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2 章(1 / 1)

青城十九侠 还珠楼主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往上走来,见惯的事,没有在意。晚来收网回家,忽见那木船又随波逐浪漂了下来。春潮正涨,水势正急,没法将它钩住。只见船上人七横八倒,俱已被人杀死,箱柜全都劈开。那船一会工夫便被浪催着,往下流漂去,知是江船遇见水寇。正要回去,忽又见上流头有一个凶神恶煞般的道人,身披八卦,一手持剑,一手拿着一片桨,也没坐船,竟从水波上箭射一般飞来。先以为是妖怪,等到晃眼过去,才看出那道人脚下踏两片木跳板,身上还有血迹。幸亏我网鱼的地方有个崖窟窿,没被他看见,心里吓得直跳。由此每隔几天,常有死尸船只从上流漂来。事后必见那道人踏着木板,顺流而下。却未见他踏水往上流去过。我想那必是个有本领的强盗,在下流头假装搭载。混上客船,等到船到了上流头险僻去处,然后将人全都杀死,再踏木随波往下流去,等候有钱的行舟,再去劫杀。这时已有四五天不见他走过,想必今日傍晚时节定要走过。二位这等英雄,何不将他杀死,也为江中行旅除去一个大害。”

吕、张二人闻言,甚是忿怒,正要往下盘问,幺毛忽然一眼看向上流,低声疾语道:

“上流有点黑影,说不定便是他来了,二位快看。”不一会,便离岸下不远,果然是两片木板,上面站定一个道士,身材高大,相貌凶恶,头却不大。额前长有七个核桃大小的疙疽,衬着一张黑脸、浓眉、鹰鼻、暴眼、阔口,愈加显得丑怪狰狞,令人厌恶。道人身上穿着一件大红平金八卦道衣,腰系葫芦兜囊,大约盛的是什么暗器之类。背后插着一口宝剑,空着两手。只见他两腿微微往下一顿,脚底下那两块木板便似脱了弦的弩箭一般,在骇浪奔涛之上,往下流头飞驶出去数十丈远近,眨眨眼就没了影子。

吕伟正寻思这恶道曾在哪里见过,猛听张鸿道:“原来是他。”吕伟忙问他是何人。

张鸿道:“这厮名叫毛霸,便是恶道陈惟良的心爱徒弟。大哥可还记得那年成都花会,恶道师徒自道姓名,虏掠孕妇,想探紫河车,炼迷魂散,遇见独霸川东李镇川,路见不平,打将起来。恶道一身妖法,李镇川一时仗义,哪里是他对手。我二人因他虽是绿林中人,平日却喜行侠仗义,正要上前相助,不料从碧筠庵内纵出一个小道姑,一照面便将毛霸打倒。陈惟良正取出法宝要放,忽又从人丛中跑来一个持红葫芦的穷道人。你我分明见他乘李镇川发镖之际,从手上飞出一道白光,刺中陈惟良的要害,陈便死于就地。

旁观的人齐夸李侠客的神镖,没有把穷道人看在眼里。那穷道人笑了一笑就走。只我二人留神,去追了他一阵,也没追上。回来一打听,说毛霸见师父被人杀死,便朝那小道姑苦苦求命。那小道姑见地方过来,怕惹人命,踢了他一脚,径自回庵。李镇川先是不便上前,见小道姑回了庵,还想杀了他,再去投案。这厮腿快,业已溜走。你说斩草没有除根,小道姑庵中迟早难免生事,还约我多住几日,每晚去至庵前庵后守望,始终未见动静。直到有一晚,遇见一位老前辈,说出庵中人的来头甚大,一百个陈惟良师徒也非对手,用不着我们操心,才行罢手。这才不满十年的事,就忘怀了么?”

吕伟想了想,答道:“我们快追下去,这斯定在前面劫杀行旅。适才过去时,仿佛还见他回过头来对我们怒目相视,颇似含有恶意。我因他头上七个肉包眼熟,正想是在哪里见过。那年我们虽未及上前,恶道便已伏诛,但已喊出声来,那位穷道人又从我二人身后闪出发的飞剑,说不定这厮把我们当作穷道人一党,记恨前仇。他劫了人回来,还许到此地来寻仇呢。”张鸿闻言,忙道:“大哥之言一些不差,我也曾见他发觉我们在此,目露凶光。与其他来,不如我们迎头赶上,省得老幺他们见了害怕。”说罢,二人匆匆起身,辞别老么,又丢下一锭银子,便施展轻身功夫,步履如飞,顺山路往下流头赶了下去。

老么拿起银子,还待谦逊几句,见石上的几瓶酒和一些瘦腊肉巴二人尚忘了带去,连忙边追边喊道:“二位爷快请停步,你老买的酒还没有带走呢。”吕伟高声答道:

“暂存在你那里,我们有事,改日再取吧。”说时脚步未停,未容老么二次开口,人影越来越小,转眼变成两个黑点,疾如星驶,没人丛莽林海之中,依旧是荒崖寂寂,江声浩浩,哪里还看得见一丝踪影。老幺因以前屡受吕伟周济,苦难尽心,好容易盼他到来,本打算强留二人盘桓上一二日,多煮一点腌腊鸡肉,送给二人带往路上食用。不曾想走得这么快,好生后悔自己不该多嘴。当下唤出儿子向三毛,收拾安睡不提。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第22回 忧危难 千里走蛮荒 撒凶顽 三峡擒巨寇

且说巫峡沿岸除有的地方略有一点船夫子的纤路外,大半俱是陡壁绝-,危崖峭坂。

那极险的去处,便是猿猱也难飞渡。二人因自己沿途耽延,舟行下水相隔已远;适才恶道踏波,其行甚疾,必有变故。明知这一带山径崎岖危峻,但是志在救人除害,刻不容缓,仗着一身内外功夫均臻绝顶,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径往下流头追去。走约有数十里远近,行至一处,上面是绝壁参天;无可攀附;三面是江流百丈,滩声如雷,眩目惊心。

仅半中腰上有一条极窄的天生石块,形如栈道,纤曲盘空,只起头埂路尚宽。吕伟因是生路,又在夜间,恐行至半途石埂中断,折回头来反倒费事;不如攀崖直上,绕道山顶而行,比较稳妥。张鸿性急,说:“看前面石埂甚宽,定是舟人纤路,何必舍近求远?

况且月色极佳,正照其上,即使万一中断,再行攀萝扪葛而上,也不妨事。万一真个失足,彼此俱都精通水性,难道还怕失事不成?”吕伟也是一心求速,便依了他。谁想前行不过半里之遥,刚转过一处山角,那石埂便窄了起来。渐渐擦壁贴崖,人不能并肩而行。所幸那条石埂绕着峡壁,上下盘旋,还未中断。吕伟怪张鸿说:“这么提气贴壁走路,多么费劲。上面又陡又突,扬头仰望,看不到顶,无法攀援。万一前途路断,纵不致折回原起脚处,也须退回老远,才可攀上崖顶。欲速反缓,有多冤枉?”

说着说着,张鸿在前,猛觉脚底一软,知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