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疑不定,其余高手更是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此刻,谁也不清楚是否正午,也没人晓得“那厮”究竟有无负伤,只知他赤膊上身,环顾场中,透出一身霸悍之气,虽有千百人在此,竟无一人敢上前应战。
万籁俱寂中,忽听脚步声响,一名少年步出人群,微微吐纳,道:“老头,武当郁丹枫在此,陪你玩个两招。”那大汉目光斜飘,笑道:“什么枫?”那人道:“郁丹枫。”那大汉懒懒地道:“听都没听过。”那“郁丹枫”怒容大现,正要大步上前,却让一名中年道士拦住了,听他附耳道:“不要轻举妄动,仔细看看周遭。”那少年微感纳闷,左右望了望,突然发觉一件事,那六名黑衣人不见了。
不只黑衣人不见了,连那“巩正仪”也消失了,此刻不单郁丹枫起了疑心,其余高手也察觉了不对劲。“那厮”若真个负伤了,这帮黑衣人为何不自己上?却反而把场面交给了别人?莫非“那厮”身上有毒?还是地下埋了一桶炸药?还是怎地?那中年道士便是武当掌教“元易”,他见众人望着自己师徒,当即一声清啸,喝道:“枫儿!武林里长幼有序,本属应然。
你虽想铲奸锄恶,为百姓做番事业,岂难道几位前辈就不想么?”把手一摆,朗声道:“天下武功出少林!论资排辈,我武当真武观自该礼让嵩山少林!”众家好汉闻言一愣,看武当与少林争雄百年,平日明争暗斗,这当口却让贤了,那“灵玄大师”咳了一声,便道:“也好。
这场便由我少林打头阵。”行上前去,正要出手,待见那铁脚大汉舔了舔嘴,嘿嘿狞笑。
灵玄心头大感不祥,便又退了回来,合十道:“阿弥陀佛,将军世之虎将,素有英名,小僧妄图以一对一,不免有辱将军盛名。”那大汉
笑道:“好啦,废话少说,你要上多少人?”灵玄默然低头,背后同门行了上来,齐声道:“我等少林十二僧,联袂向将军请教!”听得十二僧同上,那大汉却是神色自若,径道:“灵音大师呢?也要一起上么?”一名矮小老僧步出人群,合十道:“阿弥陀佛,为了京城百姓,贫僧斗胆,也来拜领施主的高招。”说话间微微吐气,双手微微向前一推,指节内收,正是了他的成名绝技:“大悲降魔杵”。
眼看灵音潜运神功,场内自是一片哗然,那灵玄也把掌心向上,扎下马步,拿出了佛门根本掌印:“大力金刚掌”。
少林高僧打了头阵,人人士气大振,只见霍天龙纵上了对过民房,手持短枪,远处官差也提起了弓弩,对准了场内,都要为少林僧众援手。
那元易道长却拉住了徒弟,示意他不可妄动。
双方正要决战,那大汉却笑了笑,道:“灵音大师,动手之前,我想请教你一事,可以么?”灵音合十道:“阿弥陀佛。
只消无害于天下万民,无碍于京城百姓,老衲自当回答。”那大汉微笑道:“你别担心,我只想请问你三个字……”霎时手指穹苍,暴吼道:“何谓佛!”吼声一出,四下满是回音:“何谓佛……何谓佛……何谓佛……”灵音自也愣了,没料到他有此一问,正要合十回话,灵玄却附耳过来,低声道:“师兄,这厮善使邪术,定是要扰你心神,千万不要应答。”灵音微见迟疑,欲言又止间,那大汉又道:“灵音大师,你少林寺里全是假仁假义的贼秃,白日拜佛,夜间宿娼,只有你一个真和尚。
你说吧,何谓佛?”灵音咳了一声,答道:“信心即佛。”那大汉冷冷地道:“何谓信心?”灵音道:“佛曰,汝等诸人,各信自心是佛,此心即是佛心。”那大汉哦了一声,又道:“何谓佛心?”灵音双手合十,道:“禅是佛心,教是佛语,教则惟传一心法,禅则惟传见性法……”阿秀一旁偷看,只见那大汉嗯嗯点头,不住称是,眼角却在留意脚下影子,霎时心下一醒:“好啊!铁脚大叔要磨耗时光!”阿秀虽是十岁小孩,脑袋却比这帮大人清楚,自知那大汉要东拉西扯,只等熬过午时,便能恢复武功。
那灵音却犹在梦中,兀自长篇大论:“是故达摩南天竺国,来至中华传上乘一心法,令汝等开悟,以使众生得佛性……”说了良久,终于双手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僧说法已毕,还请施主赐招。”午时未到,佛法却提前说完了,阿秀满头冷汗,正感担忧间,那大汉却是笑了笑,道:“可惜啊可惜,似大师这般得道高僧,死一个、少一个,
我倒舍不得动手了。”灵音道:“人生在世,各有缘法,施主不必客气。”那大汉哈哈大笑,双手握拳,正要大步行来,忽又道:“等等,大师适才说到佛心,可否再解释明白些?”灵音不疑有它,正要再说佛法,一旁灵玄却已按耐不住,暴喝道:“兀你那厮!休来戏弄我师兄!且吃灵玄一招!”双手一晃,运起了“大力金刚掌”,正要劈出,却听那大汉厉声道:“灵玄!你为何要害死天绝神僧?”那灵玄大吃一惊,饶他功力深厚,脚步还是向后摔跌,颤声道:“你胡说什么?”那大汉冷冷地道:“灵玄,你们少林长年嫁祸于我,说什么天绝大师死于我手……”嗓音一提,厉声道:“你说吧!你为何要害死天绝大师!”灵玄骇然道:“我……我不知道……”那大汉森然道:“不知道?就凭这三字,你便想骗过自己的良心?灵玄!你明知密谋在先,袖手旁观于后,任凭天绝大师死于小人之手,却与你亲手所弑何异?你过来吧!杀了我之后,你便能杜了天下人的悠悠众口!”灵玄慌张害怕,竟是语带哭音:“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哈哈哈哈哈!”那大汉仰天狂笑,甚是豪迈,正要再加训斥,突然鼻中一热,流下两行红血,望来直若鼻涕也似。
眼看众人愣住了,阿秀则是心下惨然:“完了,露出马脚啦。”练武之人,气血内藏,什么时候会流鼻血了?果不其然,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霎时全都醒了过来,暴怒道:“这家伙要磨耗时光!”灵玄气得牙关颤抖:“兀你那厮……今番杀不了你,我岂有颜面见我天绝师叔于地下?”“为了天下万民!”元易道长拔剑向天,厉声道:“大伙儿——并肩子冲啊!”“杀啊!”、“冲啊!”眼看那大汉原是纸糊的,什么武功都没有。
官差生气了,张胖子发怒了,连元易道长也拔剑了,人人奔向前来,刀光剑闪,枪戳掌击,当真无所不为,那霍天龙更是守株待兔,只等着乱军中射上一枪。
这下完了,那大汉流了鼻血,已然道出一切秘密。
眼看刀剑齐施,随时都要命丧黄泉,猛听“当”、“当”之声大作,钟声竟已响起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午时到了,大汉双手叉腰,仰天狂笑,声势直上九重云霄,怕连嫦娥仙女听见了,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