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乃遗腹子,当年他母亲怀着他时父亲离世,心哀恸绝,伤了她自己的身子,也损了怀中腹中的孩子,他在娘胎中受损,身子本就天缺,出世之后,虽养育呵护得极好,可是到底不必一般的孩子。
这些年在军中磨砺,身子骨倒是硬朗了不少,但是经此两次三番的折腾,加之心中郁结,竟缠绵起病榻来了。
浑浑噩噩间,不知何时竟睡了过去,再睁眼时,腕上压着两指,十分熟悉。
醒了?睡得可好?
耳畔响起熟悉的嗓音,他心中一顿,想起那策马于黄沙大漠中,果然又是一场梦。
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淡然掩下了那浅淡的希翼欣喜。
殿下可还头晕目眩?
嗯。
殿下除了头晕目眩可还有其他不适?孙敬一边询问一边仔细诊脉。
摇摇头,云倾猛然闭眼抬手摁着额际。
怎么了?可是头晕?看着他的反应,玄湛一惊。
久久才缓过那阵眩晕的侵袭,云恸并不在意的轻摇了摇头。
孙敬!世子的身子到底如何?你给朕从实道来!看着他这般,皇帝陛下积压满腔的担忧和惊怕都冲孙敬而来。
孙敬收了诊脉的手,跪地磕了一头,回陛下,殿下的身子生来便带了天缺,虽精心调养多年,可到底不比寻常健壮男子,此次更是两次三番猛发高热,又加之房孙敬说道此处猛然收声,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榻上闭目的云恸,果然看见他神色倏然大变,孙敬哆嗦着,半个字都不敢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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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恸听懂了孙敬那说道一半猛然止住的话,玄湛自然也听明白了,看着那浑身僵硬脸色大变的人儿,他攥了攥掌心,转头问跪于榻前的孙敬,可有大碍?
回陛下,殿下的身子虽虚,不过并无大碍,但殿下久卧于榻其实并非良方,如可行,还望殿下多下榻走动。
恸儿这般,如何下榻走动!?玄湛喝道。
孙敬磕了一个头才道,稟陛下,身虚体弱之人,越卧身子越虚,如多走动,活动筋骨血脉,对病体恢复更有好处。
当真?
微臣不敢妄言!
调养的方子呢?
稟陛下,殿下的身子其实已无大碍,是药三分毒,药疗不如食补,微臣记得御膳房有位药膳做得极好的御厨,微臣的建议是停了调养的药方,直接改为药膳食疗,再让殿下多下榻走动活动筋骨血脉,效应理应比微臣开的方子有效。
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皇帝陛下看着榻上脸色苍白,几天已然消瘦了一圈的人儿,却有些犹豫不决,当真无碍?
微臣以项上人头担保。孙敬斩钉截铁道。
看他连脑袋都赌上了,皇帝陛下总算是稍稍放了些心,那就依你所言,全安去传御膳房那位做药膳的御厨。
是。全安领了吩咐,便快步出去传御厨。
待御厨来了,皇帝陛下破天荒亲自叮嘱了一番,又让孙敬将要注意和忌口的事宜仔仔细细交代清楚,又嫌御膳房人多眼杂,直接将太极殿的小膳房拨给他,让他直接负责云恸的膳食,食材一概以帝王的份例。
听着皇帝这般事无巨细亲自叮嘱,云恸心中五味俱全,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儿。
可是一想到那夜,想到那让他室息的那夜,绝望便如同没顶的潮水一般将他侵溺其中,挣扎不得,挣脱不能。
毁了么?
是毁了吧,他如此作为,还会放他离开这困缚他的宫闱深苑吗?
他想,他这一生,到底是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