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
“嗯,后来医生来检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说这可能是脑子受损造成的。可当时所有人都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他分明就那么坐着,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不知脑子怎么就受损了。”曾银贵说道。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于他的这种情况说法也很多,有的说他也是受了大儿子犯了火煞和太岁的影响,因为和进墓穴的人是间接关系,所以没有直接死掉。可师傅却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曾银贵侧了侧身说,“据师傅说,早在阴阳界里有种传言,说人在精神受到严重刺激之后,或者说在临死之前,会变得思绪不清,这个时候很容易出现一种凌空的状态,也就是说他的魂魄会横跨在阴阳两界的中间,看得见人事,也分得清鬼怪。至于他的死,是因为他过分使用了自己的脑子。凡是懂阴阳之事的人,必然有所顾忌,不该说的不能说,每天能够参破命理也是有限的,如果过度使用,那必定会透支你的生命。那一年多的时间里,想必林中是用完了自己后面几十年的生命力,就算不死也会成呆子。”
这个事情让爷爷非常吃惊,不想这世间还有这样神奇之事。他琢磨了半天,在心里暗暗地想,既然林中受到了神人点化,必然是知道这样透支后果的,可他不但不收敛,反而愈加放肆,多半是他早就已经不留恋这人世了。一个人倘若找不到生的寄托,那死对他来说,不过只是一个等待的日期而已。
这样想着,爷爷竟然听到了身旁的曾银贵发出的鼾声,不出所料,他已经沉沉地睡去了。
爷爷长叹了口气,将薄被裹在了身上,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可就在他刚要进入梦乡的时候,一个声音将他拉了回来。他迅速睁开眼来,那个声音让他全身瞬间泛起了鸡皮疙瘩:嚓……嚓嚓……
那声音很熟悉,像是动物身上的皮和肉被撕裂时发出的。爷爷突然想起今天张七的那番话,不自觉地在黑暗中将目光向那张牙床投了过去,而事实上,那声音也的确是从那个方向发过来的。
嚓……嚓嚓……
※※※
爷爷从凉板上支起身子来,那声音细细的,像一根银丝轻轻勾起了他的耳膜,牵着他朝着那个方向靠过去。
此时,曾银贵已经没心没肺地睡了过去,呼噜声在这土壁的卧房里显得特别突出。爷爷踹了他两脚,也没见他有丝毫反应。透过黑暗,想想他的样子,爷爷还是泄了气,慢慢从凉板上移下身子,为了避免发出声响,他没有穿鞋。
那时候的房子都是由泥土和石头砌成的,光着脚难免会割人。爷爷猫着身子,凭着记忆将两步之外桌上的油灯握在了手里。
嚓……嚓嚓……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与曾银贵的呼噜声协调得非常瘆人。爷爷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一步一步地朝着那张床靠了过去。爷爷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能从这漆黑的房间里寻出一丁点儿光线。他走到那张床面前的时候,突然就愣住了,因为那声音的节奏慢了下来。很明显,此刻黑暗中的那个声音的制造者已经注意到了他。
爷爷顿下身子来,这个声音虽然慢了,却特别清晰。想了想,爷爷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他举起那个油灯,用最快的速度,擦亮火柴凑到了油灯的灯芯上。很快,面前的整个视野都亮了起来。
不管三七二十一,爷爷伸着脖子看向那张牙床。在牙床的角落里,那个男婴,正睁着一双黑幽幽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而此时,他的嘴角满是鲜淋淋的血。那血渍沿着他右边的嘴角已经流到了脖子上,而在他的怀里,还捧着半只小脚,已经被啃去了大半。
“我没有脚,所以要吃很多很多的脚。”
爷爷的脑子一下就炸开了,老五,一岁的老五居然能说话!爷爷惊叫一声,刚要退后,一个踉跄就跌倒在地上,手里的油灯瞬间碎裂。而那阵声响之后,整个房间又回归到黑暗之中。
那阵碎裂声惊醒了房间里的几个大人,第一个起身的是老古,黑暗中,爷爷听到老古在问:“咋个了?出了啥子事?”
“没,没什么。”爷爷惊魂未定,说话的时候有些颤抖,“老古,你们家还有油灯吗?”
“有,我这就去拿。”
说完,爷爷听见老古从床上下来,走到床边的一间衣柜前,打开柜门捣鼓了一阵,然后随着一声火柴的擦响,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
见到还坐在地上的爷爷,老古举着油灯弯下腰去搀扶他。
“出啥子事了吗?”老古拧眉问道。
爷爷从地上支起身子,二话没说,走上前去,一把掀开了老古床上的被子。老五还是睡在那间牙床的最里面。被爷爷这么一弄,他没有丝毫要清醒的样子,努了努嘴,样子非常宁静。
“咦,奇了怪了。”爷爷呢喃了一句。因为此时他发现,老五身上和嘴上的血渍都没有了,好像刚才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小师傅,你怎么了?是不是我们老五磨牙吵到你了?”老古虽然语气非常关切,可明显还是有些不满。
爷爷见状,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说:“哦,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一只耗子,怕它弄到老五了。”
老古听了,笑出声来:“哎呀,我还以为好大的事情呢,耗子在我们这个地方常见得很,它不过是出来溜达溜达,不敢伤人的。”
“哦,哦,看来是我想多了。”说完,爷爷就折身回到了凉板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神曾银贵也被惊醒了。等爷爷躺下来,灭了油灯之后,他在黑暗中幽幽地问:“你不是看见耗子了吧?”
“这个明天再给你说,晚上自己留个神。”爷爷说完,就没有再吱声。他将手臂枕在脑下,目光落在黑夜中牙床的方向,一夜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天色刚一破晓,老古就从床上下来。在整理好衣衫之后,他就拿起门背后的那根赶羊棍出了门。他刚走到大门口,就突然听到村子里传来一阵惊呼,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爷爷和曾银贵都被那声音给惊得愣了神,两人对望了一眼,深知不妙,立马从凉板上翻起身来,抓起衣服就出了门。
门外,喻广财、李伟和林子都已经早早站到了老古屋前的坝子里。爷爷和曾银贵上前去,只见在那坝子下的那条土路上,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一路鬼哭狼嚎地乱跑。她头上的头巾还没有卸去,身上穿得特别厚。爷爷认得她,她是古真荣的妻子,昨天才分娩完。看着她怀里抱着的孩子,大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