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1 / 1)

我请求有罪 [日]早见和真 2000 汉字|8 英文 字 1个月前

的在心中诘问时,她猛然想起了那个声音的主人。

  “自己杀死自己是绝对不可以的。”

  那个干瘪的声音如此说道。幸乃不记得他告诉过自己这么说的依据是什么,于是从外套的口袋中拿出手机,第一次翻出了“八田聪”的号码。她期待着对方有能让自己获得救赎的方法,所以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通话按钮。可是,阿聪并没有接电话。

  好长一段时间里,幸乃都在等他打回来。在此期间,她渐渐感觉到一阵暖阳照耀下的困倦。

  追求即时起效的药物果然立竿见影。强忍着随时都会睡过去的舒适感觉,幸乃抬起头,看到了粉色的花。粗壮的樱树上唯一一朵花,一朵樱花。

  最初幸乃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开始做梦了,但那凛然于枝头的样子让人感觉不到一丝虚假。从某处射来了一道灯光倾泻于那朵花上,在众多花蕾之中率先开放的樱花,骄傲地迎着夜风摇摆。

  啊,是啊,已经没有必要活到明天了。幸乃无力地想着。其实就在今天,她失去了一切。或者说是很早以前便已失去了,只是到今天才真正明白过来。我是只要活着就会给别人造成麻烦的人,已经没有人需要我了。

  时间到了夜里九点左右,幸乃关闭了手机的电源,然后一步一步地走着,每一脚都像要留下切实足迹似的,向着车站走去。

  将折扣商城的购物袋扔进旁边的河中后,她先后坐上了横滨线与京滨东北线,从蒲田的车站步行了将近二十分钟,终于回到自己的公寓中。打开门的时候,一直强忍着的眼泪才第一次落了下来。

  她顾不上压抑涌上喉头的呜咽,慌忙伸手去够柜子,拉开抽屉,从里面尽可能多地抓出一把SSRI药剂,塞进嘴里嚼碎。

  幸乃沉浸在瞬间袭来的安心感之中,一片粉色的光景在脑中不断扩大。她做起了今天的第二场梦。

  那是她人生中最光辉的时刻。每一天,眼中映出的一切都是清澈的。是与敬介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吗?不,不是的。是更早之前。是那个生命还没有与痛苦为伴的世界。

  远处可以看见摩天轮,右手边是白涛翻滚的港口。无论是横滨地标塔,还是如同鼓起的船帆一般造型别致的酒店,都被海上升起的太阳渲染上了一层美丽的颜色。

  樱花花瓣如雪片飞舞,山丘上伫立着一名少年。

  压抑着悸动的心情,幸乃向他问道:“你是谁?”

  听到她异常高亢的声音,戴眼镜的消瘦少年回过头来。

  “我?嗯,我啊——”

  那个名字,令她的心仿佛被紧紧攥住了一般。毫无预兆地,眼泪滑过了脸颊。“哎呀?”幸乃惊讶地脱口而出,尽管她拼命想要忍住,泪水却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

  幸乃蹲在地上,少年在她面前跪下来,然后伸手搂住她的背,用力抱紧了她。

  “不要紧,别哭了,求求你。我会保护你的。”

  如此温柔的低语,却被幸乃拼尽全力地拒绝了。

  “不要碰我!”

  在这一声呐喊中,幸乃被猛地拖回了现实。她睁开眼,头顶上方是无尽黑暗,房间里冷得好像被抽光了空气,并且空无一人。如往常一样空荡荡的,只有时间在流逝。

  她看了看枕边的表,意识再次模糊起来。幸乃感觉好像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警笛声。

  三月三十日,凌晨一点十八分——田中幸乃年满二十四岁的人生,静静地落下了帷幕。

  [1] 水子:指的是生下来没撑过一天便夭折的婴儿,或是因流产而死亡的胎儿。这个词来源于传说中的神“水蛭子”,水蛭子刚一出生便漂入了大海。

  [2] 皋月:日本对五月的别称。据说最早源于我国的夏历。

  [3] 少年教养院:儿童自立支援机构的前身。

  [4] 设定5:日本弹子机房的老虎机一般赔率分为1-6档。

  [5] 便利店取款:日本的银行在新年假期中是不营业的,因此需要去便利店等有取款服务的地方取钱。

  [6] 噻吩唑仑:抗焦虑药物,具有较强的镇静、催眠、抗焦虑作用。

  [7] SSRI:新型的抗抑郁药品,包括百忧解、赛乐特、兰释、舍曲林、西酞普兰和艾斯西酞普兰。

第二部 判决以后

第六章 “丝毫没有反省的样子——”

  在网上看到“被告人田中放弃上诉”这条新闻标题时,丹下翔下意识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周围是被黑暗包围的印度瓦拉纳西街景,许许多多廉价旅馆的阳台上都挂着样式相同的电灯泡,灯光摇曳。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弹奏锡塔尔琴的声音,只是翔所在的网吧中充满了外国人嘈杂的交谈声,缥缈的音乐被掩盖了下去。

  那个初春时发生的案件,总是时不时在翔的心中若隐若现。因为记恨抛弃了自己的前任恋人,而纵火将一家三口烧死,老实说这种故事并不算多么新奇,翔也没有过多的感受。无论案发前曾经整容的事,还是作案后试图自杀的事,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尽管如此,翔的视线还是无法从那则标题上移开——很少听说有被判处死刑的人会放弃上诉。他试着搜了一下辩护律师的说法,可惜在网上一无所获。

  也不知翻找了多少的网页,背后传来“翔?”的问询声时,他竟一时没有察觉。

  “啊,整容灰姑娘啊。”

  翔终于反应过来,回头看去,住在同一个房间的大学生富田此刻正盯着自己的显示器。

  “灰姑娘?”翔问道。

  富田夸张地摇着头说:“一般都是这么称呼她的。据说她为了隐藏身份,在案发前还特意去整了容,真是个畜生。我上的大学就在横滨,所以看了好多相关报道呢。只能说,不愧是宝町出身的啊。”

  “哎——是宝町啊,就这个人?”

  “啊,你也知道吗?那地方可是够呛啊,我跟大学的朋友曾经为了试胆跑过去玩儿。现在还能听到传闻,说那边满地都是碰瓷的,路边随随便便就能看到尸体呢,虽然我去的时候感觉也就是条比较老旧的街道而已。”

  倒也不怪富田满脸轻蔑的笑容,就连翔也从小就被大人千叮咛万嘱咐过,绝对不能接近那条街。

  另外,被告是自己同龄人这一点也让翔难以释怀。他再次将视线移回屏幕,凝视着粗糙画质中显示的女人的照片。视角向上的不安眼神,以及与此相反的坦然表情。与自己同一个时代,又住在自家附近那条街上的女人。

  这个怪物在接受手术前是怎样一张脸呢?突然涌起一股看热闹的好奇,于是翔在检索框中试着输入