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虽然走了有一段距离，再回头时已经看不到吴绮梦的身影，但颜晚秋还是忍不住问：“你和她……”

“你先不要脑补！”姜沅白警觉地要把一切可能生出意外误会的种子都掐死在摇篮里，“我和她小时候是邻居，因为在一起玩了一段时间，她又从小就表现的像个Alpha，所以家长们才有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不过我在分化前就对她没什么意思，她看我的眼神和看学校里那帮小弟们的眼神也没什么区别，正好我后来也分化成Alpha，她直接和两家人说她接受不了任何形式的AA恋爱，只喜欢Omega，所以那什么娃娃亲的事儿就没有后续了。”

他说完这些，又像是担心颜晚秋还会揪出其他细节来想象似的，恨不得把小时候的每一个画面都说给颜晚秋听。颜晚秋和他就这样走在冬末春初的马路上，沿着路灯的光芒去踩两个人的影子，像是在进行一场你追我赶的游戏。

颜晚秋看着姜沅白憋红着脸想要将所有事情都说给他听，却越说越讲不清。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在月色与灯光下被姜沅白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神情：“刚刚我和绮梦说话的时候，你是不是吃醋了？”

“有吗？”颜晚秋摇摇头，“没有。”

“可你当时的脸色不太好。”

“兴许是因为最近总是觉得有点累。”颜晚秋又能闻得到姜沅白身上的草莓味，不同于以往的让他感到疲倦，这一次的Alpha信息素味道居然对他的神经有着安抚性的作用，让他觉得身心都轻松不少，“再说，是你说的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有什么好吃醋的呢？”

虽然在看到姜沅白毫无芥蒂的和吴绮梦说话打闹时，颜晚秋确确实实感受到心底里翻起一阵自己也没注意到的巨浪，可毕竟他又不是姜沅白的男朋友，哪有资格因为姜沅白和别人说笑而感到不爽。

即使是有这样的想法，可充其量不过是微弱的、毫不起眼的占有欲在作祟。姜沅白是他相处的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能让他不用谨慎对待一切的朋友，所以在姜沅白的面前想要被百分百的注意到，或许也只是朋友之间那点独特的友谊吧。

想到这儿，颜晚秋又觉得姜沅白身上的草莓味儿浓了些，不过不是朝着甜味发展，而是闻上去有些酸：“说真的，我总是时不时能闻得到你的信息素的味道，你要不要注意一下？”

姜沅白愁眉苦脸：“上回你说了之后，我就去医院检查了一下信息素，可什么异常也没有。你要是还是觉得浓的话，我就只能再多喷一点抑制喷雾了。”

“那就算了吧，抑制喷雾用多了的话，对你的身体也不好。”颜晚秋想起之前在新闻里看到过有Alpha因为经常使用大剂量的抑制喷雾而导致自身信息素分泌紊乱的报道，“可能是我最近的嗅觉越来越灵敏了。”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走到姜沅白家的楼底下，颜晚秋挥挥手就要离开，而姜沅白在他身后喊：“今晚记得上游戏！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看什么？你不会是趁我不在线的时候养了什么宠物吧？”

“暂且保密。”姜沅白的面容隐藏在渐深的夜色中，叫颜晚秋看不真切，“总之，你要记得上线呀！”

“嗯。”颜晚秋弯起眼睛，“会的。”

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这向来是颜晚秋奉行的一项准则，哪怕只是一个游戏上线邀请。他回到家后打开游戏，空山刚一登上主城区的登录界面，就看见草莓摇摇冰在他身边转着圈圈，技能光效一闪一闪亮晶晶。

他有些头疼的看着粉红色光芒的技能光效和粉色连衣裙混在一块儿，却没有之前那样觉得眼睛无法接受。掉了马甲的草莓摇摇冰见到占星师上线，立刻停下了转圈圈的技能动作，发送了一个同步传送的邀请给他。

颜晚秋没仔细看就点了确定，直到传送过图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的目的地是游戏里的情人海。情人海如同它的地名那样，是无数游戏里的情侣才会去的地方，像他和姜沅白这种从不打算在游戏里找对象，也不打算在现实里谈恋爱的人，从玩这个游戏开始，就没怎么去过这种虐狗圣地。

可姜沅白不知道今天是抽什么风，居然带着颜晚秋来了情人海。颜晚秋刚一传送过土，就开始寻思起来姜沅白是不是今天先后目睹了两起恋爱翻车事件，忍不住要来情人海感受一下什么叫做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占星师跟在召唤师的身后，前脚刚刚在情人海站定，后脚就看见围绕着自己的脚下突然绽开一圈五颜六色的烟花，晃得他觉得自己电脑的显卡遭受了一番危机。公共聊天频道在这时体验出了“公共”两个字的作用性，一行加红加粗的大字开始播报：玩家【草莓摇摇冰】对玩家【空山】在【情人海】使用了道具【天长地久】，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颜晚秋：……？

他点入私聊界面，手指还在键盘上打字，空山的脚下却又炸开另一种烟花，公共频道上又开始自动播放特效的情话。

“你这是要干嘛？”颜晚秋顿了顿，“为什么要在情人海里给我放烟花？”

情人海里还有其他的情侣玩家，此刻看到他们这里有一个接一个的烟花，也不由好奇的凑过来看。有人起哄着问草莓摇摇冰是不是要表白，还有人说要给他们点播一首情歌来应景，可草莓摇摇冰——或者说是姜沅白，他一个字也没有回复那些凑热闹的玩家，只是在颜晚秋的注视下用私聊频道和他笑哈哈：“上回看到仓库里这些烟花都是限时的，想着不放白不放，但是又没什么其他人让我给他们放烟花。”

哦。颜晚秋刹那间回复了冷静：敢情是因为这个。

姜沅白还在问他：“你不介意吧？”

“不啊。”颜晚秋说，“这些烟花还挺好看的。”

姜沅白又接二连三的放了其他种类的烟花，只要是在游戏商城内能见到的烟花种类，都通通被他搬了出来。颜晚秋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你在这儿别动，我去去就回来。”

他说完，直接传送走人，连个影子都没给姜沅白留。姜沅白的选择目标栏里刹那间空出来，周围围观的玩家们也纷纷唏嘘：怎么啦？那个占星师是不是掉线了？还是说是这个召唤师告白失败了？

热闹没得看之后，原本围拢的人群也渐渐散开。好在颜晚秋也没让姜沅白等太久，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原本站着的地方，还没等姜沅白和他说什么话，空山手一抬，一个天长地久炸在草莓摇摇冰的脚下。

草莓摇摇冰处在待机动作，但召唤师的待机动作里会有一个用手撑着双颊的动作，从空山的角度看过去，草莓摇摇冰就站在烂漫的烟花之间，双手撑着脸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可一个烟花还没玩，颜晚秋记住了姜沅白给他放的每一个烟花的名字，去主城区的NPC那里买回来了所有的烟花，一个接一个的砸在草莓摇摇冰的身边。原本散开的人群又渐渐将他们围绕起来，纷纷打趣道：“这还不在一起？你们在害羞什么？”

姜沅白盯着电脑屏幕发呆，没想到颜晚秋居然把烟花一样一样的给自己还回来。虽然知道颜晚秋是不想欠任何人人情，可姜沅白的心里还是难免觉得一阵失落。

他不想承认他刚刚骗了颜晚秋，那些烟花根本不是限时的，而是因为他心血来潮想要给颜晚秋放烟花而当场买的。吴绮梦今晚问他颜晚秋是不是她的男朋友时，姜沅白的心中居然升起一丝隐秘的迫不及待，盼望着吴绮梦可以不由分说的将他们定义为一对情侣，甚至戏剧性的逼迫他们承认这样的关系，好让他彻底察觉到或许吴绮梦当初说的话都是对的：要不是喜欢颜晚秋的话，谁会那么在乎颜晚秋的看法呢？

最开始也只是想让颜晚秋成为朋友，可真正成了朋友之后，姜沅白才发现一切都并不是如同自己所想像的那样。颜晚秋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又在他面前没有秘密，他差点就能以为自己可以完全的占有颜晚秋，可又在被颜晚秋平静的注视着的时候猛然惊觉：这并不对劲，任何一种感情都不应该只有占有。

颜晚秋会难得温柔的抱着他，会由着他牵自己的手，会耐下心来给他读课文。他也想过或许对于颜晚秋来说，自己也是特殊而不可取代的那一个呢？

可颜晚秋一个烟花接着一个烟花的还给他，别人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可姜沅白知道不是这样的，颜晚秋只是在无声的说：都还给你，不必要有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