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1)

辟天 沧月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他们最后看着她的眼神,居然是那样可怕!

那一瞬间,她明白自己毕生再也无法摆脱这样的诅咒。

“你看到了什么?”冷月下,白薇皇后愕然发问。

苏摩的神色在逐渐缓和下来,眉心那个火焰状的刻痕越发诡异,然而那个被控制的鲛人女子却发起抖来,泪水接二连三地从她紧闭的双眼中坠落,她脸上露出苦痛之极的神色,全身颤抖得如同一片风中的落叶。

“该停止了,”白薇皇后蹙眉,“你强行读取她的记忆,会造成很大损害。”

苏摩却没有放开手,十指上无形的银线伸入了潇的脑中,继续触摸着那些回忆——仿佛是从血池里浮出的往昔。

无法洗脱,更无法解脱。于是,什么也不能做的她逐渐放纵自己,以无谓的表现消极抵抗着,甚至开始用置身事外的态度,冷冷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复国军刺客血洒阶下。

反正没有人知道她的无辜,更没有人认可她的牺牲,她承受那么多苦痛又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换来更多的敌意、仇恨和刺杀么?

她渐渐麻木,甚至和那些软禁她的沧流军人有说有笑起来。经常是一边等待下一轮刺杀,一边喝酒作乐,用一种讽刺的语气谈论那些前赴后继落入陷阱的刺客。恍惚中她甚至觉得,昔年那一腔热血都已经逐渐地冰冷下去。

呵……真是讽刺啊。鲛人的血,本应该就是冷的,不是么?

我愚蠢的族人啊,你们都已然放弃我了。我,又何必再求你们谅解?

“既然如此,潇啊,你还不如干脆加入征天军团呢。”某一日,看守她的沧流军人看着颓废放浪的她,邪笑着提议,“反正你也回不去了,做我的傀儡算了。”

她忽然怔了一下。

“不。”她听到自己清晰而决然地回答,“做梦!”

——就算所有人都背弃了她,她也决不能放任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背叛者!

时间就这样缓慢地过去,每一日都长得如同一生。渐渐地,来刺杀的人少了下去,她心里就有钝钝的痛,因为知道必然是复国军的有生力量已经被消灭得越来越彻底了,甚至无法组织起一场像样的除奸行动。

但是,又关她什么事呢?她已经被烙上“背叛”的印记,被驱除了。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他们却这样对你;你做出了这样的牺牲,却没有一个人认可——既然如此,既然你的国家、你的同族已经离弃了你,你又何必再眷恋?!

她不停地在心底对自己说着,竭力让自己平静。

然而,那一日,已然开始自暴自弃的她,还是被一个千里赶来的年轻刺客震惊了——

“快走!”在看到那个年轻刺客衔着利刃从水池里浮起的瞬间,她心胆欲裂,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挣脱了药性的麻痹,冲口发出了警告,“汀!快走!这里有——”

话音未落,她的颈部受到了重重一击。

然而在倒地前的眼角余光里,她看到那个年轻的刺客已然在她的惊呼里及时发现了周围埋伏,在沧流军人合拢包围圈之前重新跃入了水里,宛如一条游鱼般消失。

在逃脱前,她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那种爱憎交错的复杂眼神,令她永生难忘。

汀……我亲爱的汀啊,连你,也相信我是一个背叛者?我一手带大、相依为命的唯一亲人,今日,你是准备来亲手杀了我这个背叛的“姐姐”的么?

她倒在地上,失声痛哭。

这个前来刺杀的人虽然未曾得手,却已然在一瞬间摧毁了她苦苦坚守的意志。大颗的泪珠掉落在地面上,纷纷化为明珠四散。那是她落入沧流军队手里后的第一次痛哭。

痛哭中,她忽地又大笑起来——笑得如此疯狂而放肆,完全不顾那些军人因为埋伏的失败而愤怒地围拢过来,惩罚会接踵降临在她身上。

那一刻,生死或者荣辱,都已经不再重要。

天地之间,七海之上,九天之下,她只是一个人。

无论这条路通往何处,她都只是一个人!

“还是崩溃了么?”忽然间她听到一个声音,冷而深。靴子声从内堂传来,屏风被移开,所有军人都肃然退下,列队致意:“元帅!”

那个脚步一直到她身侧才停住,然后有靴尖踢了踢她的脸,低叹:“所有的俘虏里,你熬的最久——真是让人敬佩。”

是,是沧流帝国的那个巫彭?!她想挣扎着起来,扑向那个血洗了复国军的屠夫,然而她只一动,肩膀便被死死地按住了。她的脸贴着地,只能看到军靴上冷而尖的马刺铁。

她无法抬头,却忽然不顾一切地张开嘴,一口咬在他的脚背上!

“咔!”牙齿几乎碎裂,军靴的粗布底下,居然垫着软而密的坚固物体。

“身体都衰弱到这样了,还有这么深切的恨意……真是难得。”那个冷酷的沧流元帅冷笑起来,“难道你以为自己还能回到那边去么?”

他一脚踢在她脸上,死死踩住她:“听着!现在你只有两条路:第一,留在征天军团当我的傀儡;第二,不当傀儡的话,你就得——”

“我宁可死。”不等巫彭说完,她嘶哑着嗓子回答。

这样决然的答复,反而让铁血的元帅怔了一下。他看着地下奄奄一息的鲛人战士,眼里有无法征服的揾怒。沉默许久,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死?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他冷冷说完了那句话:“第二,不当傀儡的话,就发配去西荒,给镇野军团当营妓!”

…………

苏摩的十指托着潇的头颅,不停地从她脑海里阅读那些过往——然而到了这里,回忆的画面忽然开始恍惚了,仿佛接下来的那段日子流逝得模糊而迅速,并不曾像前面这一段那样令她刻骨铭心。

荒芜的原野。

广袤的沙漠。

漫天的尘土风沙。

满地的辎重武器和伤员。

在战壕里休息的、清一色黑色装束的军队。

远处有简易的牛皮帐篷,升起缕缕炊烟,血色的夕阳正在风沙里缓缓下沉。

天,又要黑了……又要黑了!

在那一段记忆中最强烈存在着的,除了对荒漠干涸气候的长时间痛苦,便是对每一日夕阳跳下地平线那一瞬的恐惧——因为,那意味着又一个黑夜的到来。

——那些野兽们的狂欢之夜。

“快去快去!去的晚了营里的姑娘可都没了!”

“来不及啦!只怕现在去,那个鲛人美女已经让参将给抱上床了吧?”

“真该死,又让上头给私独吞了,难得来一个鲛人,也不放出来让我们尝尝鲜。”

“嘘——被参将听见可不好啊!”

“我就是要骂!真是他妈的不公平——征天军团每个小队都配了一个漂亮的鲛人娘们来玩,凭什么我们镇野军团就只分了那么一个?”

“唉,鲛人在西荒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