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黏着一块不成模样的烂骨牌,要不多久,这塔便会自行崩坍,众人素知灵真乃是莽和尚,向无聪辩智能,不知他要如何化解本局。
众人屏气凝神,但见灵真跨步上前,缓缓将骨牌放下,底端登与秦仲海放落的烂骨牌相接。他动作轻缓,口唇低念不休,脸上更隐隐泛起黑气,虽在白日间,犹似与鬼魂说话一般。这人以往痛快豪迈,现下模样却让人毛骨悚然,众人心下暗暗害怕,各自往后退开一步。
天塔饱经摧残,稍有风吹草动,便要倒塌倾崩,如此情势,不知灵真还能做些什么,但看他煞有介事,却又不似戏弄众人。正起疑间,忽听一人惊道:“裂痕!天塔裂开了!”
话声未毕,又是一人惊叫起来,众人吃惊之下,急忙往天塔去看,只见塔顶真的生出无数细小裂痕,便如蛛网蔓延向下,分向四面八方裂开。
青衣秀士颤声道:“泥梨耶?”灵智含笑点头,道:“正是泥梨耶。施主果然见闻广博,小僧佩服。”宋公迈也是武林耆宿,听得他二人的对答,登时脸色大变,颤声道:“你们说得是少林禁传神功?”
眼看灵智不置可否,宋公迈额头坠下汗珠,竟尔往后退开一步。
※※※
“泥梨耶”乃是梵文,便是汉名的“地狱”之意,全名唤叫“泥梨耶十八地狱经”,正是少林五大禁传神功之一,看灵真脸上黑气隐隐,口唇低颂经文,内力源源不绝发出,竟让红桧所制的骨牌全数碎裂。阴劲传来,手中的骨牌更已震为木屑,余波所及,连青衣秀士的金角锥、宋公迈的弯儿碗、秦仲海的烂骨牌,全如粉末般洒落塔顶。只是灵真内力虽然强霸,但下方骨牌却依然立为塔状,丝毫不倒不散,只一路笔直立地,看这股内力如此阴狠,无怪会以“泥梨耶”这等凶名相称。
场中众人不曾见过这等怪异情状,无不飕飕发抖,那严松虽是此道高手,但他做梦也想不着,这通天塔竟能玩到这个境界,不消说,此刻早已喃喃自语,神情迷茫。
灵智微笑合十,转向青衣秀士,道:“灵真师弟已然堆栈骨牌,该请施主出手了。”
青衣秀士嘿地一声,他长年带着面具,面色自然苍白,听了这话,更是毫无血色。
※※※
泥梨耶内力过后,牌塔已如沙塔一般,稍加一指外力,便要崩坍倒地,便不提骨牌碰撞,一会儿便有什么风吹草动,天雨阴霾,怕也会让天塔坍塌。在少林五大禁传神功之下,对手实在万无生机。灵智见怒苍三人俱都无言,微笑便道:“青衣掌门,我师叔别无用意,此番命我等下山,只想请掌门到寺一叙,以求善尽前缘,不知掌门意下如何?”
青衣秀士转看局面,此刻少林武僧群聚,灵智、灵定双僧更是绝顶高手,这两人武功都足与四大宗师较量,联手来攻,自己纵然轻功高绝,也难飞遁离开,何况一旁尚有宋公迈、高天威、元易、邢玄宝等正教高手虎视眈眈?却让己方三人如何生离此处?
青衣秀士叹了口气,眼前只有两条路走,不然死拼一场,让秦仲海、项天寿陪自己葬身祝家庄,再不便随少林僧返回嵩山,让天绝裁断自己的命运。前有狼、后有虎,四大家族凶狠阴险,少林天绝行事冷酷,这两方都非易与之辈,却要如何逃出生天?
青衣秀士稍稍打量,便有腹案。他合十躬身,道:“方丈大师,请你大发慈悲,让秦将军、项堂主离开,我便随你回山如何?”灵智尚未说话,已听高天威喝道:“大胆!这里是祝家庄,外人谁敢发号施令?”灵智听了这话,眉头微蹙,料知四大家族定会向己方抢人。
青衣秀士叹道:“方丈信义昭著,天下知名,只要能答应在下请求,自当随贵寺僧人离去。”
灵智尚未回答,高天威等人又已喝骂起来,吼道:“打什么如意算盘,哪里都别想去,你只能去见江太师!”叫骂声中,忽听一人冷冷地道:“青衣掌门,你何苦去求这帮混帐!秦某人千辛万苦来此,便是为了带你走,岂容旁人一指欺压于你!”众人急急回头去看,来人却是秦仲海,他左手提着钢刀,右手拿着骨牌,眼望天塔,神态极为肃杀。
灵智见他面色带煞,登时微微一笑,道:“将军若想破解此局,也无不可,不如你我也打个赌……”青衣秀士听得赌约,深怕秦仲海中计,忙道:“秦将军,此事与怒苍无关。你不必理会此局,快带着项堂主走吧……”他还待要说,猛听秦仲海霹雳般地暴吼:“烧啊!”
他举起手上骨牌,奋力砸向天塔,霎时之间,拔刀出鞘,身边五尺注销火花,火光耀眼,形如正圆,已将他围在核心,那天塔被火花波及,登时起火腾烧,先前扔出的那张骨牌飞到半路,早已烧得不见踪影,竟连飞灰也没剩下。
台上台下众人见了这等怪事,无不齐声惊呼,这才明白秦仲海那刀蕴含深厚内力,刚劲传出,竟令天塔剧烈焚烧。场中众人大惊失色,蓦地乱成一片。
这招正是火贪刀十二式,“开天大火轮”。天塔被毁,正教中人额头冷汗涔下,不知该当如何,一旁高天威叫嚣起来,喝道:“作弊!这小子犯忌了!”秦仲海不去理会旁人,他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灵智,道:“老方丈,打我爹爹算起,三十年来咱们不管做什么,你们总是看不顺眼。不如今日你我狠狠杀上一场,拼个死活痛快,你说怎么样!”
众人见他言行猖狂,贡高自慢,丝毫不把正教人众放在眼里,场内场外无不震动。
那灵真原本守在一旁,待见秦仲海这般嚣张,不禁狂怒攻心,大声道:“大胆反贼,方丈之前,居然出此狂言!让佛爷来教训你这狂徒!”他暴吼一声,霎时众僧一齐取出兵刃,纷纷往亭中奔来,台下数百名正教好手也是大声呼喝,将秦仲海等人团团围住。
秦仲海斜目看着台下,冷笑道:“我明白说了,你们这帮贼子人多,当然可以杀光咱们三人,不过秦某这里立个生死状,嘿嘿,今日我大开杀戒,不分男女老幼,要你们三百人陪葬!”说到后来,须发俱张,神情如同魔王,众人与他眼光相接,心下无不惊惧。
项天寿听了说话,当下脚尖连踢,激起地下大批石子,众石跃至胸口,项天寿中指连弹,无数石子便往台下飞去,他知道正教高手如云,倘不能先杀一两人立威,恐难吓阻众人,几十枚飞石绝技便灌入生平内力,直如流星般往人群撞入。霎时逼得台下众人惊慌走避。
场面大乱,猛听秦仲海暴吼一声,身子飞扑而出,直往高天威脑门砍去。
高天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