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9 章(1 / 1)

青城十九侠 还珠楼主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连走了十好几天,受了不少颠连辛苦,好容易才走出山去,时正天热,我们只穿着一件短衣,乍见生人,都当怪物。见面一张口,不是吓退,便欲加害,简直无法问道。吃的更讨不到,山外又无草果可采。路径不熟,连在樟树场左近转游了两天,饿得头晕眼花,最后无法,只得装作人是两个,并肩把臂,由左边一人和人对答,先讨些吃的,再找秦家住处。谁知两人一闹,到处皆知,人多望影而逃,如何觅食?

“正困惫间,场上有一恶人萧义,本想杀害我们,俱被我们逃脱。后看出我们并无本领,又想拿我们生财,派人四面兜捉。我们虽然生长在山中,天生异禀,力大身轻,无奈肚饥无力,连打伤了他三个手下,终被擒住。正在毒打,恰值秦翁闻得场上来了双身怪物,想起前事,慌忙赶来。他乃本场首富绅眷,当下向众人说明前事,出了养伤钱,把人要走。我们随到他家,说起前事,他甚伤感。又令他子秦人穆给我们安排住所,待如骨肉。说怪相不能应考,读书无用,可学些居家手艺,暇时随同习武,以防人欺。又到处申说,禀知官府,证明不是怪物,以防暗算。我们住在他家,衣食无忧,苦极得此,直如天堂一般。

“不料祸从天降。当年秦人穆中举进京,走不到两月,秦翁便得重病。危时恐误乃子前程,再四严嘱家人:长安离此山遥路远,山川险阻,跋涉不易,好歹也等人穆会试之后,再行报丧,不可着人唤回,次早身死。家只一媳,余者都是长年下人。乃媳萧氏是恶霸萧义远房族侄,恶霸平日本就看中他的家财,想要染指。只因秦翁疾恶如仇,知他无赖下流,作恶多端,从不和他来往,无法近身,人死以后,立借吊丧为名,常和萧氏娘家兄弟勾串。始而常来,欺她女流无知,买通下人,设法沾点油水,还避着本家亲戚。后来胆子越大,知道秦子是有功名的人,田产难占,竟乘一个雨天黑夜,他自己故意往县里交租,暗令手下徒党将萧氏害死,所有金银财物全数抢走。

“贼党行动之时,俱都画花脸,以为这事绝对无人知道。不料我们眼尖,见强盗人多,持着兵刃,自知不敌,虽然伏身暗处,没有出斗,面貌口音颇能记忆。尤其内中一个手持长矛的黑脸大汉,正是上年我们初到樟树场时,相助绑我们的萧贼党羽,右手有六指,是个记认。当晚贼徒曾到我们住房内连搜两次,未被寻到。强盗走后,长年家人渐渐聚集,我们才知女主人己死盗手,心中愤极,好生后悔没有赶往上房救护,与贼拼命。先还不知秦家下人凡是主点事的,多半与贼通气。虽想起秦翁死后,萧贼随萧氏娘家兄弟萧泳、萧诚时常走动,他头一天前来,逢人便告,说他当日进城,第二晚便出这大乱,来的人有那六指贼党,料定事与此贼有关。但因我们是年幼孤儿,做客他家,寄人篱下,仔细寻思,以为我们是小娃尚能看破,他们年长,本乡本上,自能辨出来贼是谁,便没过问。

“谁知次日官府到来相验,我们从旁偷听,家人竟供是外来山匪所杀,所供情形与当晚诸不相符,好生惊诧。官走之后,我们便找他家一个总管收谷子兼理家务的世仆秦福,悄悄说了昨晨诸人年貌口音和那六指强盗。谁知这厮也与萧贼同谋,闻言脸色骤变,先盘问我们昨晚藏在哪里,黑夜中怎看得那么清楚,等我们说出从小目力异常,夜间见物状如自昼的话,他知不假,立用恶声恫吓说:‘此事非同小可。官府面前只能供说一回,而且供得没错。萧大爷是个当地有名武举乡绅,还是主人的亲戚,他又在城里未回,决无此事。即便照你所说,来的山匪有汉人在内,也不能再说出去。小娃儿家懂得什么?

幸亏是我,如若向人乱说,官府传去,见你们这等怪相,定说是妖孽,别的不说,单这顿打,就打个半死。’说完,又用好言安慰我们几句。然后又说:‘你们见官不得。事情正在火头上,你们从今日起,三天以内,千万不可走出你们住的那一院外去,任是谁也不可再提此事。女主人虽死,男主人考完即回,家事由我作主,必然好好相待;否则莫怪我无情,赶你们出门,没吃没住事小,只要我嘴皮一动,说你们是妖怪,老主人行善特地隐瞒,如今老主人身死,家遭大祸,全是你们的晦气,场上人立即将你们活埋了。’”说完,立逼我们回房。

“我们见秦福心虚色厉,语言颠倒,益发可疑。待他走出,我们一看,通前院的院门和往花园去的两门俱遭封锁,竟将我们禁闭院内。伏身门侧往外偷看,等不一会,又见这厮同一下人低着声边说边走。到了院外,忽又停步说:‘我得留神防他们跑了,事不宜迟,今晚便须下手。还是你去找他快来吧。’情知不妙,时已黄昏,不敢久延,仗着身轻,先跃过院墙到了花园,再由园内纵出。心想:‘秦翁在日已然呈案,说我们只是并体孪生,并非邪怪,平日又常带出门去,人已见惯不惊的了。昨日偷看官府,也和常人一样讲理问话,有甚可怕?果如秦福所言,为了世交至谊、救命恩人伸冤泄愤,就受点罪又有何防?’恐萧、秦二贼发觉追来,因他徒党甚多,抄着山径小路,连夜往县城赶去。且喜小雨连阴,沿途未见一人,脚底又快,到时天还未亮。等了一会,回望来路上,三骑快马如飞赶来,内中一人正是萧贼。且喜城门刚开,慌忙赶进。说也真巧,迎头遇到的便是秦翁老友李德卿。他虽是寒儒,人却肝胆,以前我曾见过几次。他听说秦家盗案伤人,正欲下乡看望,他家正住在城街近门之处,刚要起身,忽然遇到我们,甚是合心。我们知不但遇救,还可和他相商,忙抢步跑进他家。萧贼到时,还问门军遇见我们也未。我们原装二人并肩行路,赶早城人多,竟答未见,头一难算是躲过。”

“李德卿听我们一说,大为愤怒,立代写状,令我们代死人呜冤。县官当日相验已是生疑,再吃我们一告发,立出拘票:除萧贼闻风远飓,早已逃避外,余人俱都拿到。

一堂间明,出了海捕,捉拿萧贼。又给我们披红回去。同时着族人与秦人穆加急报丧,令其兼程速归。下人分别首从,一齐治罪。只是元凶未获,种下祸根。”

“这厮原和山民时常交易,精通土语。地方上存不了身,竟然投往红土山寨中,娶了一个山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