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了死刑。当时是由男性狱警带走她的,结果在去往刑场的路上,以及站上了死刑台以后,她一直不断高喊着:“有人摸了我。”
本来,刑场上发生的事都是被当作最高机密处理的,然而光山这件事却瞬间在看守所内谣言四起,甚至流传到了外面。她突出的容貌与优越的身材对看守所来说也是极大的不幸,一部分周刊又因为感觉有趣而开始煽风点火,挑逗着读者的兴趣。所以上面会特别敏感这件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然这件事不会只拜托你一个人,我们也都会到场的。希望你做的就只是将田中幸乃从牢房中带出来,以及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希望你能在旁边控制住她。不会让你看到行刑现场的。”
看到所长如此恳求的样子,我并非想要责怪他什么。正如他所说,这是上面的命令,对此我也能理解。尽管如此,我却无法默默接受。
并非说因为我是女人就如何如何。这方面本就是有明确规定的,陪同工作从来都是交给在岗十年以上的中坚骨干来做。
“你是最可靠的人选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香山前辈呢?还有水口前辈。”
“这个……现在还没有对外公布,香山其实已经怀孕了。水口那边春天的时候父亲刚刚去世,总不能让人家在服丧期间去陪同行刑吧。”
“可是,那也还有其他人啊。比如说——”
“都是一样的啦,佐渡山,上面也是经过了多方面的深思熟虑,最后才选中你的。你也可以将这次的事作为之前所说的那个看守所改革的一环来考虑。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你的机会。”
所长特意强调了“机会”这个词,仿佛这是他的撒手锏一样。为了应对不断增多的女性重刑犯,将比以往更加积极地发挥女狱警的作用——当初看到现任法务大臣以“看守所、监狱统一改革”为前提打出的这个口号时,我的感受甚至超越了惊讶,反而不禁苦笑。女狱警,竟然被视为一种需要特意推行改革的美好工作吗?真是让人无语。万万想不到事情也会有落到自己头上的一天。
“你跟田中幸乃的关系很好吗?”所长重新调整了情绪向我问道。
“不,当然不可能关系好了。”
“那么,你就好好地目送她吧。今后这种机会还会更多的,如果你想比别人爬得更高,就不能干等着,要行动起来。”
这时候我感受到的只有强烈的怒气。不过,这种愤怒到底是针对谁的,具体是哪一种愤怒,我自己也并不清楚。
那天晚上,我跟恋人新田春树约在了汤岛的酒吧见面。以前春树就曾一针见血地说过:“你心情好的时候就会来我家,心情不好时就会去汤岛呢。”虽然内心的想法被人识破总是有些不爽,但现在我也的确不想去他居住的代代木那边。
幸运的是今天酒吧里没有别的客人。酒吧老板正在看着电视里的搞笑节目,见我进来就慌忙去找遥控器。我简单地说了句:“没事的,我等个人。”
过了大约三十分钟,春树也到了。还是往常那张风轻云淡的脸,但也很明显能看出是着急忙慌赶来的。
“出什么事了吗?你脸色很不好呢。”
“没什么。什么事都没有。你那边怎么样了?是有什么很要紧的工作吧?”
他问得这样言之凿凿,让我一时不爽,于是冷冷地回了一句。反正看守所的事跟春树说了也没用。
我与春树在法庭上认识之后过去快八年了,他辞去了政府部门的工作,去了一家环境相关的风险公司,如今也已经三年了。这段时间里他几次提到结婚的事,回回都被我搪塞了过去。
每次他提到结婚,肯定都是我工作遇到困难的时候,而每当这种幸福感突然将我包围,我就会想起那名年龄与我相近的死刑犯的脸。田中幸乃少之又少的笑容不知为何会突然掠过心头。
春树跟酒吧老板一起开心地看起了电视节目。我一手撑着脸颊,随意地蘸着水渍在杯垫上写下了两个名字。
“佐渡山瞳。”
“新田瞳。”
我从小就很讨厌这个笨重感十足的名字,现在只要我想,随时都能将它换掉。一想到这里,就有种将从此掀开人生新篇章的错觉。
我带着隐隐约约的厌恶感,看着“新田瞳”这三个方方正正的字。突然听到春树鼻子里发出细微的笑声:“田中幸乃的事?”
冷不丁被他这么一问,我不禁皱起了脸。我没说话,只是用手晃着玻璃杯,弄出一点冰块碰撞的声音。春树仿佛确定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
“要是猜错了我先道个歉,可是,你的样子真的很奇怪啊。”
“没那回事啦,我只是有点累了。”
“真的?要是那样……就太好了。要是那样就太好了呢。”
嘴上这么说,怀疑的神色依然没有从春树眼中消失。
“那么我就发表一点毫不相干的看法。假设你受命去执行自己根本应付不来的工作,而你发自内心想要拒绝的话,那么我认为就应该毫不犹豫地拒绝掉,即使被别人认为是临阵脱逃也没关系。对于那些指责你的人,只要无视他们就行了。”
春树滔滔不绝的话语刚一结束,窗外就传来了狂风大作的声音。我突然有了一种干脆把一切都告诉他的冲动。即便那么做感觉上有点任性,但他应该也不会责备我吧。我不由得有点想依靠他了。
然而,我还是什么都没说。心中想到的是自己与春树的关系,如果得知对方参加了执行死刑的现场,人们还会如往常一样地对待这个人吗?一定会有所改变的吧?
此外还有一个理由:幸乃她终其一生所追寻的就是“与别人的联系”,那么如果我向别人倾诉这件事会使我与她之间的联系变得哪怕有一丁点稀薄,我都不可能独自一人轻松。
“那么我也当作毫不相干地回答一下吧。假设是我被任命去执行这样的任务,那么我是不会逃避的。因为我认为,只有将这种关系维系到最后,才是对那个人尽到了责任。我想,那个人肯定一直被别人逃避着,从来没有一个像春树之于我这样的人,陪在那个人身边。”
春树虽然噘起了嘴,但过了一阵,他又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我可以再问一件毫不相干的事吗?”
“嗯,怎么?”
“就没有什么可以回避死刑的方法吗?”
看来春树果然是在怀疑我被命令去执行幸乃的死刑,于是我用更加直接的说法确定了这一点。
“那是指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