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咸鱼住下了
朋来掌柜看见唐小酥就站在齐阜身边,想到金珠的事,脸色僵了僵,但也不虚:“齐大人,好大的官威呀,刺史大人面前是不是太逾越了。”
江崔杉竟然皮笑肉不笑地打起附和:“齐大人何必如此急躁,究竟如何,还是要讲证据的,岂能空口定罪。”
齐阜憋了一下,不再吭声。江刺史的态度已经很明显,此番他们怕是难以拉拢了。这回任务失败,少主重伤难愈,那狗皇帝竟然挟危发难,少主这次损失大了。
大夫检查完食材,正在当场给那两壮汉听诊,适时起身回了话:“这二位确实是吃坏肚子了,与那桌上隔夜酸腐食物相应。”
江崔杉笑:“案情大白,此番,朋来客栈的过失,理当赔钱了事,可有异议?”
朋来掌柜果然恭敬地朝江刺史作揖,笑容满面道:“刺史大人决断,当然没有异议,此番我们客栈疏忽,饭钱当免,二位的医疗费用我们承担,另外再陪些营养费用如何?”
江崔杉说:“既如此,那就照办吧。”
他俩两一唱一和,纠纷就算审判完毕。
齐阜黑着脸想,这般轻描淡写的说辞,完全没有惩治作用,赔钱也没定数额,只怕这刘掌柜早就和江崔杉搭上了吧,那也没必要继续谈了。
齐阜冷哼一声拉过唐小酥站在刺史大人面前,指着刘掌柜问:“这两吃坏肚子的也就罢了,那你坑人家这小孩儿的金珠又该如何?”
刘掌柜轻笑道:“齐大人说得这么严重,这小孩儿不过是不懂价钱,所以预先付了账,等吃好喝好若还有余的,自然会找补给他,朋来客栈现在虽然换了掌柜,但百年清誉还是不容诋毁的。”
齐阜被气得一哽,唐小酥插嘴道:“咦,还有找补吗?刚才怎么没说?”
刘掌柜面皮抽了抽正准备搭话,唐小酥又说:“唉,算了,我不吃了,你看那两壮汉都拉成这样,我这么单薄,万一拉趴了走不回去,耽误干活儿明天都没饭吃的。”
听她这么一说,当场的好多食客都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再一想这朋来都换老板了,食材做工监督肯定都不如从前,现在没吃坏肚子,说不准等会儿回去就发作了呢,大家脸色都有些古怪,纷纷想着得少点两个菜,随便吃点就走了吧。
唐小酥顿了一下,朝刺史大人鞠了一躬,说:“大人能做主让掌柜的先把银钱找补给我吗?我怕等会儿大人走了,掌柜太忙就忘了我了。”
刘掌柜听得脸都绿了,他说这些场面话而已,也就当着众人说说敷个面子,最后到底给没有给那谁知道,没想到这小孩儿居然当场就要。
这么多人看着呢,当官的怎么好纵人欺负小孩子,江崔杉皱着眉头点了点,刘掌柜只能吩咐找补,可唐小酥叫了一堆菜,只上了只猪蹄,猪蹄还勉强算既出不退,没上的就不能充数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店小二只得提了一包银钱过来给唐小酥。
唐小酥捧着给吓了一跳,她是真不知道金珠这么值钱,还以为就是金子铸的也就同等大小的金疙瘩而已,照这换算,一颗金珠大概得值三锭金子……师傅给了一袋金珠呢!也太壕了吧!怪不得老夏子说随便能买几个大宅院了。
小二瞧着他一脸没见识的模样,忍不住哼唧:“连金珠价值几何都不知道,这金珠的来历怕是……”
唐小酥还陷在震惊中,一时来不及反应,齐阜立刻截断他的话:“自然是我们少主给的。”
嗳?面瘫脸给的不是金锭子吗?这还有上赶着领面子的事儿啊?
唐小酥继续懵逼。
江崔杉感叹了一声,带着羡慕嫉妒恨的酸意笑了笑,说:“南彦兄财粗气大惯了,往后齐大人可得好生提醒着才是,以免……”他话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那份奚落。
唐小酥眨了眨眼想,莫非面瘫脸损失的不止这客栈?
“多谢刺史大人提点,我定会好生提醒少主。今日齐某另有要事,就不叨扰了。”
齐阜铁青着脸朝他拱手,然后就拖着唐小酥下楼。
“小人经营不善,打扰了大人的雅兴,现已备好薄礼,即刻就与大人送过府上去。”
“客气啦客气啦……”
齐阜和唐小酥还没走到楼下,江崔杉和刘掌柜蛇鼠一窝的嘴脸就已经毫不掩饰,虚伪又轻蔑的笑声从楼上传下来,倒像是刻意显摆来刺激齐阜的。
齐阜咬着牙手中不自觉用力,疾步出了客栈,唐小酥被拖得踉跄,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她抱着钱,拽着猪脚心里更加懵逼了:嗳不是,你走就走干嘛把我捎上?就算说那金珠是你主子给的,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咩?
出了客栈走了半条街,齐阜才停下来,头也不回的问:“小兄弟,你是否把少主给你的玉壁卖了?”
唐小酥:……呃……总不能说让当铺的人去取钱了吧?
唐小酥也只能顺着他的话,小声低哼:“嗯……当了。”
听到当了,齐阜居然松了一口气:“哪家当铺?带我去赎回。”
“呃……”唐小酥嘴角抽搐,真希望当铺的人手脚慢些现在还没去钱庄……哎,江湖不好混呀,这特么一针过去是打了马蜂窝吗?
唐小酥只能带着齐阜去了开诚当铺,只希望大家有点默契吧!
朱常是多么地人精,一瞧唐小酥身后的齐阜,小眼睛闪过一阵精光,立刻停住上前迎接的脚步,慢条斯理坐在一边的贵宾茶室喝茶,让小二过去接待。
开诚当铺的店小二也是混惯了的,掌柜没出来,那就是得演,笑眯眯地上前问候。
唐小酥摸着耳朵有点不好意思:“就是……早上那个,玉,壁……我想赎回来。”
这特么牵涉道具,店小二吃不住,只能笑笑:“呃……那你稍等,我去请掌柜。”
齐阜摸了摸钱袋子悄悄问:“他们当给你多少金珠?”
唐小酥哭笑不得:“呃,就两个……”
朱常是顶着一脸尖酸刻薄出来哼:“你当的时候可是死当,怎么能赎回呢?”
唐小酥眨巴着眼望向齐阜:“……”
齐阜冷着脸:“平阳城谁不知道璃龙玉璧是蔺家少主的信物,你竟敢私收典当!当我们黑骑都死绝了吗?”
朱常是看了唐小酥一眼,有点吃不准这小爷的意思,只能一副欺软怕硬的样子,陪起笑脸照实际的编:“客官您这话说得重了,咱们也没说是典当玉壁,只是这小哥不太信得过你们少主,不好去钱庄,所以典当了信件与信物,蔺少主的信誉我们是信得过的,我正准备拿去钱庄取钱呢……”
齐阜道:“既如此,那正好,不必去钱庄了,我们赎回当兑现吧。”
朱常是又看了唐小酥一眼,唐小酥苦着脸点头说:“是啊是啊,掌柜的您实诚,就让我赎回吧。”
朱常是捋了半天胡须,终于点头,店小二立刻捧了盒子出来。可信上蔺南彦写得是一千两,齐阜哪儿会带这么多银子在身上,玉壁拿过手才窘得上头。
这都什么事儿啊?!唐小酥翻了个白眼,摸出一颗金珠和朋来客栈找补的银子一起推给朱常是:“我就当了两颗珠,全在这儿了。”想了想又把那个猪蹄也放过去,“还有这个猪蹄,一文不少。”
齐阜十分感激,补上猪蹄的银子他还是有的,他当即掏了钱,又朝唐小酥致歉:“实在抱歉,我们少主遇了难事,这个赔偿可能暂时不能给你了,劳烦你去给你们掌柜的解释一下,等过些时日,齐阜定当登门奉上。”
唐小酥嘴角抽搐:“好说,好说。”
齐阜大概是真有急事,拿了玉壁出门就走了,唐小酥想说意思意思送一程,都没跟几步,朱常是跟在旁边笑:“小爷跟齐副尉很熟?”
唐小酥:“不熟呀,不就是他们打坏了客栈,要赔钱给我们吗?”
朱常是挑眉,没有继续话题,转而问:“小爷现在要去小院儿那边看看么?熟悉一下环境,平阳巡防查得严,我们给小爷准备了一个身份,不知道小爷合不合意。”
“还是你们想得周到,先谢了,那就去看看呗。”唐小酥点点头,又有点疑惑,“怎么你没拿玉壁去换钱?”
“这当中有些复杂,我们边走边说。”
朱常是领着唐小酥从当铺后门出去,拐了几条小巷,在一个比较清净的小院儿门前停下,唐小酥还有点晕。
朱常是讲得简明扼要,说的就是那天暮行云跑了,蔺南彦没完成任务又受重伤,大约成了弃子,皇帝老儿给他提了个他不可能答应又无法直接拒绝的条件,蔺南彦就只能上交大部分私产来充抵,求放过。
蔺南彦的私产,就包括平阳城这个兴和钱庄和朋来客栈……
“皇家也是吃相难堪,昨日下午便赶着过来交接了。”朱常是敲了敲小院儿的门扉,十分无奈的说:“这时候蔺少主的信物,基本上都是有去无回的,小爷当时走得急,我没来得及解释,就做主留下玉壁了。”
唐小酥竖起大拇指:“干得好!”
朱常是笑了笑:“小爷真是豪情,就这样把玉壁还给他们了?估计赔偿事宜短期内怕是难以理清了。”
这特么就尴尬了吧……你以为我想吗?我也不想呀,谁叫咱出手捅了马蜂窝呢!唐小酥无奈极了:“那是……破财买个心安吧。你觉得那个什么少主还有翻身的可能吗?”
朱常是勾起唇角:“难说,主要看小爷对他作什么态度。”
关我屁事呀!
唐小酥:“呃……呵呵,呵呵呵。”
正说着话,小院门开了,一个老妇恭谨地站在门内,朝他们鞠了一躬:“朱掌柜好,小爷好,久等了,我这灶上才脱手。”
什么情况?
唐小酥干愣一下,望向朱常是,朱常是介绍到:“这位苏婆婆,在这院儿住了十来年了,是个不错的老人,可以照顾您的起居,所以,您现在的身份就是她的远房侄儿,如果没有意见,等会儿就去办理户籍文书,以后别人说起,你就说是过继到苏婆婆家的那个小子,这背景干净,往上三辈儿里查也没有纰漏。”
“哦……你们考虑的真是周到。”
唐小酥没什么可挑剔的,特别是进院儿看到一棵巨大的樱桃树,就更满意了。特别是苏婆婆家这樱桃树是晚熟科目又上了年头,这会儿树上挂满的樱桃都还是青的小疙瘩,还得过一阵儿才能熟透,一想到马上就能吃到鲜樱桃,她这口水都泛滥了一下,脚一点就蹿上树去。
正欣喜,可惜隔壁院儿气氛不好,两三个人哭哭啼啼的,唐小酥虽然不是个悲天悯人的菩萨,见不得谁伤心难受,可这也确实有点扫兴,而且还看见一个熟人,正是齐阜。
齐阜正着急的问一个老头儿:“肖白还没醒吗?”
唐小酥脚下一撇,差点摔下树去。
这也忒巧了吧!
唐小酥抿了抿唇:不管是真巧还是假巧,巧合多了总是要惹怀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唐小酥:说实话,在古代能有个安定的地方窝着真不容易的……
朱常是:能为小爷服务是咱们的荣幸。
苏婆婆:一来就上树,小爷真是、龙马精神……
唐小酥:怎么听起来你想说我是猴儿呢~
肖白:这么巧,邻居了……
唐小酥: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