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掺和着口水硬生生吞下。
最后一粒药片,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这粒药片上,这次一定成功,即使不成功也不会回来这个幻觉里的世界了。静静等待,药片在身体里慢慢融化,天花板开始旋转,周身的景色正在被替换,见状,马文文举起紧握在手里的水果刀,毫不犹豫的插在胸口上。感觉不到疼痛,半点疼痛都感觉不到,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又由模糊变得清晰,她回到了白色的房间。
她从床上坐起来,摸了摸胸口,没有任何伤。回来了,终于回来了,马文文兴奋地站起身,视线看向门旁边的那堆报纸,报纸上摆放着一本书。周医生曾说“这里也不是真实的,真实的世界在那里……”几步跑过去拿起,那本书的名字叫作《神秘身份》,若有所思地翻开。
马文文成了读者,认真地读着,然而越读越不对劲儿,越读越发现自己所经历的人生,无论是在幻觉世界里的,还是在现实世界里的,全都是这本书里所描写的内容,包括她此时正站在白色房间里看书的情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不叫马文文?这个人物只不过是书中的其中一个角色?那她是谁?哪里才是她的现实世界?
有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现在你说,哪儿才是真实的?”
回头,周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就坐在泡沫椅子上,他的头发花白,咧嘴笑着,两排泛黄的牙齿裸露出来。那笑容看上去异常恐怖。
她低头看了看书。书里写着,她低头看了看书。她抬头看了看周医生,周医生仿佛定格了,依旧保持着那种恐怖的笑容,紧接着白色的房间开始变黑,首先是墙壁黑了,紧接着天花板黑了,地也黑了,周医生被掩埋在了黑暗中,她也被掩埋在了黑暗中,最后整座城市都被描成了黑色,看不见天,摸不着地。
影片结束了,伴随着她的回忆到了尽头,仿佛被遗弃在了这个没有天,没有地,没有时间,没有任何景物,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声音的空间里。她是谁?她以为自己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可现在却又再次陷入茫然。她死了吗?也许是已经死了吧,这个空间就是人死后囚禁灵魂的地方?那双温柔的手没有再出现。
少女身体蜷缩在半空,像躲在子宫里等待分娩的胎儿,经过漫长的孕育期,终于一缕阳光划破天际,温暖着身躯,巨大的推力将她推向产道……
数万年的苦苦煎熬,生与死的再次轮回,缓缓睁开双眼,没能如愿以偿看见赋予它生命的女人,模糊中她看见一张双人床,床上铺着粉红色的床单,有个半米多高的毛绒熊瘫软地坐在床边,瞪着圆咕隆咚的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视线逐渐变得清晰,眼前是间卧室,卧室里摆设简洁,床、电脑桌,角落放着个小鱼缸,鱼缸里有两条金黄色的鱼在来回游动。她没躺在温暖的大床上,而是斜靠在门边,地板冰凉,仿佛置身于冷库。她连续打了几个寒战,试图起身,然而稍微挪动下身体,疼痛感便从胸口传遍每个神经细胞。
低吟一声,顺势抬手捂向胸口,先是碰触到了某种不属于身体的坚硬物体,紧接着她看见了那把插在胸口的匕首。
番外篇
1
我是作家。
七八年前,当我决定辞去快递公司的工作,打算凭借一腔热血闯文坛时,曾在一家名为半生缘的网吧里给自己取了个笔名。叫“异青人”。
所有的悲剧就是从那时起萌芽——我开始尝试着把存在脑海里的故事用文字的形式表达出来,并发表在博客上,从最初的几页到后来几十页、几百页。那段时间我幻想着会有大批读者喜欢我的文字,我的故事,我甚至窥视到了未来。未来,我会拥有大批粉丝,会走遍所有大城市举行新书签售,会去大学的课堂里讲演。
我把自己想象成了韩寒,想象成了郭敬明,想象成了蔡骏,然而现实里,我的未来是这样的:几年里我没靠写作赚来一分钱,我的故事丢在网络上,没有一个人看,没有一条评论,因为没有工作,所以没有固定收入,要靠家里的救济才能活下来。我成了外人眼里的啃老族,邻居们像看怪物看待我,亲戚朋友苦口婆心劝我放弃,劝我出去找份工作,找份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
很多人看到这里会觉得这是个励志的故事,最后因为我的坚持不懈终于在文坛崭露头角,终于让那些瞧不上我的人对我刮目相看,终于出了书,而且卖得不错。抱歉,我没能做到这些。
面对种种质疑,我选择了逃避,选择把自己囚禁在房间里,不与外界有任何接触,整日对着文档疯狂码字。我着了魔,渐渐地我开始无法分辨真实和幻觉,常常把真实的生活和故事里塑造的某个虚拟人物混淆,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家人察觉到了我的异样,经过多次协商无果后,强制把我送进了西京华慈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我在那里遇见了马文文。第一次遇见她,是在医院组织的座谈会上,当时大概有十几个患者,大家围成圈坐着,每个人都要说段关于自己的人生经历。轮到马文文时,她娇羞地低着头,想了良久,才语气平淡地说:“我做过很多恐怖的事……”
座谈会结束,我拦下马文文,搭讪道:“我是作家。你的经历很特别。”
自此后她便开始管我叫“作家”了,原本以为在精神病院的生活会很难熬,但却恰恰相反,因为有马文文,那段时间我很快乐,我们经常会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聊天,不过多数都是她在聊,她不厌其烦地讲述着自己的经历,我则成了听众,一言不发默默倾听,其实很多时候我也没有认真听,而是被她的容貌深深吸引。
我迷上了这个女孩,她让我有了恋爱的感觉,可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我还没有机会表达爱意,她便出院了。
她离开后,起初我们还会有书信来往,每个月两封,信里她诉说着生活的无奈,诉说着对于未来的恐慌。四个月后,我的情况转好,不需要继续住院了,于是在医生的建议下从西京回了家乡山河镇。父母把我安排在当地的一家超市里当保安,那之后我就没在收到过马文文的来信了。
我几乎要忘记这个女孩了,然而就在一年后,她又来了封信。那天中午休息时,我接到了华慈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