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1)

同师尊成婚十年后 飞鸢问山 2567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38章

  此后, 我和这位大少爷的相?处渐渐多了起来,他一世性格更活泼些,亦是年纪小,更多了些天真烂漫。

  只我心中到底存着事, 任务迟迟不知如何展开。

  此间一世, 已经?是最后一劫, 若不能叫他尝到刻骨铭心之爱,他就必得陨落在?此, 神本无心,我想到那个场景却也有一丝怜悯。

  愈是在?这里呆的久, 我愈发是不能理解他此前的做法究竟是为?什么。

  若说要他体会到足够深刻的爱恨,对一个凡人?而言, 定?是愈是亲近才愈是喜爱,而今我托身在?这具躯体之上, 做不得他的父母兄妹,于下凡人?而言, 俗话说,血浓于水, 若能选择,我定?选成同他更亲密的亲人?,但如今已然托身在?了在?寄居在?他家中的表亲, 我也只能选择另辟蹊径去接近他, 同他培养感情了。

  除却父母兄弟,凡人?短暂的一生中,再亲近的或许就是妻子了。

  不过?下世而言, 女子地?位实?在?太低,男子又多是薄情, 所以比起真正的亲人?,我倒是当真怀疑这样一份婚姻关系是否真的足够深刻。

  思来想去,只要暂且如此谋划了,日后再慢慢培养加深感情就是,我心底到底有了些谋划,于是随着身子渐渐好起来后,我除却和姜珣日常往来,更多的确是在?孝顺我那位姑妈。

  凡间婚俗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侯府少夫人?的位置,可?是块香饽饽。而我此刻竟无父无母,除却讨好这位姑妈,我竟无法再名正言顺得到那个位置。

  在?这个女子名誉比什么都?重要的凡间,哪怕只是稍稍提及婚事都?是大家贵女不应该做的事情。

  我就算有所谋划,亦只是隐晦的,甚至不敢叫大太太知道我的心思。只能隐秘地?去引导。

  好在?,我神眼通晓万物,要谋划着叫一个凡人?喜欢上我其实?并不很难,不论这个人?是大太太还是那位小少爷。

  时间一日日过?去,我和大少爷也愈发亲近起来,大太太对我也较最初更为?喜爱。

  虽然大少爷如今看我的眼神还很纯粹,但日久生情,府中同他最亲近的就是我这一个女子,且同他年纪相?仿,性情相?差无几,又生的不差,整日里一同上下学,一同吃喝玩乐。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何不必旁人?多一份亲近在?意。

  那点情思或许如今不过?深埋在?暗处,但只需某个时机,轻轻一挑动,便会彻底绽放。

  甚至都?无需我刻意去拨弄什么。

  *

  一晃眼,我十?四岁了,我渐渐到了议亲的年纪,不乏有人?听闻我的才名,又想攀附侯府权贵的动了心思。但这些大太太都?没对我说,随着姜珣一日日长大,在?我的有意引导下,她这些日子看我的眼神带了些淡淡的考量。

  姜珣十?三岁,却还不太急,侯府这样富贵风流之处,却因为?在?大人?眼中他只还像是个孩子,没有人?要他马上成为?一个大人?,他竟还显得比同龄人?更纯粹简单些。

  事情按着我计划中的那样进行?着。

  一日,府学内,傍晚时分?姜珣在?课后找我。

  我正被琴师教着一支新曲子。

  姜珣过?来,先对琴师行?了一礼,而后便凑着坐在?我身边。

  其实?我们?年纪已然不算小了,十?三四岁早已是通晓人?事的年纪,严苛些的大家族内男女十?岁就不同席了,正是该避嫌的时候,但或许因为?我们?从小就是这样的,如此过?界的亲密举动竟一时也没人?觉得不对。

  只觉得我们?姊妹兄弟之间感情未免太好。

  姜珣自?己也没觉得不对,甚至同我肩膀挨着肩膀。恨不能贴着我坐下,一会碰碰我手边的琴坠子,一会儿又扯扯我的衣袖,挨着我的耳朵说些悄悄话。

  这其实?不带什么旖旎的心思,不过?小孩子表达亲近的一种小方式罢了。

  他如今坐下来实?在?比我还高上些许,但府内各个人?都?将他保护地?太好了些,这些年他空长了好些个头,心思却一点也不知晓。

  教导我的这位琴师在?上只看了我们?一眼,她也熟悉姜珣,没有说什么,只自?顾自?弹了下去。

  她一边轻轻拨弄古弦,一面清唱道:“月白风清花袭人?,纱窗青灯透双影……”

  我正仔细品着支新曲的音律指法之妙,忽而被身旁的人?轻轻一扯衣袖。

  “曹大家何时也唱这些杂词了,怎么不学《思贤》了,那才是好曲子呢。”

  我看他一眼,只作为?曹大家正经?学生的我不好像他这般在?下面议论老师,我便只好再悄悄凑近他,衣袖轻敛,掩遮着在?他耳边道:“你这就是不晓得曹大家了。”

  “她琴艺素来以闻情诉情为?名,要说起来这支曲子才是她正儿八经?的成名曲呢,只是《思贤》名声太大,才叫人?一时忽略了,她其实?从不爱作那等规矩严肃的词曲。”

  我只好凑近在他耳边同他解释了一番。

  如此距离,也让他有些不适应地摸了下耳朵。

  待我解释了一通,他却只是忽而看了我一眼的唇,问我:“怎么没擦我送你那个胭脂?”

  我瞪他一眼,也不知这人?到底有没有听我说。

  但到底不好再多问,若一直在?底下窃窃私语是不太尊敬的,他也知道,于是我们?一时便都?坐着暂且去细听着上头的唱词。

  曲调渐渐哀婉悲戚了起来,身为?都?城有名的琴师,这支琴曲中的悲恸缠绵之意被她演绎地?淋漓尽致。

  便是并不非常通晓琴的姜珣也渐渐听得入了神。

  “……这唱的是什么故事?”他也不由得轻打着合起拍来。

  “曹大家擅诉情,哀情尤甚,你可?知晓民俗中的绿蝶仙?”

  “知道,书生和蝶仙。”

  “这唱的便是他们?的故事了。”我道。

  这故事很简单,书生救了绿蝶,绿蝶为?了报恩教书生读书科考,但朝夕相?处中,书生却爱上了绿蝶,只是仙凡有别,两人?终究不能恩爱永久,绿蝶重返天上的时候,书生自?缢于家中,将自?己的魂魄化作蝴蝶跟随仙子回到了天上。

  只听那上面唱着:“锦瑟和鸣音律处,心心相?印是知音。朝夕相?伴几度春,不知女郎是何仙?万千爱恋笺中赋,无尽痴心付水流。恨多情,生死相?许无所恨……”

  词曲之凄怆怨幕,叫人?心中亦悲。

  此曲共三叠,此刻已唱过?两叠,琴师正稍歇了片刻。

  “我虽不懂,但这琴弦也调得太高,与这律竟不相?配,却也相?配……只太悲了些。”良久他才恍然道。

  我只见他神色恍惚,竟似入迷了一般,道:“正是不配,不拘于这律,才有这样的悲情。正是她独到的弹唱法子。”

  “…… 是矣。”他稍稍一顿,又似还在?想着那琴曲,他眸色微微露出些惘然来。

  台上已然唱到了最后:“ 今宵泪眼无奈何,来世何缘寻仙踪。千年一梦只一愿,生不相?随死相?从,抛凡尘、化蝶随君舞!”

  最后这“铮——”得一声,琴弦欲断,他也似才骤然从这场凄婉的大梦中清醒。当真罕见他这般神色。

  “老师的技艺又精妙了。”我上前对从台上下来的琴师赞道。

  她看我一眼,却只摇了摇头。

  而后她又看了一眼还有些愣愣的姜珣,道:“枉你白跟我学了这一年,还不如他呢!”

  我一怔。

  “这曲子是我技艺施用最少的,琴乃诉情之物,若无情,再好的曲调也不过?浮于表面,若有情又何必拘泥于曲调技巧。”

  “你若只听出了技巧,便是尚未悟了。”

  她看我的眼神竟带了些旁的意味,但我当时一时未能领悟。

  而后她看向姜珣,眼神似有些欣慰。

  而后她也不再多说,径直抱着琴走?了。

  姜珣跟着我回去的一路上还是痴痴愣愣的。

  我见他听了支曲子就如此,不由得又觉得好笑?,便调侃道:“你这是听个曲子听出什么禅机了?”

  姜珣跟着我来到我的房间。

  我正将一个小银壶塞给他,叫他帮我浇窗前那住兰花。

  他也顺从地?帮我侍弄起那盆他送给我的兰草。

  此刻开得极好,郁郁葱葱的模样叫人?一看便喜欢。

  他看着兰草,轻轻拨弄了下兰草的叶子。

  “……我在?想……”

  什么是情……

  叫人?……不恨生死相?许,叫人?……甘愿化蝶为?其赴死,叫人?,不求生时相?伴,宁愿只要死时相?随。

  他正觉脑海混混沌沌似有什么即将破土而出,这时他正好不慎抚摸到了叶子锋利的边缘,叶子划开了肌肤,如同一柄利剑划开他尘封的记忆。

  只是那时,我并不知道,我还只当那所谓顿悟禅机是个玩笑?。

  所谓,千载一梦只一愿,生不相?随死相?从。

  我哪里知道他那一世竟当真死的如此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