能可贵,“也罢,那为师就在晋南等你三年吧。”

  陆久安的打算,自然瞒不过家里人,奈何陆久安主意已定,全家上下轮番上阵地劝说他,也没能动摇他分毫。

  陆家家主为此很是头痛:“久安哪儿都好,就是太倔了,犟起来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陆家家主毫无办法,气冲冲地离开了,等大堂内只剩两个人时,陆文瑾独自叫住陆久安:“你停下,我有话问你。”

  陆久安乖乖站定。

  “今日你说的那些话,糊弄得了别人,糊弄不了我。”陆文瑾水波无痕地眼睛直直看着陆久安,“告诉大哥实话,你不去晋南的原因,是不是因为祖母。”

  尽管陆久安每日悉心为老太太调养身体,依旧改变不了她每况愈下的状况,今年年中,老太太还晕过去一次,醒来后记忆也断断续续的。

  老太太就像一根快要燃尽的蜡烛,没有人能抓住她的生命力。

  陆久安瘪了瘪嘴巴,水雾慢慢弥漫眼眶:“大哥,我有点怕。”

  陆文瑾察觉到他的身子竟然在微微地发抖,轻轻拍了拍他后背:“有大哥在。”

  “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才十四岁,我未来还有大把的时间,大哥,我不想留下遗憾。”

  陆久安中举五个月后,陆家老太太病逝。陆家挂起了白幡,陆久安在家守孝一年。

  自此,所有人终于恍然大悟,对陆久安滞留阆东的事闭口不提。

  陆文瑾知道陆久安难过,偶尔会带他去铺子上转悠散心,陆文瑾在后院与商人谈判营生时,陆久安就搬了条板凳,坐在角落支着下巴旁听。

  时间长了,陆久安发现自家大哥表面上虽然是一个儒雅温和的人,但一旦涉及生意场上的事,就变得言辞犀利寸步不让,与平时简直判若两人。

  “大哥,你好厉害。”

  陆久安一脸崇拜的样子让陆文瑾哑然失笑,他净了净手,问:“在铺子里待着无聊吗?”

  “还好,刘叔怕我坐不住,隔三差五地给我送些小玩意儿来。不过我对那些都不敢兴趣,大哥你也知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哦?”陆文瑾眉目含笑。

  陆久安语气兴奋:“我捡了店里一些账目文案看,大哥经营手段好高明!就是有一些小瑕疵。”

  陆文瑾知道陆久安聪慧通透,即便他从未接触过家中产业,能看懂也不足为奇:“有哪些问题,你说出来,大哥洗耳恭听。”

  “比如这个。”陆久安拿出自己记录的小札本,“成色劣质的茶叶可以不用丢掉吧,这样太可惜了,或许还有其他用途,比如尝试做成菜品佐料。”

  “白牡丹品质上层,为什么要量产广销,书上不是说,物以稀为贵吗?”

  ……

  陆文瑾静静听着,觉得他说得甚是有理:“还有呢?”

  “还有就是这份文案,我总觉得不够完善。”陆久安托腮缓缓道,“只提到经营方式和货品定价,也没写明后续服务及应急预案,小弟认为这些还是有必要的。”

  “你如何想到这些的?”

  陆久安眨了眨眼睛: “我看到这些文案,自然而然地就觉得缺了一块儿似的。或许我天生有一颗适合经商的头脑?要不我跟着大哥一块儿经商?”

  “小祖宗,你可饶了大哥吧,爹娘要是知道了,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陆文瑾摸了摸他的头,“家里这些产业累得很,大哥赚钱供养你,你只管无忧无虑念书就行。”

  大街上慢慢飘起了炊烟,陆文瑾见时间不早了,便招呼陆久安往家里走。

  街上人来人往,明显多了许多穿襕衫的儒生学士。

  “都快晚上了,这群读书人怎么还在外面晃悠呢。”山水探头看了看不远处成群结队的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陆起立刻接话,“这群举子刚考完今年乡试,正商量着明天去参加一场雅集,然后就准备上京了。”

  山水撅起嘴巴:“你消息倒是灵通。”

  陆起洋洋得意:“那是,我嗅觉可灵敏了,不论哪里发生新鲜事,我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公子也是知道的。”

  陆久安盯着他:“我怎么发现,最近两年你都不怎么叫我哥哥了。”

  陆起支支吾吾没有回话,还是陆文瑾帮着解围:“想必陆起长大了,禁不住你这么逗他了。”

  一群士子兴奋地从几人面前经过,笑声渐行渐远,陆文瑾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是三年,小弟,你也该做准备了。”

  大周庚寅年,阆东新一轮乡试举办完毕,所有新旧举人包袱款款,准备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前往晋南参加辛卯年会试。

  陆久安也不例外。

  陆府上下忙里忙外,陆时宴挺着富态的大肚子把家里的小厮指挥得团团转,陆时宴要为自己儿子置办周全,务必让他出门在外舒舒服服的。

  “你一个人去晋南不放心,让江护卫他们跟着你。”

  “这是家里产的白牡丹,也算得上才茶中翘楚,你带上十几罐,去了晋南后,少不得要打点人情世故。”

  陆时宴一边说着,一边感性地抹了抹湿润的眼角。

  陆母赵姝婕就更不必说了,沉浸在即将分离的悲伤情绪中难以自拔。

  陆久安何时离开过她,如今要去这么久,一会儿担心他生活上亏待了自己,一会儿又担心他叫晋南的纨绔子弟欺负了去,捉着陆久安的手絮絮叨叨地叮嘱,显得忧心忡忡。

  起初陆久安还耐着性子认真听着,结果到后面,话题越发不对劲了。

  “你看表妹姜琴怎么样,娘瞧着她温婉有礼,是个会体贴人的。而且咱们又知根知底,嫁到我们府上正好,不如先定下来……”

  陆久安打了个哆嗦:“娘,你在说什么呢。儿子此去前路不明,还是不要蹉跎了表妹,我看大哥正好到了适婚年纪,不如嫁给大哥吧!”

  陆文瑾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小弟,你自己若不喜欢,也不用非得推给大哥。”

  陆久安理直气壮:“这叫死道友不死贫道。”

  “……”陆文瑾清朗雅致的脸有一瞬间的皴裂。

  陆久安摆摆手:“我说着玩的大哥,你也不要娶姜琴表妹,近亲可不能联姻。”

  “哪儿听来的胡话。”赵姝婕道,“隔壁王大叔家那就是表兄妹结亲。”

  陆久安作恍然大悟样:“怪不得他们生的儿子是个弱智。”

  “什么弱智,你这孩子,怎么老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赵姝婕哭笑不得,“不过就是笨了一点,他把口水弄到你身上也是无心之举,何至于让你记仇那么多年。”

  陆久安不与她争论,潜意识里,他就是觉得近亲联姻是不对的。

  赵姝婕让他这么一打岔,心里那股郁气也去了大半,但仍旧还是不放心:“你去晋南后,记得多留个心眼。都怪我们平时把你宠得太过,外面人心险恶,也不知道你能不能适应。”

  陆文瑾道:“小弟狡猾着呢,娘你就放宽心吧。”

  正巧这时候陆起进来,说外面有人找:“是您平时交好的那几位公子爷,听闻你要去晋南了,说是要为你践行。”

  陆久安如蒙大赦,两腿一拔,赶紧逃离了去。

  今日正值云庵庙会,街上热闹非凡,几位公子爷本想带陆久安去阆东最大的花楼涨涨见识,无奈刚进去两步,就被姑娘们堵得走不动路了。

  陆久安吸了一鼻子的胭脂水粉,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做了战前逃兵。

  “我就说不去花楼了吧,韦义你非得坚持。”

  “因为外面都传陆公子是风流才子啊,谁知道他女人都没碰过,他现在要去晋南了,当然要带他开个荤了。”

  “还不是怪你经常出入风月场所,这才败坏了久安名声。”

  几人生气地互相指责,最后没有办法,决定把践行宴改在郊外的一处偏院。

  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的少年郎,眉目如画,和着三五高门子弟,谈笑纵马从街道飞驰而过,引得路边赶庙会的少女齐齐侧目。

  呼啸的风声中,隐隐传来交谈声。

  “小妹春心萌动了?”

  “你可知道这是谁吗?哎,我想你也是不知道的,谁叫你脑子里整天不是经商之道就是算术之法。”

  “这位公子呢,可是名动阆东的风流才子,大家都在传他是未来的状元郎呢,阆东诸多佳人趋之若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