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 129 章(1 / 1)

救赎不了的反派 豆腐不腐 3032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29章 第 129 章

  ◎换心肠(上)◎

  耳边又响起风声。

  一阵风贴地袭来。上一次风将人吹得睁不开眼睛, 这一回风更大,小一些的树苗都被连根拔起,王唯一觉得有些站不稳。

  脚下踩到一些动物骸骨。骸骨不是遭到野兽撕咬, 倒像是从高处摔落成碎骨。

  奇怪,动物怎么会在天上?

  “唯一。”殷长衍见她没动,转过头站在原地等。

  “这就来了。”

  “鸣风谷有古怪,小心一些。”

  “什么古怪?”

  戚言枫环视四周, 指头扣好计时尺, “从我们进鸣风谷开始, 这里每隔两刻钟就会刮一阵风, 最开始是清风拂面,到刚才已经能刮动人了。”

  王唯一想到什么, “也就是说,下一次刮风, 这些碎的乱七八糟的骸骨就是我们的下场。”

  “八成是。”戚言枫说。

  竹青心中担忧, 试探着抓着戚言枫的衣袖。在他身边, 她才能好一些。

  殷长衍朝王唯一伸出手, 牵到她, “走吧。”

  鸣风谷深处人迹罕至,越是往里,越是难行。

  殷长衍走在前面, 耳朵一动, 抬起头来。

  “怎么了!”王唯一说。

  戚言枫神色冷凝, 警惕地望着四周, 将竹青拉到自己身后。

  “来了。”殷长衍说。

  大风来了?在哪里?她怎么没有看见。

  王唯一腰被殷长衍扣住, 脚步腾空, 不由分说被抱在他身边。

  她面上一热, 心跳快了三分。

  抬头,殷长衍颈项修长,侧脸极为出色,一双深邃的眼睛倒映着远方灰沉沉的密林。

  在那里,一阵极为安静的风贴地袭来。所到之处,落叶草根翻滚成汹涌波涛扬上天际,连点成线朝前快速地推进。

  殷长衍周身聚起紫色灵力,身子沉沉地下压。劲风吹起他黑色长发在空中乱舞,衣袂翻飞中,一双眸子坚定又沉稳。

  他以一人之身,与鸣风谷抗争。

  王唯一躲在他怀里,虽然偶尔被飞驰而过的木段、草片打到,但心是安的。这种满足谁能懂啊。无论外界有多乱,都不会越过他侵染她身。

  风越刮越大,地面开始出现三指宽的裂纹。

  这么下去不行,地面迟早会被刮裂。

  “......长衍。”王唯一揪着殷长衍腰间衣服。

  殷长衍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沉思片刻,收了灵力,身子被风高高地抬起,像一叶孤舟飘荡在风里。

  王唯一冒出脑袋瞧了一眼,头晕目眩。妈耶离地好远,这要是掉下去一定会死。

  腰间的胳膊搂紧了一些,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别看,别担心,我一直在你身边。”

  “长衍,我们会被吹去哪儿?”

  “大概率会被吹出去,运气好的话,没准能到喻白所在的地方。”

  这一阵风是阵法弄出来的,风所起的地方就是阵眼。而布阵之人,就是喻白。

  殷长衍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躺在一个竹子搭成的屋子里。试着动一下身子,全身关节处像是塞满铁锈,浑身僵硬。

  唯一呢?唯一去哪儿了?

  喃喃道,“唯一。”

  不远处有一个兰青色背影。兰青色背影指间夹着眉笔,正在对镜画眉。

  兰青色背影身旁立着一个身穿鹅黄色衣服的少女,偶尔对他的妆容指指点点,不满意的时候就拿帕子给擦掉,催促他重新画。

  鹅黄色衣服少女听到动静,用力拍青兰色背影,小声道,“师父,他醒了。”

  力道太大,青兰色背影手一抖,毁了整个妆容。叹口气道,“醒了就醒了,你打我做什么,很疼。我肩膀怕不是要脱臼了。”

  “捡回来扔到一边不管,那救他干什么。”鹅黄色衣服推了一下青兰色背影,不满道。

  青兰色背影从她手中扯过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掉画毁的部分,淡淡道,“我没想过救人,从头到尾都是你多管闲事。”

  “才不是多管闲事,那可是唯一。他是唯一的男人。”

  鹅黄色衣服走向殷长衍,脸上堆笑,眼里闪着八卦的光,“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抱唯一抱得很紧,我抠都抠不开。你是她什么人?我与唯一认识好几年,没听她说过有情人。”

  唯一倒是说过她在梦里嫁了一个夫君。呃,梦里的不作数啦。

  殷长衍抬头,来人皮肤白皙,杏仁大眼樱桃小嘴,一头乌黑的辫子斜梳在胸前。周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飒爽英气。

  “你是......”

  金逸风站在殷长衍床前。手背在身后,弯下腰,辫子跟着垂了下来。

  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身上有一阵迎春花的活泼香气。

  “金逸风,唯一的闺中密友。”就是那个被王唯一遗弃在望春楼、一个人吃一整套酒席吃到肚子差点儿炸开的金逸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唯一的什么人?”

  殷长衍抿了抿唇,伸出手。

  关节处被黑色烟灰腐蚀,他动作一顿一顿的,抬的有些吃力。

  细长白净的五指贴上金逸风的胸脯。

  寻常姑娘遇见这种事儿,就算不当场炸起来,也少不得面带羞涩。

  金逸风仅仅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咧开嘴笑得爽朗,头上的迎春花簪子荡出浅欢快的弧度,“第一次见面就摸人家胸,你也未免太着急了。”

  殷长衍薄唇微启,“你心是黑的,是坏的。”

  金逸风笑容一僵,拧起眉头,“行事无礼就算了,你怎么还骂人。”

  站直身子,掌缝间夹着三根铜蓝丝针戳进殷长衍手腕上,“我的人品受到了侮辱,我不开心。我一生气,你也别想好过。你这只色手,还是废掉比较好。”

  殷长衍手腕往下的地方尽数没了知觉,面条一样软软地垂下来。

  兰青色背影听到这里,哈哈大笑,“少年人有眼光,一下子就看穿徒儿恶劣本性。徒儿,被说中心事也别恼羞成怒嘛。”

  抬步走过来。

  他一头白发,面容却俊美,有一对极为少见的双尾眉。眉眼间堆积着慵懒闲适,整个人像是一只在门口眯着眼睛晒太阳的大猫。这猫还是上了年纪的那种。

  “少年人,你怎么连招呼都不打就摸我徒儿的胸。”

  殷长衍说,“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女人。摸一下也不会少块肉。”

  没错,王唯一的闺中密友金逸风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孩子。

  “少年人,这个唯一,是你怀中的那个姑娘吧。她是你什么人?”

  师父和徒弟一样的八卦,殷长衍想。

  “我娘子。”殷长衍语速很快,“这位老人家......呃......不是......公子,唯一在哪儿?”

  看发色分明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可对着这张年轻俊美的脸他无论如何都叫不出老人家。

  “娘子。”兰青色背影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撕开殷长衍的伪装,让他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坦露人前,“你口口声声叫她娘子,语气也很着急,可是你的眼里平静到冷漠。下一次,眼尾记得动两下,这样能装得更加情深意切一些。”

  殷长衍褪去焦急,不装了。

  “是,我下次改进。您可是传说中的那位明炎宗创宗三杰之一,喻白公子?”

  听到“喻白”二字,兰青色背影眸子眯了一下。捞起殷长衍的手替他把脉,懒洋洋道,“豁,这都多少年了,居然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字。我这个糟老头子,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那种声名显赫的大人物啦。”

  殷长衍没错过他那转瞬即逝的杀气。

  长久浸淫在“黑吃黑”环境中的人,全身上下都是心眼。而千疮百孔的身体,又怎么能盖得住内里那一团锋芒毕露、被虚伪缠绕的杀机。

  “你的感觉无关紧要,我认为你像就够了。”殷长衍说,“喻白公子,我有事儿求你。”

  喻白没应声。

  殷长衍当他默认,“你手中有一个檀香盒子是不是?我想要。”

  喻白想了一会儿,衣袖一挥,桌子上出现一个雕刻葡萄缠枝花纹的檀香盒子,“这个?”

  就是它。

  垂泪菩萨取了他的心肠后,便是封存进这个盒子里。

  “是它。喻白公子,我想要。”殷长衍视线移回到喻白公子身上。

  喻白公子皮肉上带着笑意,笑意不达眼底,“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什么意思?”

  “坦白跟你讲,我跟玉少一做了交易。我求他一件事,他叫我代替保管盒子。”喻白公子说,“你掂量一下自己,你有多少分量,能叫我失信于玉少一。”

  殷长衍嗅到一种危险的气息。他突然意识到,喻白公子方才的杀气是故意让他察觉的,意在震慑。

  那一直震慑下去不好吗?为什么收了?

  殷长衍沉默片刻,视线移到一旁暗自生闷气、嘴里骂‘色鬼’的金逸风身上。

  是因为金逸风吗?

  常年在“黑吃黑”环境中打滚的喻白公子,跟他合作的被他背叛,妄图操纵他的被他反噬。喻白公子跌落泥潭早已满身尘埃,手中唯一干净雪白的,怕只有这个徒儿。

  喻白公子把自己仅有的人性寄托在他一手养大的徒儿身上。

  殷长衍开口,“喻白公子,金逸风的心黑了一半,再这么放任不管的话,他活不过今年端午。我能救他。”

  喻白公子听前半截话时,眉头紧蹙,周身威压失控,狠狠地压向殷长衍,“你从哪儿得知?”

  待听到后头,愣怔一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你说什么?”

  他代替玉少一保管盒子,就是想从玉少一手上换取让金逸风活命的方法。

  殷长衍关节生锈,闪避不及。事实上以喻白公子这种程度的修为,殷长衍也难以避开。

  嘴里“哇”得呕出一大口血。

  抬起手背默默地擦去血迹。

  啧,再怎么激动也别突然释放威压。很容易误伤人的好不好。

  下巴微扬,直视喻白公子,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他半点儿都不知道自己的话在喻白公子一潭死水的心中究竟搅起了多大的浪。

  将一把铁扇并三页图纸扔给喻白公子,“这叫厉鉴扇舞,你让金逸风修炼。待他能将舞完整地跳下来时,我将用半颗好心去替换金逸风发黑坏死的那颗。到那个时候,金逸风就平安无事了。”

  殷长衍有两幅心肠,一副是自己的,另一幅是香灰土的。

  这些年他吸了不少活人的精气滋养香灰土心肠,半颗好心能抵消半颗香灰土心的僵硬缺点,这一步绝对可行。

  厉鉴扇舞的兼容性很强,能将他与金逸风的功法调整至最为契合的状态。到那个时候,两人再进行换心,就万无一失了。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